其實失戀不管對男人還是女人,都是非常慘痛的經(jīng)歷。于不凡記得唐蘭哼唱過一首歌:“說不出你好在哪里,可就是對你怎么也忘不了”不過,他對此是不以為然的,他覺得這是無用的男人在為失敗找借口。
合則聚,不合則散。勉強的硬湊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分開未嘗不是一種解脫。男人,瀟灑一點么。
現(xiàn)在,他發(fā)覺他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以前,那是他從來沒有真正愛上誰。如果一旦愛上,分了手,就象把身體生生地剖成兩半,疼得哼都哼不出聲來。覺得生不如死,了無生趣。
這樣子,還怎么個瀟灑法?
可是再疼得死去活來,工作卻不能不做。每天壓抑著心情,面對一群站在瘋顛邊緣上的人,他發(fā)覺他很快也要加入那個行列了。
他覺得自己沒犯什么原則性錯誤,雖然感情方面領(lǐng)悟得有點慢,但是相處了這么久,他和宛白之間也算水到渠成,漸成默契了。好不容易越過了綁架那個天塹,卻栽到了一條喚做貞操的溝溝里。
真的,他真不在意,那些都是假象,心才是最最重要的。
可是宛白那個象頑石一般堅固的頭腦就是不開竅。
他想等她平靜幾天,再去找她,兩人好好談?wù)劇K且姷酵鸢讓μ瓶膽B(tài)度的,他那天去找宛白的時候,宛白雖沒有用厲言斥責他,但態(tài)度也差不多,仿佛他愿意那么委屈,是沖著她家的錢似的。
無論姬董事長夫婦怎么幫他說話,姬宛白態(tài)度是毫無商量的余地。
男人可做英雄,可做狗熊。狗熊也是有自尊的。
他禮貌地告辭,后來再也沒去過姬宅,不,是沒進去過,他悄悄地把車藏在某個角落里,默默地看著宛白的那個房間。
那個房間的窗簾一直拉著。花園里的花早就謝了,萬木凋零,想必宛白也不愿下樓。
學(xué)院里的課自然也停了。
宛白真的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居閨房的千金小姐。
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長夜難熬,約了蘇放出來喝酒。
午夜的酒吧中聚集著一群兩眼閃著幽光的夜狼。蘇放喝了幾杯酒后,一下子興奮起來,聲音升高了八度,“真的,她就為那事和你分手,哇,個性很剛,另類,個性,人間至寶。”
兩人是無話不談的朋友,于不凡又壓抑太久,忍不住以實相告。
于不凡白了蘇放一眼,這算哪門子安慰。
蘇放拍拍他的肩,“哥們,現(xiàn)在上床算個啥事,和喝杯水似的。但要是娶上這么個老婆,作為男人到是挺幸福的,到是不要擔心會戴綠帽子。”
“扯淡。”于不凡罵道,“你有點良知好不好,我們都分手一個月了。”
蘇放哦了一聲,歡快地擠擠眼,“那你干嗎還拉著個臉,你是擔心遇不到她那樣傳統(tǒng),還是憂愁遇不到她那樣有錢的?”
于不凡猛嗆了一聲,咳得他咝咝抽氣。
他啪的一聲放下酒杯,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干嗎呢?”蘇放拉住他。
“上街買后悔藥去,我怎么就想起來約你這種誤人子弟的人渣出來喝酒呢?”
蘇放呵呵直樂,搭上于不凡的肩膀,“哥們這次動真格了,我摸摸心疼不疼?”
于不凡打開他的手。
“哥們,如果真的愛她,何必在意一張面皮呢?不是說男人的臉可以開坦克的嗎?拿出你的溫柔,去和她低個頭,說你很憂愁,問她能不能不要走?”
“還挺壓韻的,你做詩呢!”于不凡伸出手,讓酒保再來兩杯酒。
“要不我替你出面,以我的三寸不爛之舌,能把死人說活,我就不信說服不了你那位人間至寶。”蘇放豪言萬丈地昂起頭。
于不凡悶聲不響地喝著酒,無語。
放在衣袋中的手機輕輕地顫動著,震蕩著他的心。
他掏出來一看,不禁臉露欣喜。
是姬家的座機號。
他忙跑出酒吧,不是宛白,是姬夫人,不過,這也讓他很開心了。
“不凡,”姬夫人仿佛在壓抑著什么,聲音低低的、抖抖的。“你認識一位懂催眠的崔教授嗎?”
“認識,她是我的導(dǎo)師。伯母,怎么了?”
“宛白今天去她那里了,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打手機也不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姬夫人現(xiàn)在是嚇怕了,稍有點風(fēng)吹草動,就會嚇得魂不附體。
“伯母你別急,我現(xiàn)在就過去看看。”
于不凡收了電話,也不進去和蘇放打招呼了,攔下一輛出租車,說了崔教授的診所地址。
宛白為什么要去崔教授那里呢,她心里面很郁悶,想找心理醫(yī)師開導(dǎo),還是她又想回憶起什么來?
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夜色中,崔教授的診所小樓里,燈光柔和如詩。
崔教授坐在書房中看書,聽到護士說于不凡來了,她站起身,領(lǐng)著于不凡走進診室。
還是那張?zhí)梢危S著季節(jié)鋪了厚厚的毛毯,婉宛白恬靜地睡在上面。
于不凡一顆心款款地落下,拭去額頭上急出來的細汗。
“她還要多久會醒?”兩人退出診所,在書房里相對坐下。
“三天后吧!”崔教授合上書,給于不凡倒了杯茶。
于不凡皺起眉頭,“她做哪方面的治療,要這么久?”
崔教授笑,輕描淡寫地說:“思鄉(xiāng)病吧,她回魏朝去了。”
于不凡半張著嘴。
“如果她愿意回來,三天后就會自然醒來;如果她不愿回來,三天后也會醒來,只不過醒來的那個人應(yīng)該是真正的姬宛白了。”
于不凡仿佛挨了一悶棍,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崔教授微笑地找出姬宛白的病歷,“她說她太牽掛那邊的父母,想回去看一眼。也感到實在無法融入這個時代,如果可以,她想和真正的姬宛白換回靈魂,讓一切恢復(fù)如初。”
一切恢復(fù)如初?于不凡苦澀地一笑,她才是真的是瀟灑自如的人呢!
全身的力氣象被一只魔手瞬間抽走了,大腦一片空白,他木然地站起身,視線茫然得找不到焦點,他本能地往外走去。
“不凡,你三天后過來吧!”崔教授在后面擔心地看著他,不凡面色煞白得沒有一絲活氣。
于不凡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
“她爸媽會來接她的,我就不來了。”
來了干嗎?那個人已經(jīng)不是她了。
但愿她在一千年前的那個叫東陽的城里,過得心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