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炙玄匯合之后,冥胤會的殺手果然都消失了,三人得以在客棧內療傷、休息,籌劃進入昆侖仙境。</br> 云息把他們的傷治好之后,就找江朝戈要那半片翡翠。</br> 江朝戈這才想起來,他答應云息陪他到昆侖城就還給他,可他實在舍不得把云息放走,就把云息按在椅子里,語重心長地說:“云息,你拿到翡翠之后,要去哪兒啊,回錢來城?還是英城?”</br> “回去找我老師。”云息說著說著,就把目光飄向一邊,他不習慣看別人的眼睛,他會緊張、焦慮。</br> “你老師都自身難保了,你還找他?你還不懂嗎,你老師把一半的龍魚翡翠給我,意思就是讓你跟著我。”</br> “他沒這么說。”</br> “那他怎么說的。”</br> “他說翡翠在你們手里,你去拿吧。”</br> “就這樣?”</br> 云息點點頭。</br> 江朝戈搓了搓手:“你還聽懂你老師話里的意思嗎。”</br> 云息皺起眉:“沒別的意思啊。”</br> “沒別的意思他把翡翠給我干嘛,難道不是為了讓你幫我?”</br> “我已經幫過你、你們了。”云息低下頭,“把翡翠給我。”</br> “我要是不給呢。”江朝戈試探著問。</br> 云息很委屈地小聲說:“流氓。”</br> 江朝戈搖了搖他的肩膀,干笑道:“哎呀,逗你的,怎么會不給你呢。可你就這么走了,我要怎么告訴你關于異界的事啊,我有一整個世界的故事和新奇古怪的東西想告訴你,保你一輩子都聽不膩,你可以做出其他魂器師做不出來的東西,。”</br> 云息有些心動,但又很猶豫,將信將疑地看著他。</br> “這樣吧,我這幾天就給你做兩樣異界的新鮮東西。”</br> 云息眼睛亮了亮:“好啊。”</br> “你要覺得好玩兒,你就陪我們去昆侖仙境,我會把我知道的所有東西都告訴你,我們可以一起做出厲害的熱兵器。”</br> “什么是熱兵器?”</br> “以后再告訴你。”江朝戈拍了拍他的肩膀,拽上炙玄出去買東西去了。</br> 他去買了磁鐵、縫衣針等制造指南針的材料,又去買制火藥的材料,硫磺、木炭倒是都好得到,但是天棱大陸還沒有開采過硝石礦,根本不知道有這東西的存在,不過這也難不倒他,他從客棧拿了個破碗,晚上偷偷潛入幾戶養(yǎng)豬的人家,在豬圈周圍的泥土墻上刮下一層白色物質,一晚上就收集了一小撮硝石。這點硝石只夠做個煙花的,不過沒關系,他就是為了給云息看看。</br> 回到客棧,炙玄跟小狗似的就蹲在門口等他,一見他就迎了上去:“你怎么這么臭!你去哪兒了?”</br> 江朝戈笑道:“去扒豬圈了,所以我才不讓你去嘛。”</br> 炙玄白了他一眼:“你這么臭不要抱我。”</br> “我也沒要抱你啊,走走走,進屋。”</br> 炙玄晃著兩條小短腿跟在他后面,那客棧門檻太高,他過不去,江朝戈拎著他的胳膊往上一提,他身體直接悠了過去,他似乎覺得挺好玩兒,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又馬上板起臉:“你快去洗澡,臭死了。”</br> “好,我這就去。”江朝戈把買來的東西規(guī)整好,拿上換洗的衣物就去浴房。</br> 這間客棧最好的地方就是有個獨立浴房,還有幾個高低大小不一的浴盆,此時夜晚還有點冷,燃上爐火剛剛好。他剛把水打好,把爐火點上,炙玄就進來了:“我也要洗。”</br> “昨天不是剛給你洗過,現(xiàn)在天還涼,你頭發(fā)又不好干,就別天天洗了。”</br> “不行,你那臭味肯定漫到我身上了。”炙玄皺著鼻子嗅了嗅,“好臭。”</br> 江朝戈無奈地笑道:“有時候嗅覺太靈敏也不是好事兒。”他把炙玄放進淺口的浴盆里,駕熟就輕地給祖宗洗澡。</br> 炙玄仰著臉,目不轉睛地看著江朝戈。</br> 江朝戈道:“你看什么。”</br> “看你啊。”</br> “看我干什么。”</br> “我想看就看。”</br> 江朝戈笑了笑。</br> 炙玄問道:“你怎么不脫衣服?”</br> “我這不是先給你洗嗎。”</br> 炙玄撩起水就往他身上潑去。</br> 江朝戈閃躲不及,前襟濕了大片,他皺眉看著炙玄:“又發(fā)什么瘋呢?”</br> 炙玄那燦金色的瞳眸依舊直勾勾地盯著他,口氣中帶了點命令:“脫啊。”</br> 江朝戈瞇起眼睛,淡定地說:“我先給你洗澡。”</br> 豆丁炙玄突然毫無防備地變成了大人模樣,身下的水爭先恐后地逃出浴盆,撒了一地,江朝戈也被濺了一身水,他身體后仰,重心不穩(wěn),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巴巴地看著炙玄精壯地、赤-裸地胸膛,勁瘦有力的腰肢以及……江朝戈緊張到有些口干舌燥,他強自鎮(zhèn)定地說:“你這是干什么,我好不容易燒的水。”</br> 炙玄從浴盆里站了起來,拖著一身水和濕漉漉的頭發(fā)向前兩步,高大的身體蹲在了江朝戈面前,修長的手指挑了挑他的衣領,輕聲道:“脫衣服。”</br> 江朝戈一把抓住他的手:“炙玄,別鬧了。”</br> “我沒鬧,我要和你一起洗。”</br> “我們一直是一起洗的啊。”</br> “我要這個樣子,和你一起洗。”</br> 江朝戈頭皮發(fā)麻,有種想要拔腿就跑的沖動。他從來沒和這個樣子的炙玄坦誠相見過,雖然都是同一個人,可是面對一個小孩兒和面對一個成年男人,這感覺可是天差地別的。</br> 炙玄也不等他回應,伸手就去拽他的衣服。</br> 江朝戈推開他的手,掙扎著就要從地上爬起來,炙玄不高興了,一下子撲到江朝戈身上,濕漉漉的身體頓時把江朝戈的衣服給弄濕了,他用力拉扯著江朝戈的衣服。</br> 江朝戈有些急了,狠狠推了炙玄一把,厲聲道:“別鬧了!”</br> 炙玄一怔,頭發(fā)一縷一縷地搭在額前,配上那瞬間失落的表情,顯得有一絲狼狽。</br> 江朝戈以為炙玄會發(fā)火,但炙玄卻用很輕的聲音說:“你是我的雌-獸。”</br> 江朝戈僵硬地說:“我不是。”</br> “你是。”</br> “我不是。”</br> “我一直在等你,等了萬年之久。”炙玄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飲川說我的雌-獸未必真的存在,并不是每只異獸都有運氣見到自己的雌-獸,我也一度覺得他不存在,可我覺得你就是。”</br> 江朝戈有些艱澀地說:“我真的……”</br>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br> 江朝戈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br> 炙玄湊了過去,將江朝戈抱在懷里,小聲說:“你不愿意做我的雌-獸嗎。”</br> 江朝戈感覺心臟被猛擊了一下,顫了又顫,腦海中有一些紛亂的聲音在胡叫,讓他一個頭兩個大,炙玄那落寞的口氣讓他覺得渾身都不對勁兒了。這種直白的、原始的、不加掩飾的求-歡方式,也只有炙玄能干得出來,炙玄本質上還是獸,沒有人類的禮教倫常,想什么就做什么,無所顧忌,另一方面,卻也情真意切,從不掩飾,這讓江朝戈的圓滑和狡辯都派不上用場,真是難以招架。</br> 炙玄收緊了手臂:“做我的雌-獸,我會護你一生一世。”</br> 江朝戈感覺喉嚨被什么東西堵住了,無論是拒絕還是應承,都說不出口,他這輩子各式各樣真真假假的表白聽得多了,唯獨炙玄的這一句聞所未聞,聽起來卻又分外地真誠。</br> 炙玄半天得不到回應,急了:“你答應啊!反正你要和我交-配,到時候你不僅是我的魂兵使,也是我的雌-獸了。”</br> 江朝戈嘆道:“這是兩碼事吧。”</br> “是一碼事。”</br> “若交-配過就算雌-獸,那夙寒該有多少雌-獸了。”</br> 炙玄怒道:“別拿我和那個淫-獸相提并論!”</br> “哎,你又學會一個成語了。”</br> “不準轉移話題!”</br> 江朝戈無奈道:“炙玄,要不我們還是等見到飲川再說吧。”他實在沒辦法了,只好“迷信”飲川那個神棍了,希望飲川真是讀過萬卷書,能點醒炙玄,他和炙玄不但不是同一物種,甚至還都是雄的,他是哪門子雌-獸啊。</br> 炙玄哼了一聲:“好,就讓飲川告訴你。”</br> “那你現(xiàn)在可以放開我了吧。”</br> 炙玄不情不愿地放開了他。</br> 江朝戈瞄了一眼炙玄的下面,簡直擎天一柱,尺寸嚇人,炙玄也絲毫沒有人類的羞恥心,就那么大方地讓江朝戈看,江朝戈嚇得趕緊跑了。</br> 炙玄低頭看了看,喃喃道:“明明就對他有反應。”</br> 第二天,江朝戈把簡易指南針和火藥都做出來了,把其他人叫到天井觀看。</br> 他用那火藥做了兩個小鞭炮,畢竟材料有限,不過用來唬這些沒見過世面的應該足夠了。他點燃了芯子,把鞭炮往一個草編的盒子里一扔,咣地一聲響,鞭炮把那草盒炸了個大窟窿,也把圍觀的人嚇了一跳,尤其是幾個聽覺敏銳的異獸,差點炸毛。</br> 虞人殊驚道:“這是什么妖術?”</br> “不是什么妖術,這就是我那個世界的熱兵器之一,叫火藥,我材料不夠,只做出了一個小的,若是有足夠的材料,能把那一米厚的城墻炸穿。”</br> 云息瞪大眼睛:“當真?”</br> “當真。”</br> 虞人殊的表情有些驚恐:“這邪術是不是只有你知道?”</br> “這在我們的世界很多人都知道,至于其他異界人,我就不清楚了。”制造簡易火藥還是比較容易的,不過很多普通人根本不會去關注,所以應該不會有很多人會這一手,而且若是沒做過,操作起來容易把自己傷到,他是被真正的炸彈專家培訓過的,如果有足夠的材料,他連定時遙控炸彈都能做出來,可惜在這個世界是別想了。</br> 虞人殊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這邪術若是被海外異族學去,豈不是對天棱大陸……”他突然想起什么,看向了龍薌。</br> 龍薌瞪著他:“我反正已經看了,要不你殺了我?”</br> 虞人殊道:“我不會殺你,但我希望有朝一日你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不要把這邪術流傳出去。”</br> “我連家鄉(xiāng)在哪兒都不知道,真要流傳出去,也不會是我干的。”</br> “你們倆別吵了。”江朝戈道:“我不會把這火藥的制造方法告訴你們的。”</br> 云息頓到他旁邊,眼巴巴地看著他:“大哥,你會告訴我嗎。”</br> 江朝戈掏出一個簡易指南針和另一個小鞭炮,托在掌心,笑瞇瞇地說:“你若陪我們去昆侖仙境,我有更多好用好玩兒的東西要告訴你。”</br> 云息緩緩伸出爪子,一把抓起指南針和小鞭炮,火速退到了角落里,然后珍惜地放在手里看了又看。</br> 江朝戈又從懷里掏出了那枚翡翠,拋給云息:“我說話算話,這個也還給你,明天我們出發(fā)去昆侖仙境,你若沒走,那就是要跟著我們了。”</br> 云息握住翡翠,點了點頭。</br> 江朝戈起身要走,云息突然拽住他的衣擺:“你們打算怎么去昆侖仙境?”</br> “我們一路怎么來的,就怎么去啊。”</br> “昆侖仙境常年極寒,迷霧繚繞,進去就容易迷失在其中,再也出不來。”</br> “所以我準備了充足的物資,我們一個神級異獸,兩個天級異獸,怎么樣也不至于迷路吧。”</br> 云息呆呆地看了他幾秒:“其實你們是什么都不懂,一點計劃都沒有吧。”</br> 被無情戳穿,江朝戈有些羞惱:“我們又沒來過。”</br> “你也從來不讀書嗎?”</br> “你到底想說什么。”</br> 云息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我還是回家吧。”</br> 江朝戈抓著他的衣領:“你給我回來。說話別遮遮掩掩的,你知道什么就再幫我們一把。”</br> 云息推開江朝戈的手,退得遠遠地:“我還年輕,不是很想死。”</br> 阮千宿插話道:“你是擔心昆侖仙境的迷霧吧,據說那迷霧不僅能讓人迷失方向,還可能產生幻覺,最終被困死其中。”</br> 炙玄打了個哈欠:“那不過就是霧,我在里面呆過成百上千年,也沒迷過路。”</br> 江朝戈高興道:“對,咱們有炙玄領路,肯定不會迷路的。”</br> 云息表情稍緩,略一猶豫,道:“好吧,我跟你們去。”</br> 江朝戈哈哈笑道:“太好了。”</br> 云息伸出手:“把鯨魚納物袋給我,我要清點物資。”</br> 江朝戈遞給了他。</br> 云息召喚出納物袋,一頭鉆了進去,兩秒鐘之后就抓狂地跳了出來:“里面怎么這么亂!”</br> “東西多嘛。”</br> “整理!要整理!”云息臉憋得通紅,擼起袖子開始往外搬東西。</br> 眾人面面相覷,呆站了一會兒后,只好幫著他幫東西。</br> 云息把物資規(guī)整、清點完畢,又去采購了一些他覺得需要的物品,把所有東西分門別類地記錄好,歸納好,若是私人物品還要單獨存放,反復確認三遍,忙活了一整天,其他人都累得回去睡覺了,他依然孜孜不倦地整理著。</br> 江朝戈睡到半夜,被云息叫醒了兩次,就為了問他幾樣東西究竟是誰的,第二次江朝戈直接把他踹出去了。</br> 由于云息的執(zhí)著,他們的行程被延后了兩天才出發(fā)。</br> 從昆侖城西門出去,就進入了連綿不絕的昆侖山脈。有人笑言說這昆侖城的西城門是西天之門,出去了就難再回來,一般只有獵戶出入這里,但進山也不會行太遠。若是有人知道他們要去昆侖仙境,恐怕會覺得他們是瘋了。</br> 虞人殊坐在天戎脖子上,看著那仙霧繚繞的昆侖山脈:“昆侖仙境一直是天棱大陸上的一塊圣土,也是最神秘的地方之一,從未有人真正探索過這片山脈,進入昆侖仙境,可能就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里面有什么,會發(fā)生什么,誰都無法預料,我們也許有運氣很快找到飲川,也可能一年半載才有所獲,更有可能終其一生都出不來。”他看了看眾人,“各位都做好準備了嗎。”</br> 云息眨了眨眼睛:“我、我還是回家吧。”</br> 江朝戈把他揪了回來:“現(xiàn)在說這個晚了吧。”</br> 龍薌道:“我會跟著江大哥。”</br> 阮千宿笑道:“我早已經沒什么可猶豫了。”</br> 虞人殊笑了笑:“沒錯,我也沒有退路,進入昆侖仙境,至少可以躲避冥胤會和剎血的追殺。”</br> 江朝戈深吸一口氣:“走吧。”</br> 天戎和醉幽一躍而起,朝著眼前巍峨、綿延地昆侖山奔去。</br> “你們不知道白澤在哪里?”云息瞪大眼睛,滿臉不敢置信。</br> 江朝戈聳聳肩:“就是不知道才要找呢。”</br> “昆侖山脈無邊無際,大部分地方根本沒有人探索過,那恐怕早已經不屬于天棱國,進入未知的異域了,你們沒有一點目標,要如何找到一把兵器?”</br> 炙玄道:“如果離得近了,我能聞到。”</br> “多近?”</br> 炙玄想了想:“幾十里內。”</br> 云息聲音都變了:“那無異于大海撈針。”</br> 炙玄惡狠狠地瞪著他:“人類,你敢對我出言不遜。”</br> 云息蜷縮起身體,陰沉地說:“我想回家。”</br> 江朝戈哈哈笑道:“別這么悲觀嘛,我相信我們肯定能找到。”他其實心里也一點底都沒有,云息說得對,他們是在大海撈針,可他們撈的是希望,絕不能輕易放棄。</br> 接下來的一整天,云息都沒說話,他不吭聲的時候很容易被人忽略,雖然是一臉被拐賣的委屈,也沒有收獲足夠的同情。</br> 太陽下山后,他們進入了傳說中吃人不吐骨頭的迷霧山脈。夜間加上濃霧,能見度極低,簡直寸步難行,他們只好原地休息。</br> “這片山為什么這么安靜?”天戎擔憂地說:“自從進入霧里,就什么異獸的聲音都聽不到了。”</br> “霧也會影響聽覺的。”</br> “是真的什么都沒有。”炙玄說:“沒有異獸在附近活動。”</br> 龍薌皺眉道:“有些異常,晚上守夜的要格外小心。”</br> 江朝戈道:“炙玄,你不是曾在昆侖仙境和飲川生活過很久嗎,你不記得這個地方?”</br> “我當年日行萬里,你們走過的路,我可以一步而就,我怎么會記得。”</br> “那你要怎么帶路?”云息幽幽地說。</br> 炙玄想了想:“我以前都是朝著昆侖仙境一直跑,然后就能聞到飲川在哪兒,順著氣味就能找到他,現(xiàn)在我不能跑,也聞不到他……那我不帶路了,你們自己找吧。”他說完自顧自喝酒去了。</br> 眾人被他的理直氣壯震暈了,現(xiàn)場安靜得落針可聞,他們互看了對方一眼,都在彼此眼中找到了一絲迷茫。</br> 云息抱緊膝蓋,吸了吸鼻子:“我想回家。”</br> 龍薌輕聲說:“我們有沒有可能,已經迷路了?”</br> 阮千宿搓了搓冰涼的臉蛋:“不會的。”她嘆了口氣,“我們本來就沒有路線,何來的迷路。”</br> 云息把臉埋進膝蓋里,整個人都要縮成球了。</br> 虞人殊豪氣道:“別怕,男兒志在四方,有路無路,我們都能走出一條路。”</br> 江朝戈最喜歡虞人殊這份傻了吧唧的英雄范兒了,就算窮途末路也能產生莫名的自信,鼓舞著眾人。</br> 醉幽戳了戳龍薌的臉蛋:“如果我們出不去了,我就在這里陪你到終老。”</br> 龍薌甩甩腦袋:“不,我要出去,我要尋找我的家鄉(xiāng)。”</br> “那你就快點長大。”醉幽一臉期待地看著他。</br> “這和我長不長大有什么關系?”</br> 醉幽舔了舔嘴唇,笑而不語。</br> 幾人聊了幾句后,除了輪班守夜的人,其他人都回帳篷里休息了。</br> 江朝戈低聲問炙玄:“關于這座山,你真的不記得什么了?”</br> 炙玄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br> 江朝戈道:“炙玄,你不會撒謊,我看得出來你只是不想說,你不告訴他們沒關系,告訴我吧。”</br> “我不告訴你們,是怕你們嚇傻了。”</br> “我是那么膽小的人嗎。”</br> “萬年前的昆侖山,號稱有千百種異獸,由于這里常年積雪,狩獵不易,所以各個兇殘嗜血。昆侖山里還有幾個人類的異族,會巫蠱之術和一些邪術,因為有飲川常年鎮(zhèn)守,昆侖山才比較太平,他一旦離開,這座山脈就會血雨腥風。萬年過去了,我不知道這里變成什么樣了,我只知道,當年的昆侖山,絕對比外界還要兇險得多。”</br> 江朝戈點了點頭:“我們既然已經進來了,就做好準備了,再說,我們還有你在,怕什么,是吧。”</br> 炙玄微微蹙眉:“所謂上古十二異獸,雖然是最厲害的異獸,可當年的昆侖山上,也有很多修為幾千年的強大異獸,若是數(shù)量多了,就有和我們一戰(zhàn)之力,我希望萬年過去了,它們已經化土,否則……”</br> 江朝戈心臟沉了沉,突然對這神秘的山脈產生了由衷地畏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