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發(fā)前,助理打來電話,說找到了那個大巫的行蹤,大巫肯定也沒想到江朝戈會回來,所以并沒有刻意藏起來,只是不堪江朝戈公司的人騷擾,暫時去了酒店住。</br> 江朝戈把行程推后了一天,帶著炙玄和大國師,去找那大巫。江朝戈感覺大國師似乎不太想去,雖然他沒表現(xiàn)出來,但江朝戈還是能從他細微的表情變化里猜出來。</br> 在車上,江朝戈故意套他的話:“國師大人,你猜這大巫會是個什么人,為什么會接連把人送去天棱大陸呢。”</br> 大國師謹慎地說:“他肯定知道一些你我不知道的事。”</br> 江朝戈笑了笑,眼神陰冷:“我會讓他把所有他知道的事,都一一吐出來。”</br> 大國師沉默不語,不知道心中有何打算。</br> 到了酒店,江朝戈直奔助理給他的房間號,他敲了敲門。</br> “誰?”屋里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br> “服務員。”</br>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了,屋里的人在看到江朝戈的一瞬間,瞪圓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想都沒想就要關門。</br> 江朝戈一手按住房間,目光陰冷地瞪著他,一寸一寸地把房門推開了。</br> “你……”那老頭,也就是當初送江朝戈去天棱大陸的大巫,眼里透出驚恐,他顯然已經感知到了江朝戈身上脫胎換骨般的魂力!</br> 三人進了屋,發(fā)現(xiàn)屋里不知一人,還有三個當初他見到的年輕人,都紛紛站起來,往門口沖來。</br> 江朝戈一把掐住了大巫的脖子,冷道:“都站在那兒別動。”他感覺得到,大巫的魂力在他之上,但見他手臂細瘦,不像習武之人,很可能不是魂兵使,果然,那大巫都沒來得及閃躲就被他制住了。</br> 大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你怎么會……”</br> “我怎么會回來?”江朝戈冷笑一聲,“拜你所賜,我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不,應該是來回走了好幾趟,最后閻王爺沒舍得收我,所以我回來找你算賬來了。”</br> 大巫恢復了冷靜:“你先放開我。”</br> 江朝戈非但沒放開,反而收緊五指,將大巫抵在了墻上:“你說,我該怎么謝謝你讓我成了今天的我?”</br> 大國師道:“先放開他吧,你不是要問話嗎。”</br> 江朝戈看了看那三個蠢蠢欲動的年輕人:“你們幾個給我老實坐下。”</br> 三人不服,怒道:“你放開爺爺!”</br> 江朝戈寒聲道:“坐下!我不用一秒鐘就能擰斷他的脖子。”</br> 三人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br> 炙玄齜起牙,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深沉渾厚地低吼,那吼聲音量不大,卻震得人耳膜刺痛,房間里所有的窗戶都狠狠一顫,一股令人恐懼地寒意仿佛順著脊椎爬了上來。</br> 三人一驚,不自覺地后退了兩步,喉嚨好像被無形之手扼住了一般,而大巫更是臉色驟變:“這……這是……”</br> “神級魂兵器。”江朝戈毫不避諱地告訴了他,“你沒想到吧,沒想到你送我去天棱大陸,卻讓我得到了它。”</br> 大巫面如死灰,喃喃道:“醒了,他們真的醒了……”</br> 江朝戈冷道:“把你知道的所有東西都告訴我,我就饒你一命,否則你們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這里。”</br> 大巫深吸一口氣,對那三個年輕人道:“你們先出去吧。”</br> 三人恐懼地看了炙玄一眼,默默離開了客房。</br> 江朝戈把大巫扔到了椅子里:“我問,你答,如果我發(fā)現(xiàn)你在騙我,我會先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兒。”</br> 大巫嘆道:“你問吧。”</br> “你是不是從天棱大陸來的,你在這個世界呆了多久了。”</br> “是,大概七十多年了。”</br> “天棱大陸的異界人,是不是都是你送過去的?”</br> “是。”</br> “你究竟是什么人!”</br> “我……”大巫沉聲道,“我是一個不該存在于天棱大陸的人。”</br> “什么意思,別跟我拐彎抹角。”</br> 大巫的目光移向了大國師,“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br> 大國師道:“能猜到。”</br> 江朝戈皺起眉:“有話直說,我沒多少耐性。”</br> 大國師恭敬道:“大人可是天棱國第十二世圣皇陛下。”</br> 江朝戈一驚,圣皇?圣皇不是早該死了嗎,不,不對,這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逝不一樣,所以他還活著也算合理,可是堂堂圣皇,就算退位了也應該在皇都養(yǎng)老,怎么會跑到他的世界來,還成了大巫,到處拐賣人口?</br> 大巫閉了閉眼睛:“正是。”</br> 大國師單膝觸地:“在下天棱國第十七任國師,見過圣皇陛下。”</br> 大巫擺擺手:“我早已經不是圣皇了,我是個罪人,沒有資格接受國師大人的朝拜。”</br> 江朝戈道:“你既是圣皇,怎么會來到這里?”他仔細看大巫的頭發(fā),確實白里摻銀,只不過他一開始絕沒往這人是皇族那個方向想。</br> “我是負罪來到這里的。”大巫道,“讓國師大人說吧。”</br> 大國師斟酌了一下措辭,解釋道:“你可聽說過一個傳說,天棱國史上有一人圣皇,為了復活自己的兄弟,將兄弟制成了魂器,最后卻被懷有異心、覬覦皇位的兄弟反噬……”</br> 江朝戈毫不掩飾心中的驚訝:“聽過,難道他就是……”</br> 大國師點點頭:“傳說那位圣皇陛下飲下毒酒,和他的兄弟一起消失了,具體真相如何,由于過了百年,已經不得而知了。”</br> “那你是怎么猜到他是那個人的?”</br> “據(jù)史書記載,那位圣皇陛下是個魂導士,壽命符合,同時他又是巫祖?zhèn)魅耍彤敃r的國師關系密切,暗自修習了武術。每一任國師,都將得到前任國師流傳下來的秘史,這些秘史一任一任積累下來,到了我手中,是跟天棱大陸的正史有相當大出入的,就連圣皇也不能隨意翻看,而且都是用古巫文寫就,還有國師間口耳傳承的密碼,一般人也看不了。我在當年那位大國師的秘史中,看到了他的記載,說他被委命殺死圣皇,但他下不了手,于是將圣皇送去了一個絕不會再禍害天棱大陸的地方。這些線索,使我推斷出這位大人正是當年的圣皇陛下。”</br> “那被你制成魂器的你的兄弟呢?他不是已經反噬你了嗎?”江朝戈上下打量著大巫,“你現(xiàn)在到底是人還是魂器。”</br> “我既是人,也是魂器,即是十二世圣皇,也是九親王,我們幾乎已經融為一體,當時將你送去天棱大陸的,其實是九親王。”</br> 江朝戈心想,難怪他感覺這個大巫和當時那個老頭氣勢有點不太一樣,當時那老頭更強勢冷硬一些。</br> “九親王一開始將我反噬,但卻沒有殺我,他將我控制了一段時間后,又被我反噬,我們倆人在魂力的較量中兩敗俱傷,一時誰也無法控制誰,變得孱弱不堪,被長老會囚禁,若不是當年的國師大人將我們送來這里,我們已經死了。”大巫露出一抹苦笑:“我為了一己之私,害了無數(shù)人,所以我來到這個世界后,只希望能為天棱大陸贖罪。”</br> 江朝戈怒道:“你贖罪的方式就是把一些無辜之人扔到陌生的世界讓他們飽經危險、妻離子散?!”</br> 大巫面有愧色:“其實,你們原本都是歸屬于天棱大陸的。”</br> “什么意思?”</br> “傳說當年天神將世界一分為二時,就是為了創(chuàng)造一個沒有異獸,也沒有魂力的干凈、和平的世界,但分割的時候,不可能沒有漏網之魚,于是這個世界最早也有異獸,只是隨著人類的發(fā)展都消失了,當然也有具有魂識的人,只是大部分人沒有得到引導,終身都不會知道。”</br> “天神為什么要將世界一分為二?”</br> 大巫搖搖頭:“天神之意,非我等凡人可以揣測。”</br> “那你將我們送回天棱大陸是干什么,難道天棱大陸缺我們這幾十人?”</br> 大巫定定地看著江朝戈:“是為了你。”</br> “什么?”</br> “神級魂兵器只有唯一對應的魂兵使,傳說有魂兵使被扔到了這個世界,我畢竟把神級魂兵器的魂兵使送回天棱大陸。”</br> “你他媽到底是從哪兒看來那么多的傳說的!”</br> “當年的國師大人告訴我的。”</br> “你也知道?”江朝戈惡狠狠地瞪著大國師。</br> 大國師輕輕點了點頭。</br> “那你們到底是想讓上古異獸蘇醒,還是不想?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天棱大陸,卻把能喚醒上古異獸的魂兵使送回去,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吧?”</br> 大巫搖搖頭:“上古異獸的蘇醒是無法改變的命運,人不可逆天命,只有順勢而為,才有可能找到一線生機。”</br> 江朝戈覺得自己再聽到命運這兩個字就要吐了,什么大巫、大國師、大飲川,一個個的都他媽跟神棍似的,故弄玄虛,藏著掖著,話只說一半,另一半靠猜,他現(xiàn)在是知道的越多越糊涂,甚至有時候,他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為什么而戰(zhàn)了,如果不是他還有著掛心的同伴,他是死都不會回天棱大陸的。</br> 江朝戈深吸一口氣,努力平息自己想斥之暴力的沖動:“我問你,你還知道什么,關于這兩個世界,關于上古異獸、天地之元,任何事,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我。”</br> “年輕人,我知道的,多是當年的國師大人告訴我的,你若想知道更多,不如問這位國師大人。”</br> 大國師忙道:“我自己也是云里霧里、一知半解,怎么能告訴你更多?”</br> “上古異獸一定蘇醒的傳說,你們是從哪兒看來的。”</br> “古巫書。書上說,封印之力并非永久,萬年之后將失去效力,上古異獸將與自己的魂兵使匯合,重返人間。”</br> “那天地之元呢,提到天地之元了嗎。”</br> 大國師點點頭:“當十二異獸蘇醒,天地之元將再次現(xiàn)世。”</br> 江朝戈心想,果然,天地之元遲遲沒有現(xiàn)世,就是在等十二異獸的蘇醒,可十二異獸的蘇醒,和天地之元又有什么關系呢?</br> 大國師明白他心中的疑惑,不等他問,就道:“至于天地之元究竟是什么,恐怕就像焯煙說的那樣,只有真正見過的飲川才知道了。”</br> 大巫道:“我可否問問,你們是什么回來的?”</br> “鐘山寐江湖底,有一個通往這個世界的異界之門,其實在我看來,就是一個巨大的穿行陣,同時需要龐大的魂力和巫力,才能發(fā)揮作用。”</br> “竟然有這樣的東西……”大巫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地說,“那……可否告訴我,天棱大陸如今又是怎樣一副光景?”</br> “山河猶在,只是因為上古異獸的覺醒,如今動蕩不堪。”</br> “你們離開時……”</br> “我們離開時,已經有九只上古異獸覺醒,僅青龍、朱雀與畢方還沒有消息,但此次回去就不一定了。”</br> 大巫長長嘆了一口氣:“若我能盡綿薄之力……”</br> “陛下,您可以幫助我們回天棱大陸。”大國師道,“對于開啟異界之門,我并不是很有把握,多添您一份巫力,成功的希望大一些。”</br> 大巫點點頭:“義不容辭。”</br> 炙玄皺眉指著他,問江朝戈道:“就這樣嗎?不吃了他嗎?你不是來找他報仇的嗎?”</br> 江朝戈心中憋悶,卻也無可奈何,只好道:“算了,不吃了。”</br> 炙玄撇撇嘴。</br> 江朝戈把大巫從椅子里拽了起來:“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說著,將他帶出了房間。</br> “爺爺!”三個年輕人圍了上來,“你們要把他帶去哪兒?”</br> 大巫道:“我有要事要出門幾天,你們勤練功,不要偷懶,我很快就會回來。”</br> “爺爺,這些人……”</br> “沒事,不用擔心我。”</br> 三人面面相覷,最后也沒有辦法,只好讓江朝戈把人帶走了。</br> 在車上,江朝戈道:“那些小孩兒知道你的身份嗎?”</br> 大巫搖搖頭:“不知道。我四處尋找有魂識的人,若是成年了,就將他們送去天棱大陸,若是年紀太小,就教他們修習魂力,培養(yǎng)大了再送過去,他們只以為我教他們的是不外傳的內功。”</br> 江朝戈冷笑道:“你簡直喪盡天良。硬生生拆散別人的家庭,把人放到完全陌生、危險的世界里,甚至從小誘騙小孩子,你說得對,你是個罪人,到哪兒都是個罪人。”</br> 大國師欲言又止,卻不知如何阻止江朝戈說下去,因為江朝戈說得一點也沒有錯。</br> 大巫的雙眸仿佛蒙上了一層灰塵,嘴唇微微顫抖著,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br> 江朝戈重重哼了一聲,扭頭看向窗外。</br> 就在江朝戈以為大巫愧疚難言的時候,他卻再次說話了,只不過語氣冷硬:“生而帶有魂識,便注定了他們非平凡之人,如果天棱大陸的世界不保,這個共生的世界便岌岌可危,為了這兩個世界能并存下去,犧牲幾個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br> 江朝戈猛地轉過頭,見那大巫從眼神,到表情,再到語氣完全變了,明明是同樣的相貌和聲音,卻仿佛一下子變成了另外一個鋒芒畢露之人,這個人,才是當年送他去天棱大陸的人!</br> 大國師沉聲道:“你是九親王。”</br> 大巫冷哼一聲,沒有回答。</br> 江朝戈咬牙道:“若這兩個世界都回歸平靜了,你也就完成了你所謂的對天棱大陸的‘贖罪’,到時候你是否也該向這個世界被你所害的人‘贖罪’?”</br> 大巫道:“若兩個世界都回歸平靜了,我會以死謝罪。但你現(xiàn)在不能阻止我,目前還沒有蘇醒的三只上古異獸,都非兇獸,不會濫殺無辜,他們的魂兵使也有可能還在這個世界,所以,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br> 江朝戈寒聲道:“好,如果到時候你還不死,我會親自取你的命。”</br> 大巫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br> 江朝戈看著他布滿皺紋的蒼老面容,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有痛恨,但也有一絲感嘆,如果可能,他真的希望現(xiàn)在就殺了他,阻止他把更多無辜的人拋去天棱大陸,永世和自己的親人分離,但就像他說的,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如果有朝一日,天棱大陸能恢復平靜,他江朝戈就做一回善事,想辦法把那些異界人都送回這個世界,就當給年輕時候做了不少缺德事的自己積德了。</br> 他們把大巫帶回了家。所有他們要帶上離開的東西和人都已經準備好了,江朝戈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呼吸了一口家里梔子花的香味,才跨上車,朝他們來時的那個湖泊開去。</br> 經過兩天的跋涉,一行人回到了那個和異界之門貫通的湖泊。</br> 湖面平滑如鏡,偶有細小漣漪,一*地推向岸邊,看上去如此地靜謐美好,誰能想到這水下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br> 江朝戈把送他們來的司機打發(fā)走了,就在湖邊坐等天黑。</br> 深夜時分,月淡星稀,方圓十幾公里都沒有人煙,江朝戈和大國師分別將魂力注入炙玄與焯煙體內,讓他們在這個世界第一次化作了獸形。</br> 當親眼看到兩只龐大如山的上古異獸時,大巫驚得雙腿發(fā)軟,嘴都無法合攏,眼中充滿了敬畏,口中喃喃自語,不知道在念叨什么。</br> “開始吧。”大國師道,“盡可能把你們所有的魂力都注入湖里。”</br> 炙玄和焯煙互看一眼,彼此生厭,殺氣騰騰,充滿了挑釁的味道。</br> 江朝戈道:“炙玄,不要浪費魂力,抓緊時間。”</br> 炙玄冷哼一聲,開始傾注魂力,焯煙也照做。</br> 而大國師和大巫則在湖邊畫了一個小的穿行陣,將那湖泊里的水引到穿行陣匯聚起的淺溝壑,只見穿行陣微微發(fā)光,那光芒順著引水的溝渠一路追入湖里,最后將一大片的湖水都染成了淡淡地金色,在月光的照射下美如仙境。</br> 陣陣龐大的魂力壓迫得眾人有些喘不過氣來,江朝戈感覺每呼吸一口,空氣都好像黏著在喉嚨口,非常難受,他真不敢相信那是他給予炙玄的魂力,只是從炙玄身體里散發(fā)出來,已經是放大了千萬倍不止。</br> 穿行陣的光芒越來越亮,漸漸地,湖中心出現(xiàn)了一個淺淺地漩渦,就跟當初他們在寐江湖看到的漩渦一樣,越來越深,越來越大,將湖面上漂浮著的所有樹葉、殘花都卷入了漩渦,瞬間就不見了,當那漩渦足夠大的時候,大國師叫道:“異界之門打開了!”</br> 炙玄化作人形,飛掠過來抱起江朝戈,毫不猶豫地跳入了漩渦之中。</br> 江朝戈只覺口鼻嗆水,居然屏息都沒有擋住,他看到這個世界的最后一眼,是天上那輪又圓又大的明月,原來今天是月圓之夜啊,江朝戈沒由來地一陣惆悵,但很快就失去了意識。</br> “朝戈,朝戈!”</br> 江朝戈睜開浮腫的眼皮,強烈的光線刺得他眼睛生痛,他第一次知道睜眼睛是這么困難的一件事。</br> “醒了醒了。”耳邊傳來驚喜的叫聲。</br> 江朝戈奮力睜開了眼睛,入目的首先是寺斯年輕的俊顏,臉上帶著欣喜地笑容,然后似乎旁邊還有一個小東西……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久違了的三頭身炙玄!</br> 炙玄的小爪子啪地一聲拍在他胸口:“怎么才醒啊,我魂力都耗空了,這猴子都比你醒得快。”</br> “我不是猴子,我是人。”寺斯不滿地辯解道,“再說我也不是跟猴子混大的,那是舉父,舉父不是猴子。”</br> 炙玄哼了一聲,小臉上滿是不屑。</br> 江朝戈看著炙玄的表情,一下子就想起了最初見面時,他一臉不屑叫他“廢物”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br> “你笑什么?”</br> “哈哈哈哈,我們、我們回來了嗎?”江朝戈邊笑邊問。</br> “嗯,回來了,還在寐江湖邊,可惜沒人等我們啊。”寺斯撓了撓頭,“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了……媽的,要是阿薩都比我年紀大了可怎么辦!”</br> 江朝戈笑著笑著,卻是一陣傷感席上心頭,曾經他以為天棱大陸的旅程是一場夢,現(xiàn)在他卻覺得,他回家的那一趟幸福、舒適、悠閑之旅,才真是一場夢,噩夢總是漫長,而美夢總是短暫,居然這么快就醒了,簡直太讓人難過了。</br> 炙玄皺眉道:“朝戈,你沒事吧。”</br> 江朝戈坐起身,一把抱住炙玄,使勁蹭了蹭他的小嫩臉蛋,笑道:“我最喜歡你這個樣子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