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筱悠從長途汽車上下來的時候,T市正下著雨,雨勢不大,但也因為雨勢輕緩,而昭示著,這會是一個連雨天。
托著行李箱站在車站的站臺下,雨水打在站臺頂棚,發出有節奏的劈啪聲,然后雨水從頂棚兩端的凹槽落下來。等了好久不見雨勢轉小,也沒有出租經過。她干脆邁開步子走進雨里。涼哇哇的雨水灌進脖子里,夏筱悠激靈一下,然后加快腳步。手拉箱的滑輪撞擊著地面發出嘎達!嘎達!的響聲在嘩啦啦的雨水聲里,凌亂也有著一絲說不出的悅耳。
夏筱悠在臨近面試的公司的一個旅館住下來,不確定面試會不會成功,所以住處只能在工作確定可之后才好找。
一個年近四十的女人帶著夏筱悠來到三樓。并再三囑咐不要弄壞里面的設施,否則按價賠償之類的,她低頭看著自己濕淋淋、慘兮兮的模樣猜想,這個老板娘是不是以為她會沒錢付房租。
屋子不大,很意外的衛生卻不像一般的小旅館那般拖沓,起碼地上沒有垃圾,空氣里也沒有奇怪的氣味。擦干頭發,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走到窗口推開窗戶,霎時。嘩嘩的雨聲傳進來、空氣里帶著濃重的雨水味道,和不遠處的小餐館飄來在菜香。
撐著下巴她趴在窗口,給顧相思發了條信息,大致內容就是她到了,一切都好,她會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
晚餐,她只吃了一盒杯面。披著被子窩在床上。她突然想起了讀大學時候的情景。也是這樣,在下了雨,或者冬天的時候,她們也是這樣一人一杯面,然后窩在各自的床上,披著棉被,用很響的聲音把面吸進嘴里。想著,淡淡的笑意在唇畔漾開。
夏筱悠的睡眠質量一向不好,尤其是認床,可是這晚卻是一個意外,盡管窗外是嘩嘩的雨聲,隔壁也不時的傳來盆子、椅子倒地的聲音,她依舊一覺到天明。
第二天依舊是一個陰雨連綿的壞天氣,她坐在一群面試者者中,她們大多也都狼狽不堪,還不時有人小聲抱怨天氣很壞。看著走廊里來來回回的人,夏筱悠的心里有些亂亂的。
“夏筱悠!”聽見叫自己的名字,她起身撥撥還微微濕漉的頭發,走了進去。
面試的共有三個,沒有仔細的打量,只是先遞上自己的簡介。卻有人率先開口。
“小夏!”
也許在別人聽來,這只是因為她姓夏的簡單的稱呼,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只有朋友才這樣稱呼。然而“小夏”也無疑是一個令她心疼的稱謂。因為莫星辰就是這樣稱呼她的。
緩緩地抬起頭來,夏筱悠有幾分愣住,許久才吐出幾個字。“辰學長!”這個正是高自己兩屆的學長——黎斯辰。
“小夏畢業了啊!”他說著,但是明顯的是在感嘆時間飛快。
“嗯,是啊!”她點頭。可是卻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場景的相遇。
“黎總?認識這位小姐。”
“嗯,是啊!是我高中到大學時候的學妹。”黎斯辰笑。“小夏,面試之后一起吃飯吧!我們也有三年沒見了!”他毫不避諱的邀請。
夏筱悠扯扯嘴角笑了笑,點頭。
簡單的詢問過后,得到一句百年不變的回復:請夏小姐回去等消息。夏筱悠躬躬身走出來,沒想到黎斯辰會緊隨其后。
“辰學長忙完了?”夏筱悠問。
“面試而已,其實也不用那么多人在的!”黎斯辰笑著打量面前的女孩。“嗯,許久不見,漂亮了!”像從前一樣他揉揉他的頭頂。“個子還是一樣。”
夏筱悠輕笑一下。久違的陌生感,要她不知道來說些什么。
餐廳選在公司附近。店面不大,可是遠遠地就可以聞見噴香的味道。
“記得嗎!高中的時候,我們也常常跑到街邊吃東西,這可是我在這里不知吃了多少地方才找到這樣正宗的味道。”黎斯辰抽出紙巾擦擦桌面,很細微的動作,卻觸動夏筱悠心里的那一根許久未被觸碰過的弦。
“見到我,你好像并不開心,怎么,三年沒見就生疏了!”他低沉的語氣卻滿是寵溺的味道。
“沒有,只是太突然了,一時無法適應!”夏筱悠笑笑,然后低頭喝水掩飾自己的尷尬。
“就是因為突然才該表現的驚喜吧!”不在意夏筱悠的淡漠。黎斯辰開口。
“學長這些年好嗎?”夏筱悠問。
“看來我們是真的生疏了!”黎斯辰頗感無奈地搖頭。“畢業之后和朋友合伙開了個公司,就是“致遠”現在規模談不上大,但是也總歸算是有聲有色。”用簡短的幾句話帶過公司的創建歷程,這也果然是黎斯辰的個性。“你呢,怎么突然之間就轉學了,一點消息都沒有?”黎斯辰問。印象中的小夏一直是個性格淡漠的女孩子,時隔三年,淡漠更甚。
“想換個環境啊!”夏筱悠淡笑。
“其實小夏,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控制自己的思想的,是不是!”黎斯辰點到為止。餐桌上放著的都是夏筱悠喜歡的菜。“試試吧!看看合不合口味。”
夏筱悠閉起眼睛,深深地吸了吸鼻子,閉起眼睛仔細回味。“好像真的有那樣的味道。”
“你試試看的話,就會更加相信,我沒騙你,大學畢業的那段時間,除了忙著公司的事情我就到處試吃的。”黎斯辰輕笑。
之后,兩人都很默契地避談上學時候的事情,黎斯辰自然也沒提起,莫星辰曾拜托他照顧夏筱悠,而他也來不及做些什么,夏筱悠就突然消失了,且一消失就是三年……
“面試的事情……”
“放心,我會公事公辦的!”黎斯辰保證。“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我就在附近的旅館,住的地方,等工作確定了再說。”
黎斯辰,點點頭,也沒有強求只是在心里暗罵莫星辰造孽。
接到公司的通知是三天以后,意料之中的她被錄取了,本來自信滿滿的,可是卻因為遇見了黎斯辰而覺得,沒有十足的底氣。
連續幾天的陰雨,天空乍然放晴,好像之前的壞天氣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夏筱悠通過房屋中介,在公司附近找了一處公寓,面的不大,但是環境很不錯,設備也算是一應俱全,可是奇怪的是租金并不貴,站在窗口,可以看見側面的一個湖,窗戶下是一個不大的草坪,草坪邊緣還有幾朵小花,偶爾的還可以見蜜蜂飛過。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光束下,細小的灰塵微粒,在空氣里飄蕩著。夏筱悠蹲在地板上,仔仔細細的擦著地板,桌子,一切收拾妥當,打開窗戶,輕風吹來,瞬間,就連屋子里的空氣也清爽起來。
“致遠”是一家地產公司。公司的規模不是很大,但卻也不對不像是黎斯辰所說的那樣簡單,一個公司三年就可以成長到這樣,夏筱悠的心里又衍生出最初對黎斯辰時候的那種欽佩。
“夏小姐是嗎?”走進公司迎面走來一個年輕的女子。“你好,我是黎總的助理,凌寒。”
“呃!”夏筱悠有些錯愕。“你好。”對于等在門口的黎斯辰的助理,夏筱悠很是詫異,然后意識到,公司只是通知她來上班,卻沒有說具體的部門。“今天開始你是黎總的秘書。黎總的辦公室在五層!”
“秘書?”夏筱悠確認到。
“是的。秘書!”凌寒肯定的回應。黎總猜到了你會不相信,所以特地祝福我等在這里。”凌寒笑。
“黎總人呢?”
“到外地開會去了!”凌寒回答,指引著夏筱悠走進電梯。“他也一再的強調了,要你做秘書絕對不是因為你是他的學妹,而是因為黎總的秘書,就要休產假了,所以提前要找一個秘書,這樣交接的時間寬裕,你也可以多一些時間適應。”凌寒的解釋要夏筱悠無法開口拒絕。見夏筱悠沒有什么異常的反應,習慣于察言觀色的凌寒再度伸出手來。“那以后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夏筱悠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