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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力太好似乎也是個負擔,總是在不經意間給我打來些意想不到的煩惱。我清楚地聽到蕭雨曦身后還有一個人,兩個人的腳步聲頻率很接近,間隔的距離也不遠。這本沒有什么,因為黑無常剛才就說了,蕭雨曦離席是要去接人。
只是,這個腳步聲……
我揉了揉太陽穴,我記不起來在哪里聽過,但覺得似曾相識。我說過我完美的記憶力讓我過目不忘的能力,對待聲音我同樣是如此。聽過就不會忘記,聽過就會留下明晰的印跡。
但這個聲音——
我心下一動,踮起腳尖向側前方望去。
一個裹著Dior新款純白色洋裝披著同系列短外套的女人款款出現在眼前,她一頭海藻般的棕褐色長卷發(fā),瀑布般地傾瀉在線條優(yōu)雅的肩頭。她身材高挑,體態(tài)完美,纖細凝白的雙足踩著一雙Jimmy Choo銀灰色鑲鉆尖頭高跟鞋(沒錯,就是你想的那雙——千頌伊同款)。她白皙精致的瓜子臉上僅略施粉黛,但驚人的高貴與美麗已經無法掩飾地呼之欲出。
呼哧——
一陣小小的風從身后揚起,我轉過頭一看,原來剛才那位戴著黑超面容嚴峻形神具似邦德007的黑老大,已經鼻血直流仰面倒地了。
黑老大顫抖著蠕動著薄薄的唇片,人中上那兩行紅鮮艷麗的鮮血隨之輕輕顫動著。
“不愧是國民天后啊……”
我轉過頭去,不再理會那個不給人添光彩的頭頭。
“這里,也是卓越開的?”
一個清亮的聲音從下方的臺階傳來,我心下一驚。
“不然?除了他,誰能撐得起這么大的場子。”蕭雨曦微微一笑,眉目間的嫵媚絕代傾城,“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快上來啊。”
慵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范思哲春季那款全新的長款黑色風衣率先沖進我的眼球,搭配著里面那件中國紅色楓葉襯衫,強烈而鮮明的色差再一次驗證了——這個男人,真的不懂什么是低調。
“汶澤哥,如果你當年是改行去做MODEL,說不定早就已經登上米蘭國際時裝周了。”
蕭雨曦揚起鑲著迷人淡藍色水鉆的修長手指,優(yōu)雅地攏了攏外套,然后緩緩伸出一只手臂:“請吧。”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楚汶澤大喇喇地走在國民天后蕭雨曦的身前,眼神依舊傲慢,姿態(tài)依舊慵懶。他旁若無人地踩過黑無常躺在地上的身體,斜了一眼橫排成一溜的黑衣保鏢,唇邊再次揚起了那抹略帶嘲諷的笑意:“你現在,真的還有必要么?”
我把目光投向蕭雨曦,她卻似乎并不在意:“安全感缺乏,你懂的。”
我看著她輕輕笑笑,揚起的手指若即若離地觸在瑩潤的嘴唇上:“畢竟,你還是我的心理醫(yī)生嘛。”
楚汶澤風輕云淡地笑笑,徑直向前走去。
二樓的人很多,多是時尚摩登的年輕男女,我湊過去挨個看了看,大都是電視電影和娛樂新聞上經常出現的熟悉面孔,其中有一位還是我剛回國的時候追過一部偶像劇的男一。這群俊男靚女們個個妝發(fā)全齊,或站或坐地簇擁在卡座周圍的沙發(fā)上,但在看到楚汶澤和蕭雨曦出現的一瞬間,全部都齊刷刷地站起了身。
“雨曦姐好——”
蕭雨曦擺了擺手,輕輕挽住了楚汶澤的手臂。她瑩白色的套裝和楚汶澤墨黑色的過膝長風衣完美地搭配,勾勒出一幅T臺主秀的完美定格:“我來跟小朋友們介紹一下,這位想必你們沒有那個榮幸親自結識,但不可能沒有聽說過。”
我看著蕭雨曦白皙的臉頰漾起淡淡的酒窩,粉唇輕啟聲音溫婉:“華恒的前任總監(jiān),也是我的恩師——楚汶澤。”
面前的人群一陣騷動,男男女女一個一個瞪大眼睛張圓嘴巴,捂嘴低言有之竊竊私語有之。我撲哧一笑,不愧是群搞表演的,面部表情夸張起來還真是有夠生動。
不過……
我側過頭打量著楚汶澤,他漆黑的眸子里依然是那抹無法捉摸的深邃。他極為平靜地面對著這群已經算是明星的人,對于他的意外出現而展現出的騷動與不安。蕭雨曦引他坐在上座,擺擺手讓那群小朋友各自玩給各自的。可是沒有人的視線離開過他,所有人都在落座之后或明或暗的窺視著他,低聲討論著蕭雨曦和他的談話以及請他來的意圖,我聽到那位我曾經中意過的小偶像很是篤定地跟他周圍的幾個女生低聲說道:“楚汶澤要重新出山了,我有確切消息。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要回華恒幫童凡,還是要另謀高就。”
“那么,雨曦姐是想把他請到我們公司來嘍?”
“哎呀,他那么大一尊佛,請不請得動啊!”
“我覺得他不可能回華恒,當年華恒如日中天,童凡又一夜成名,他都能一覺醒來就撇得一干二凈。更何況現在華恒是這番光景?”
“對啊,聽說童凡現在瓶頸期很嚴重,思源枯竭靈感全無,好像還得了抑郁癥鬧過自殺?”
“話說,他當年跟童凡,是真的假的啊?不是都拍到……”
“哎呦,你都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了,這些事情你還沒數啊。去年七夕情人節(jié),公司不還讓你跟我去柏拉圖共進燭光晚餐來著么?能說明什么啊!”
嘈雜的竊語聲紛紛擾擾地鉆進我的耳朵,我揉了揉太陽穴,下定決心以后再也不會來這么吵鬧的地方。果然上天總是公平的,能力越大負擔越大。如果舒默不是在醫(yī)院那么安靜的地方工作,而是在酒吧調酒,我估計早就雙耳失聰精神分裂狂躁而亡了。
所以,楚汶澤,不光是專業(yè)技術精湛擅長洞察人心的心理醫(yī)生,還曾經是在流光溢彩的浮華圈中呼風喚雨的頂級大BOSS?不光是三級甲等醫(yī)院神秘燒包的心理神經科主任,還是一代天后蕭雨曦的出道恩師兼私人心理醫(yī)生?甚至,還曾經和現在的靈歌小天后有過一場若有似無的風花雪月?
我朝楚汶澤和蕭雨曦所坐的位置望了一眼,楚汶澤依舊翹著二郎腿,悠悠然地品著一杯色澤濃郁的拉圖。蕭雨曦將白色的外套脫下,優(yōu)雅地搭在雙膝上,唇邊含笑地跟他說些什么,但是我實在是頭疼欲裂而不想再仔細去聽了。
我搖了搖頭,捂著耳朵走到了遠處無人的走廊上。巨大的五彩光球依舊不知疲倦地旋轉著,光怪陸離的燈光持續(xù)不斷地打在樓下黑壓壓的舞池上。我趴在玻璃欄桿上,看著下面蛇一樣群舞著的人群,視線望向了舒默剛才坐的那個角落。一扇玻璃屏風擋住了我的視線,讓我望不到那個角落。不知道舒默是不是還老老實實地坐在那里,乖乖地喝著伏特加,等我回去。還是,沒有經受住那兩個女人的百般誘惑,直接跟人家跳火辣熱舞去了。
我抿唇一笑,甜蜜地咬了咬手指:舒默那么乖,他才不會那樣。
我一想到舒默,原本灼熱躁動的大腦里就仿佛流進了一溪清涼澄澈的泉,漸漸地讓我的整個人都清靜下來了。夜店果真是個讓荷爾蒙膨脹的地方,莽撞而易受撒旦引誘的世俗男女們醞釀罪惡的完美天堂。當然,除非是定力異常的柳下惠或是看破紅塵的怪奇葩。前者,比如小舒默;后者么,就像楚汶澤。
那邊傳來一陣喧鬧和尖叫,服務生推著盛著華麗的三層蛋糕的車子停在卡座前,有人已經開始握著火機一根一根地點起蠟燭來了。看來午夜即將到來了,舒默還在樓下,看不到這他向來最喜歡的一幕場景了。
我微微笑笑,縱身一躍到金屬扶手上,準備像滑滑梯那樣滑下去,反正我也不怕摔。
就在我預備一順而下的前一刻,我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遠處已經冉冉顫動的星星燭光,還有另一側那一片寂靜無聲的黑暗。
但是,就在那一刻,那片整個過程都毫無聲色的寂靜黑暗,忽然出乎意料地泛起了波動。
我蹙起了眉心,緊緊地盯著走廊盡頭的那邊沉默的黑暗。在我待在那兒的將近一刻鐘里,我完全沒有意識到,我身邊的不遠處,居然還有別的活物的存在。
我看到了隱隱的身影,我在想那是條狗,還是只貓。但又懷疑,如果是寵物,怎么會始終那么安靜?
我的疑問很快得到了消釋。
一張人的面孔漸漸從黑暗中顯現出來,他的腳步聲緩慢而輕淺,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清晰。我翻身從欄桿上躍下,背靠在玻璃護欄上,整個身子無力地向下滑。那張臉逐漸從黑暗里走到了光線下,暗沉的混沌漸漸散開,好像是濃重的黑霧被凜冽的晨風吹散。英挺的五官一點點顯現出來,纖濃得宜的劍眉,目光溫緩的美目,古希臘雕塑般挺拔優(yōu)雅的鼻梁,還有那似乎含著謎一般笑意的嘴唇。
我窒息般地凝視著那張從黑暗中浮現出來的臉龐,不可思議地捂住了張大的嘴巴。
是他。
顯然,時光沒有像對我那般慷慨地對待他,但我依舊能夠一眼就將他認出來。
這是那個少年;
這是那張在甲板上的晨霧中,漸漸浮現出的英俊的臉龐;
這是那個在我楚汶澤用我的靈魂所搭造起來的夢境里,被我懷疑其真實存在性的,裹挾著我全部回憶和過去的影像。
居然,原來……
——他不是幻象,
——他是真實的。
“子若!”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本能地循聲轉過頭去。
舒默正站在不遠處的臺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