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兩次的詢問中,他都在場。
只不過第一次是中途進來,第二次是中途離場。
程雋走了進來,吩咐了門口幾句,把門給關上了。
他拎了一把椅子放在中間,和裴音面對面的坐著。
女孩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他,眼神中有探究,又迷惘,還有一絲心灰意冷。
裴音沒有開口,面前的男人也沒有開口。
他一直在看她,可裴音又覺得,他好似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思緒飄的很遠。
她開了口,“你是警察嗎?”
男人收回思緒,目光重新聚攏起來,嘴角銜著一抹淡笑,“算是吧。”
裴音抿了抿唇,“那你也覺得是我殺了人嗎?”
程雋向后靠了靠,曲起一條腿,不答反問,“是你殺的么?”
裴音搖了搖頭,“不是。”
她又說:“但是他該死,我的確是想要殺了他,他該千刀萬剮。”
程雋這次沒忍住,笑出聲來。
“你如果這樣說的話,你的殺人動機就有了,你就洗不干凈了。”
“那我要怎么說?”
程雋直起腰,向前傾身,手肘擱在膝蓋上,“你應該說,他強女干少女,涉黑販黑,他這種人就該死!我動手只是正當防衛,但他身上的致命傷不是我造成的,我不會下殺手,這種人渣敗類就該交給法律來懲處。”
裴音一時呆住了。
好像……這樣說,確實是找不到一點紕漏了。
程雋看著女孩呆呆的模樣,笑了起來。
他搖了搖頭,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一板一眼的教裴音如何應付審訊,如何說官話。
裴音:“那完了,我說錯話了,我能再去錄一次口供嗎?”
程雋嘴角銜著的笑意不減,“翻供?”
“嗯。”
“恐怕是不行。”
裴音“哦”了一聲,重新抱著自己的雙腿,靠在墻上,臉上恢復了那種麻木的面無表情。
程雋忽然站起來,朝著裴音走過來。
裴音向后挪動了一下,眼神有些警惕。
“你想出去么?”程雋問。
裴音點頭,“想。”
“好,明天,他們會帶你去看醫生,醫生會讓你重復一下當天發生的事情,你只需要把你經歷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說出來就可以了。”
醫生?
裴音有些疑問,“什么醫生?”
男人沒有回答她的話,離開了。
裴音一整夜都沒有睡。
她心中又有了一絲火苗。
是那死灰復燃留下的星星點點,比起來煙蒂上的火星好不了多少,可卻讓她有了希望。
裴音從來都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樣的寄希望于一個陌生男人。
或許是他身上的那股正氣,讓她覺得值得相信吧。
…………
晚上,徐蔚和程雋吵了一架。
程雋讓徐蔚請一天假,她本來是滿心歡喜的來請假,她預備著程雋會和她一起出去約會,才特別騰出一天的時間。
可一直到晚上,她聽了程雋的話,臉上只剩下冷笑。
“你讓我去給一個沒有精神病的殺人犯去做精神鑒定?”
徐蔚覺得程雋簡直是瘋了。
“她不是殺人犯,她被算計了,”程雋說,“我一直在跟這一條線,她是無辜的。”
“就算她是無辜的,那警方不會調查嗎?”
“我就是警察。”
徐蔚:“……”
她氣的往沙發上一坐,“所以,你現在是讓我幫你作偽證?”
“不是偽證。”
徐蔚氣笑了,“不是?那是什么?”
程雋說:“我已經跟局里打好招呼了,明天你可以直接過去。”
徐蔚:“……”
她直接摔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我不去,誰愛去誰去。”
可到底已經請了假。
她一直等到下午四點,還是決定去局里看看。
她倒是要看看,讓程雋幫忙脫罪的這個小姑娘,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等到她在一個小小的房間看見裴音的時候,她就明白了。
怪不得程雋會幫她。
徐蔚在桌后坐了下來,開了錄音筆。
“你好,裴音。”
裴音:“你好。”
“我們可以聊聊那天發生的事情么?”
裴音點了點頭。
當天經過,與她的第一遍口供沒有差別。
徐蔚撐著腮問:“那你是如何出現在俱樂部中的?你去過你朋友的老家參加她爺爺的葬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