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臨,裴音穿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出了門。
她一眼就看見了程雋的車,快步走了過去。
她剛一上車,程雋遞給她一杯奶茶。
“謝謝。”
溫熱的奶茶驅散了她手心里的寒涼。
“吃飯了么?”
“還沒有。”
程雋調轉了方向盤,“我們先去吃飯。”
裴音一路上都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跟在程雋身后,那種莫名安心的感覺,和當年,他把她從看守所里帶出來的感覺,一模一樣。
程雋帶著她來到了一處老街巷。
遠遠地,能看見有幾個夜市的攤位,亮著昏黃的燈光。
“下來吧,帶你吃一碗熱湯餛飩。”程雋幫裴音打開車門,在她下車的時候搭了一把她的胳膊。
“老板,來兩碗餛飩,一份不要香蔥和芫荽。”
程雋幫裴音找了個小板凳,還幫她用紙巾擦了擦,“坐吧。”
裴音把奶茶杯放在一邊,看了一眼這餛飩攤。
“這家餛飩攤干了有二十年了,我小時候就在這兒吃。”程雋雙手放在膝上,“你去見了亞當,然后呢?”
“我把那些視頻都刪了,有我的,還有別的女孩子的。”裴音緩緩的說,“我沒殺他。”
“是覺得他罪不至死?”
“不是,”裴音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我不該因為這件事情讓我的手上沾上血。”
程雋伸手越過桌面,在裴音的頭上揉了揉。
“嗯,你做得對,接下來交給我。”
裴音點了點頭。
餛飩上來了,只是老板剛才忙完了,兩碗都加了蔥花和芫荽。
老板忙說:“我幫您換一碗吧。”
裴音擺了擺手:“不用不用,我也能吃。”
她只是不喜歡吃這兩樣東西,也不是不能吃。
程雋用勺子將漂浮在湯面上蔥花和芫荽一片一片都撇開,舀到了他自己的碗里。
“既然是不喜歡的,那就不要吃了,”程雋挑完蔥花,把碗重新放在裴音的面前,“你現在需要吃點你喜歡的,心情好。”
裴音朝著程雋笑了一下。
“雋哥,你對所有女孩子都是這么好的嗎?”
程雋還真是想了想,湯匙舀著碗里面白白胖胖的大餛飩,“也不是。”
“那是就對我咯?”
裴音舀了一個餛飩,吃到嘴里,“燙!”
她蹙了下眉,手掌朝著嘴巴里面扇風。
程雋給她倒了一杯純凈水,“喝點水。”
裴音抿了一口純凈水,咽下了嘴里的餛飩,才笑著問程雋:“雋哥,我是不是給了你一個臺階下,正好不用回答問題了。”
程雋這次笑了起來。
他的五官并不如祁斐然那樣精致好看,卻勝在輪廓鋒利,尤其一雙眼睛認真看你的時候,很吸引人。
“我沒有不回答你的問題。”
“那你說呀,是不是只對我?”裴音問。
程雋問:“要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了!”
“是。”
“真的?”
“嗯,”程雋說,“這種案子每天多的不勝枚舉了,我要是一個個去管,我管不過來了。”
他這話是真的。
五年前,若不是偶然去看守所,看到了裴音,他也根本就不會知道有這樣一樁案子,也不會重新冒著身份被查的危險重新介入。
現在想起來,他都慶幸自己去了看守所,救下了這個小姑娘。
裴音很高興。
她吹著湯匙里的大餛飩,“我心情好了,雋哥。”
程雋幫她抽了一張紙巾,遞過去,“你慢點吃。”
吃了一碗餛飩,程雋開車送裴音回去。
“亞當那邊的事你不用操心,有我。”
“好的。”
程雋看著裴音進了別墅,剛準備發動車子,就接到了吳非的電話。
“頭兒,亞當家里發生了火災。”
等到程雋驅車趕到的時候,火勢已經被控制住了。
幸而因為樓下超市有個大減價促銷抽獎活動,沒有空獎,家屬樓中的人多的都在超市里搶購東西,沒有傷了其余人。
除了亞當家里。
在時候事故排查的時候才發現,失火原因是天然氣管道老化造成的,引起了小范圍的爆炸。
而當時爆炸的時候,亞當正好是位于廚房區域,整個人被幾乎燒成了焦炭。
吳非拉著警戒線,在旁邊做采訪。
“那人死的值!他就是個變態!”
“我之前去他家抄水表,看見墻上貼著有那種……海報,你懂的。”
“沒和人發生過口角,他很陰森的,基本都不怎么出門。”
“對了,今天有一個漂亮的姑娘來找過他,不過一會兒就走了。”
“什么時間?”民警調查做著口供。
“下午三四點吧,那個時候我小孫子一年級還沒放學呢。”
吳非開了車門上車,抽了一口煙,“這火怎么就這么意外,偏偏就在裴音走之后就燒了起來。”
“不是意外。”程雋從后視鏡看了一眼人群之外的一輛并不起眼的黑色私家車,開了車門。
“不是意外?那是……”吳非話沒說完,就看見程雋已經下了車朝著人群中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