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妮沒說話，神情有些落寞。她看了看那宏偉的校門，也不發一言，懶洋洋地邁著步子。可陳一卻有些著急，他已經走得靠前了，回頭看小妮這樣子，只得停下來，問：“你怎么了？”
“我有點害怕。”馬小妮說。
“怕什么，錢也有了，人也來了，萬事俱備，就差把錢送進去了！你可快些呀，今天是截止日期。”他上前拉住馬小妮的手，馬小妮只得跟他走。
門口的保安攔住了他們，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
“我們去報名的。”
“報名？報什么名？”保安明知故問。
“哦，這是我妹妹，是她要來考試。”
“考初中？”保安怎么看怎么覺得眼前這對男女是要到校園里談戀愛。
“是。保安大哥，您讓我們進吧，我怕時間來不及了。”
“哪個學校的？”
“安溪小學。”
“趙梅老師認識嗎？”
“認識啊。”
保安覺得這個問題不足以證明陳一沒有說謊，又問：“你們校長是誰？”
“周小花呀，但據說下學期會調一個新校長了來。”
“可實話跟你們說吧，今天已經不能報名了。”
陳一不相信，問：“保安大哥，明明說今天截止嘛。”
“昨天就截止了。”保安昨天接到通知，說報名考試的一律不放行。
“這不能吧！我不相信。”
“我還能說假話？你想想，我攔著你有什么好處？我還不是聽領導的。”
“哥，我們走吧。”馬小妮失望地說。
“別急，你等等。”陳一出來買了包20塊錢的煙，回來悄悄塞給保安。
保安連連拒絕。“你把我當什么人了！不能進就是不能進！”他有些生氣了。
陳一連連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打開煙盒，抽出一根遞給保安，保安這次接下了。
“說了你還不信，你自己去看看，看我說謊沒有？”保安有些懊喪，“你不去看看我還不清白了！”
“真不好意思，讓你為難了！我們是今天才湊到錢，所以現在才來。”
“現在呀，怕是湊足錢也送不進去了。”
“那是為啥？”
保安被陳一纏得有些煩了，只說：“我不是告訴你們了嗎，報名時間昨天就截止了！”
“我不信！”
“不信你自己去看，看辦公室還有人不？”
陳一再抽出一根煙遞過去。
保安連連擺手說，正抽著呢！
陳一抬著的手始終沒有放下。
保安還是接下了，還向身后指了指，說：“A棟301，你去看看有人不？去了趕緊下來啊。別叫我為難。”
順著保安指明的方向，陳一很快找到了那間辦公室。還好，門開著。“兩位老師好，我們來報名？”陳一上前遞上香煙。
“報名？”一個戴眼鏡的老師仔細看了看面前的兩個年輕人說，“昨天就截止了！”
“這不能呀！明明通知的是今天截止呀！”
“報名的人數太多了，考務工作不好安排。”
“老師，您看人也來了，錢也帶來了，就是來考試而已，您通融一下。”
“昨天班子開了會，說今年報名的人數太多，考室都不夠用了。又不能分兩批考，昨天就截止了。何況，昨天就沒人來報名了。”另一個高高瘦瘦的老師說。
“想著要報名的頭兩天差不多就都來了。”戴眼鏡的老師補充說。
“哥，我看我們還是走吧！”馬小妮說。
“別打退堂鼓呀！你看你都……不能耽誤了。”
“老師都說截止了，你還不信嗎？”馬小妮問。
陳一想，這高額報名費都不收了，這學校到底是搞的什么名堂！難道是饑餓營銷？
“老師，就算考室都裝滿了，多一個沒問題吧？”
“這我們說了不算呀。校長辦決定的。”
“老師，老實跟你們說吧，我妹妹今年都15了，當初入學晚了兩三年，可成績非常好，今年不報名，恐怕就沒有機會參加這里的選拔考試了。”
“15了？”高瘦的老師很疑惑，但沒有細問。
“其實你妹妹不是非要到這里讀書嘛。我看鄉鎮中學也差不到哪里去。”戴眼鏡的老師寬慰道。
“可怎么能跟巴中比？”
“這里費用很高的！”
“老師，您能跟校長打個電話嗎？”
戴眼鏡的老師看了自己的同事一眼。
“可pos機都帶走了，我們又不能收現金。”
“哥，我們還是走吧！”馬小妮再次說。
“你坐一會兒，我出去打個電話。”
馬小妮乖乖地坐到屋里的沙發上。
陳一搞不明白為什么辦公室有人，而又不接受報名？是不是在開玩笑？拿著錢都送不進去，這可咋辦？想來想去，只有找冉慧說說情。
冉慧對巴中報考的事很清楚。有人向市里的教育部門反映了巴中收高額報名費的事情，認為這純屬是變相集資，還說要請記者來。上面給學校打了招呼，昨天臨時決定終止報名了。
“辦公室還有人嗎？”冉慧問。
“有兩個老師。”
“是不是有個戴眼鏡的王老師？”
“戴眼鏡的倒是有一個，我不知道是不是王老師。”
“你去問問。”
陳一拿著電話進了屋，問“請問哪位是王老師？”
戴眼鏡的老師說：“我就是。”
陳一點頭笑了笑，對電話里說：“王老師在這兒。”
“你叫他聽聽電話吧。”冉慧說。
陳一把電話遞給王老師，王老師有點莫名其妙。
“這誰呀？”王老師問陳一。
“冉慧。”陳一說，他拿不準王老師和冉慧是什么關系。
王老師一聽這個名字就接過手機。從他說話的口氣看，他和冉慧是很熟的。
“小慧呀，這還是得請示校長的，我說了不算。”
“那王叔你等一會兒，我叫郭叔叔給你打電話。”
“不好意思啊，小慧，還得麻煩你找郭校長。”
不一會兒，郭校長給王老師打來了電話。
接完電話，王老師笑著對陳一說：“陳老師，剛才郭校長來電話說可以報名，僅此一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