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樂意爭取一下。”陳一說，“但這需要一些理由。”

冉慧被陳一這句話搞糊涂了，他既然樂意爭取，為何還在為一個理由而糾結？

冉慧的話直接了當：“在這個縣里，沒有比一小更好的學校了。你難道不想進好學校嗎？”

“好學校又好在哪里呢？”陳一似乎在為自己的奮斗找到更充足的動力。

“你想什么好就什么好！”

“工作量大嗎？”

“沒你在村小包班的工作量大！”

“工作難度大嗎？”

“對聰明人來說，對適應能力強的人來說，一切都不是問題。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有能力的老師都進了最好的小學嗎？”

“這我不知道。也許，有些老師真的是有奉獻精神，樂于留在鄉下。可你要想，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你是想做一條永遠呆在魚池里的魚呢還希望跳出池塘，游進小河，游到大河，進入大江，闖入遼闊的大海？”

“可海里有大鯊魚，大魚吃小魚！”陳一既是調侃，也是擔心。

“你就不能一路成長，做一條大鯊魚甚至大鯨魚嗎？”冉慧堅持不懈地鼓勵陳一。

“聽了你的話，我就更有信心了！別忘了隨時告訴我這方面的信息好嗎？可是，我現在只是個大專生。”

“你不是正在讀本科嗎？而且，現在還沒那么高要求，我也只是大專生而已，一小里也有很多以前的中師生。文憑不代表水平，但反過來想，沒水平的人一定沒文憑，除非他買了一個假文憑！”

陳一笑了，夸贊道：“你的話非常精辟！你是不是學過哲學的？”

“當然啦，你沒學過嗎，馬克思辯證法？”

“學過，可我卻沒你想得這么遠！”

“那恰恰說明你是活在池塘里的魚，甚至是一條茍延殘喘在小水洼里的魚！你想，小水洼里的魚能長成大魚嗎？”冉慧不惜用上了最刺耳的詞匯。

“不錯，你真的很有見地！”陳一對冉慧的頭腦頓生好感，當然，不是對她的全部。當一個男人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愛她的全部，反之，女人也是一樣。而此時，這種愛情還沒有發生。不過，似乎有一顆種子感受到了春天的氣息，冉慧的話就是燦爛的陽光和微微的細雨。種子會發芽嗎？

不管怎樣，陳一煩悶的心已經開朗起來。但不是為了可能發生的愛情，而是因為期待著自我價值的肯定和實現。

“還有，如果你是一個村小老師，別人會懷疑你的能力。他們會說，如果你老是呆在村里，能說明什么？他們只會說你沒有能力，而不會說你是為了山村的教育事業而甘愿奉獻，除非你做出了驚人的犧牲，cctv也許會給你拍個專題片。可那能實現一個人最大的價值嗎？一個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是嗎？”冉慧連珠炮般的話就如同一陣沖鋒的號角，力圖要鼓動陳一向她的堡壘發起猛烈的進攻。她希望陳一能調動到一小工作，其實她呢，已經想離開了。一小是條小河，她已經感覺施展不了她的抱負，她正爭取著游到商業的浪潮中，做教育產業。時下，教育產業化正是轟轟烈烈的話題和行動，雖然多年后人們認為教育還是應該回歸公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