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妮喝醉了嗎？沒有，她只是喝得太急，小小的胃受不了猛然的火燒火燎。吐過之后，自己倒了杯水喝，基本上就沒什么事兒了。

她躺在自己床上，靜靜地聽著堂屋里的議論。她知道村長是一心對她好，她明白村長為什么顛三倒四總免不了要勸她離開，因為她明白，村長接到那個電話之后，他應該對發生在兩個年輕人之間的事情一清二楚。

那次陳一帶著學生野炊差點出事，她以為陳一真的要走，半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后還偷偷跑出去，村長是知道的！

村長是要到學校找陳老師問明情況，不料剛到門口，就聽見了馬小妮和陳一的說話聲。村長沒做聲，但馬小妮在辦公室打完電話的時候，他叫住了她。馬小妮當時嚇了一跳，她支支吾吾一時說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大半夜還在這里，村長就有些懷疑了。但馬小妮最終找到借口，她是來為重感冒的老師請醫生的。可問題是她怎么知道陳一得了重感冒了，難道能未卜先知？村長把問題吞進肚子里，也不想在陳一重感冒的時候再與他談當天發生的左青失足落水的問題。倘若不是左青的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找他評理，他或許也沒有在這個雨夜里到學校來找陳一問明情況。既然陳一因為下水救左青而得了重感冒，已經力所能及了，就沒有必要再給這個年輕的老師壓力了。看著馬小妮支支吾吾臉都紅了，村長就說：“你一個人在這里能行嗎？”馬小妮點頭說能行！“那當我沒來過。”村長說完轉身離開。

回想起這一切，感念村長一家人多年來的照顧，馬小妮淚如雨下。這淚水，是長久以來苦悶心靈的宣泄，是對未來的隱隱的擔憂，是對母親的愛憐和不舍，是對剛剛經受的屈辱的憤懣。那些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感情，全都從眼眶里一涌而出。

淚眼朦朧中，馬小妮看到熟悉的人影坐到床邊，遞來紙巾，輕輕地擦拭著淚水。

她拿過陳一遞來的紙巾，趕緊把淚水擦掉了，還露出微笑。陳一緊緊抓住她的手，感覺很冰涼。而馬小妮分明地感受到哥哥的手是那樣溫暖而有力。兩個人都沉默不語，四目相對，處處含情。

母親正在收拾碗筷，聽見響動，陳一對馬小妮說：“你好好歇著，我去幫忙收拾。”

她點頭，她想有更多的時間理清自己的思緒。

她說不清自己此時為何煩悶，是因為即將離開舍不得母親，還是因為對愛情沒有把握？也許，她的表白太早太直接，也許，陳一并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她想到這里，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

“怎么能這么想呢！因為害怕失去才迫不及待，因為真愛才急于表白。明明哥哥已經信誓旦旦，我為何還要心存疑慮？難道我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子，到現在倒要懷疑自己？”

她搖搖頭。“不應該，不應該，即便刀山火海，也要勇敢面對，要像勇敢的小燕子，為愛奮不顧身。”可是，她真的不想哥哥因為這段感情而影響到他的前程，這就是癥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