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景,勾起了馬小妮多少傷心事。她也撲到了母親面前,抓住母親的手臂,手臂已經僵硬,抓住母親干枯的手,手已經冰冷。馬小妮熱淚滂沱。
馬小妮的哭聲不大,陳一卻能夠聽得出來,那嗚咽的聲音里飽含著多少傷痛啊。
陳一收起了哭聲,拉住馬小妮的雙肩,說:“妹妹,你別哭壞了身體,還有很多事呀。你放心,娘是我們共同的娘,我就做孝子?!?/p>
馬小妮哭得更兇了,但她已經轉過身來,擁抱著陳一,把這些天的委屈統統哭出來。
淚眼相看,馬小妮楚楚可憐。她想起什么,放開陳一,走向里屋,拿出早已經預備好的白布給陳一。馬小妮幫陳一把孝布包在了頭頂,陳一又幫馬小妮包好了孝布。
張道士回過神來,和孝子孝女商談道場的事。
此刻正是上午十點,早已經放過的鞭炮是發喪的信號。陸續有村民到來,送來香燭火紙、米面錢糧。
這天是趕集,還有村民陸續購買喪禮,毫不怠慢,都是沖著馬小妮的好名聲。特別是哪家有適合年齡的男孩的,還想著將來也許結成一門姻親的好事呢。這其中,當然包括左濤家。
左濤購買香燭紙錢回來后,他的爺爺奶奶很快就來送禮了。
左濤在離開馬小妮家的半路上,差點把腸子都吐出來了。這讓他的中毒癥狀得到了緩解?;叵肫鹱约旱臎_動之舉,他很后悔。這下可完了,在馬小妮眼里,他顯然已經名譽掃地。
“也許我該直截了當的,可是,那樣只會讓自己在全村人面前名譽掃地!是時候挽回名譽了!不,不是在馬小妮那里挽回名譽,而是在村里人面前樹立自己的名譽。”特別是看到陳一和馬小妮夫唱婦隨的樣子,他滿腔的悲憤無處可訴,只有一把撲在善玉的靈前。
“嬸娘啊,你就是我的親娘啊?!弊鬂@一呼號把張道士嚇了一跳。
只聽左濤繼續哭訴道:“想當初,不是你把我從水塘里拉起來,我早就小命不保了!你就是我再生的娘啊。你咋就這樣走了?”
眼淚仍然真實地流出來,馬小妮看不下去,真想走過去對他說:“別哭了,別假惺惺貓哭耗子耗子假慈悲。”一想到這話對死人不敬,更會令村里人說她無情無義,她欲言又止。
她又想到左濤有一只眼球是義眼,就說:“濤哥,你別哭了,小心你的眼睛?!?/p>
左濤更賣命地哭起來,把往事扯上一篇又一篇,無非是說自己對這個家庭有多么的關心,上刀山,下火海,爬懸崖,差點摔死!
陳一走過來,扶起他。
“濤哥,謝謝你!你剛回來,歇歇吧!”
在左濤聽來,這句話是相當刺耳。
什么?濤哥?你憑什么跟著馬小妮叫我濤哥?哈,司馬昭之心!難道馬小妮說的都是真的?可惡!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能這么便宜了她!
可是,該哭訴的都哭訴完了,他也哭無可哭了。最讓他憋屈的事實,他卻不能哭訴。慢著!總得還以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