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心主動請纓前去救楚宸、白柳眉以及金峰羽士,讓金陵羽士頗為吃驚。
沒想到一個剛入門不久的女弟子竟有這等膽量,金陵羽士不禁道:“楚靜,你此次功勞不小,待回門派時,我定會向大長老請示,為你在本門青冊添上一功。”
“多謝羽士。”
玉青心到底能起多大作用,金陵羽士說不準。他不怕有弟子死亡,就怕此次任務完不成。
即便是師父沖虛子最愛的徒弟楚宸,他也只能咬牙忍了。
所以,玉青心去救,也只是嘗試罷了。
“可是,你一人行事,若是遇上危險,倒是無人照應,”金陵羽士掃了一眾狼狽的弟子一圈,“有何人與楚靜同去?”
弱水之淵是個什么地方,大家心里清楚明白。在弱水之上,他們都已經成為失去靈力的凡人,若到了大陣之眼的弱水之淵,豈能容他們安穩行事?
功勞雖大,也得有命去拿。
眾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竟無人應答。
突然,畫舫后頭悠悠傳來一道憊懶的聲音:“我隨她去。”
秦之遙搖著扇子,微笑地看著一臉震驚的金陵羽士。
金陵羽士心里盤算了一番,覺得神神叨叨只會卜算之術知遙子跟在一邊,除了震懾以外,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指不定還沒金丹后期修士耐打。更何況,他只要一出現,就會嚴重影響士氣。
兩方權衡,金陵羽士決定先將知遙子打發走。
熟料玉青心卻拒絕了:“羽士,六師伯乃是玄機七子,地位非凡,弟子一人沒什么牽掛,若連累了師伯,實在是愧對門派。”
金陵羽士想想也是,萬一玉青心出個什么事,知遙子也回不來,那他該如何向沖虛子交待?
金陵羽士只好忍氣吞聲勸道:“六師叔,您看著……”
“畫舫留給你們,我走。”秦之遙無所謂地道。
金陵羽士急了,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弟子不是這個意思……”
他怎么可能會為了貪圖畫舫才留下知遙子呢?用靈石驅動的法器,他身上也帶了幾件,不至于覬覦知遙子的東西。
“你就是這個意思。”秦之遙故意和他胡攪蠻纏起來,“你說你一個小輩,為了區區一件法器,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我真是錯看了你。”
“這這這,六師叔,弟子當真不是這個意思……”
金陵羽士見他越說越沒譜,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可憐他一個喜歡宅在洞府練功的修士,說話的次數還沒有擔任執事的煉氣外門修士多。
一干弟子紛紛向金陵羽士投來鄙夷的眼神,金陵羽士覺得自己老臉都沒地方放了,急忙朝玉青心擠眉弄眼。
金陵羽士的眼神里只有一個含義,那就是救命。
玉青心對秦之遙的無賴佩服得五體投地,在金陵羽士眼神的掃射下,她只好挺身而出:“還請六師伯與我同去罷,我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嗯。”秦之遙抬起下巴,傲慢地說道,“既然你誠心誠意請我幫忙,那我便屈尊與你過去罷。”
于是,玉青心在金陵羽士生無可戀的眼神中,主動將秦之遙這根攪屎棍帶走了。
一路上,二人無話。
直到即將接近弱水之淵,玉青心猛地剎住飛劍,回頭道:“你為何非跟著我不可?”
“有么?”秦之遙聳聳肩,“我只是想來弱水之淵看看罷了,你莫要想多。”
玉青心狐疑地盯著他:“真的?”
秦之遙睜開眼睛,篤定地抬起頭:“真的。這弱水之淵被人下了古怪的東西,我當然要來瞧瞧看。”
看著他晶亮的黑眸,玉青心皺起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上一次,她飽含期待讓秦之遙睜開眼睛,誰知卻看見了這樣一雙眼睛。
黑如曜石,美如星辰,純粹得不帶一絲雜質。
卻不是夢里的那雙眼睛。
最近一段時間,不知是不是玉青心的錯覺,她發現秦之遙睜眼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似是有意為之。
“好,那我們說定了,下去之后,你得聽我的,一切以救人為重。”歷經過上一次危險的突破,玉青心怕他又生什么事端,主動提出自己的規定。
“沒問題。”秦之遙爽快地答應了。
沿路從弱水之畔走來,只覺水流越來越湍急,冰藍色的河水在兩山夾縫中奔突咆哮,奔騰咆哮,訇然作響,最終,在一處懸崖下,河水激流而下,落入黑不見底的深淵中。
弱水是從昆侖山上流下來的,水面的空氣傳來沁冷的涼意。
若不是弱水之淵被人動了手腳,此處應當是水靈氣和冰靈氣匯聚之地。
即便沒有這兩種靈氣,玉青心也能從往上升氣的氣流中,提煉出屬于冰和水的生機之氣。她在泥丸宮內對生機之氣抽絲剝繭,于手心中結出一柄趁手的短冰刃。
“外圍感覺不到楚宸和白柳眉的氣息。”
玉青心懸在弱水之淵的上空,小心翼翼將神識放入。
在她神識可及范圍之內,唯有洶涌奔流的河水,“我們下去看看。”
在水流推力的作用下,玉青心下落的速度極快,如風的飛行速度讓她出現窒息之感,在她極力控制下,生機之氣在身體外形成一層薄膜,才將這沖擊出的不適之感隔離開來。
弱水之淵洞口極深,順著水流落下至更深的地底,她只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
越往深處,便越感覺到氣流的古怪,這淵底就像一個巨大的吸盤,仿佛即將吞噬一切活靈活現的氣體,就連玉青心的生機之氣也難免受到影響。
玉青心感到泥丸宮逐漸傳來壓力,生機之力有脫體而出的跡象,秦之遙急忙扶住她的手臂,說道:“欲速則不達,待調整過后,再往下追不遲。”
玉青心吸收修羅星不久,還未完全掌控體內的修羅之力,秦之遙怕她太焦躁引發心境波動,心智徹底墮魔淪陷,那便麻煩了。
“多謝。”玉青心喘了口氣,將身體擺正,坐在飛劍上。
秦之遙在她邊上亂晃,為她護法。
他沒有直接打開防御光罩,將玉青心與弱水之淵隔離開來,而是讓她自行緩慢調整。
作為修羅星命定之人,他必須要讓她自己成長,對抗未來的命運。他唯一能起到的作用,便是陪伴。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玉青心重新適應了弱水之淵的環境。
“往下走罷。”
秦之遙沒等玉青心站起來,主動往前方開路。
二人又行了一段距離,直至淵內水流平緩之處,才逐漸停了下來。
原來,淵底是一處寬不見邊的藍色大湖。
與弱水不同的是,弱水之淵呈現的是另一番景象。
因為太過寒冷,頭頂的洞壁結出道道不規則的冰錐,冒著森森寒氣,湖面在洞頂和洞壁的照映下,湖上泛著一層藍色的光暈,行走在其上,只覺如夢似幻。
還是秦之遙率先找到楚宸和白柳眉二人,他笑瞇瞇地說道:“嘖嘖,沒想到都已經變成這般模樣了,他們二人還分不開呢,你快過來瞧瞧。”
玉青心急忙飛身而來,只見湖底深處,北斗霜寒劍深深沒入地下,只能瞧見一個白色的劍柄,此時,楚宸正握著劍柄不松手,另一只胳膊還吊著一個生死不知的白柳眉。
“放心,還活著。”秦之遙咧嘴笑道。
玉青心白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兜頭沖入水中。
楚宸和白柳眉雖是筑基修士,被這般悶在水底多時,如今也沒有了力氣,尤其是白柳眉,呼吸不到空氣后的半個時辰,她便已經出現昏厥的狀況,還是楚宸眼疾手快,才在飛流而下的弱水之淵的懸崖上抓住他。
玉青心抬手揮出幾道生機之氣,將楚宸和白柳眉籠罩起來。
“呼……”楚宸張開嘴,口鼻同用,使勁吸了幾口空氣。
饒是歷經鍛體后的筑基修士,也忍受不了長時間的窒息,若不是憑著意志撐著,楚宸覺得自己方才也會暈了過去。
楚宸調整了氣息,慢慢睜開眼,見來者是玉青心,不由震驚道,“你怎么來了?”
“是我,我受金陵羽士所托,特來救你們。”玉青心從乾坤袋掏了幾粒丹藥,塞入白柳眉口中。
白柳眉“嚶”地一聲醒了過來,和楚宸一般回復力氣后,驚訝道:“靜姐姐,怎么是你?”
二人均覺得玉青心孤身來此太過危險,楚宸大為皺眉:“你才筑基中期而已,羽士怎能讓你冒風險來此地……”
楚宸說著說著,突然覺得不對勁,抬頭瞧了一眼被玉青心隨手招出來的光罩:“為何你能使用靈力?”
“……”
玉青心不知該如何解釋。
生機之氣不算是靈氣,當然不受弱水之淵的控制。
玉青心沒有和他過多解釋,接過虛弱狀態的白柳眉:“我先帶你們出去。”
熟料,楚宸竟然果斷地拒絕了:“我不走。”
玉青心腳步一頓,問道:“這是為何?”
楚宸低下頭,看著右手中,那了無光澤的劍柄。
“劍出不來,我不走。”楚宸薄唇微啟,眼神十分堅定。
白柳眉頓時急了:“楚師兄,咱們先出去,待尋來了大長老,咱們再想辦法拿劍,如何?”
若不是楚宸抱著劍死死不肯松手,他們根本不會隨劍被沖入這該死的弱水之淵。
不就是一把劍嗎,即便是玄機派鎮山寶劍,那又如何。
劍,再如何值錢,能有人重要嗎?
一想到楚宸那轉不過彎的死腦筋,白柳眉氣憤極了。
楚宸道:“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聽聞此言,白柳眉簡直想翻白眼:“楚師兄,咱們可以先想其他轉圜的辦法……”
玉青心眉尖微蹙,打斷了白柳眉的話:“楚師兄說的沒錯,北斗霜寒劍不能有失。不如這樣,楚師兄你先在此地,我先帶白師妹出去,稍后再下來與你想辦法,將劍拔.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