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律多看了她兩眼,道:“不用,既然已經來了,就進去跟李涂聊聊天吧。今天正巧也沒什么人過來,他不忙?!?br/>
“可是……”張喻雙手背在身后,有些不安的絞著,“他好像不是特別愿意見我,我進去大概也會打擾到他休息什么的,這樣不太好?!?br/>
想來,跟適合來,那完全是兩碼事。
張喻是想來的,但是這會兒似乎不太適合來。明知李涂不想見她,她還往里湊,那種感覺讓她不太舒服。
張喻剛說完話,里面的李涂就像是聽見了一樣,說:“進來吧?!?br/>
她頓了頓,又看了眼陳律,陳律用眼神示意她進去。
這李涂都開口了,張喻也就沒必要扭捏了。她跟著陳律一起進去的時候,李涂正起身給她倒水。
盡管他已經在控制了,但張喻還是發現,他連拿水杯的手都是抖的,身體機能顯然還跟不上。
張喻擔憂的眼神,很快被轉身看向她的李涂給看見了。
“恢復沒那么快,見笑了?!崩钔恳贿叧蜌庹f道,一邊把水杯遞給她,“山泉水煮的茶,喝喝看?!?br/>
張喻一時不知道該跟李涂說什么,某些方面的隱疾,她怕問了,傷到李涂的自尊心,畢竟那絕對不是一個可以公之于眾的消息。
至于身體狀況,其他的她也能看見,肉眼可見并不怎么好,并不需要問。
所以她腦子里過了一圈,還是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盯著他一直發抖的手看了很久,從他手里接過茶水之后,拘束的說了一句:“謝謝你?!?br/>
“為什么總是想著來見我?”李涂反問。
張喻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問,這一下還真把她給問住了,半天她才回神,說:“我想看看你現在怎么樣了?!?br/>
“只是單純想來看看我,沒有別的了?”
張喻愣愣:“沒有了?!?br/>
“嗯?!彼麘艘宦暎瑳]有再看她,依舊客氣的說,“你先喝茶吧。”
李涂并沒有讓她難堪,即便他不怎么想見到她,他也依舊客客氣氣的,但張喻還是敏銳的感覺到,李涂似乎對于她的回答,并不怎么滿意。
甚至可以說,挺失望的。
這個認知讓張喻再次無所適從起來,她想她應該說點什么,可是李涂已經不看她了,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陳律身上,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最近情況,到敏感處時,兩人都會默契的停頓下來。
張喻猜,大概是李涂這次出事的相關人物,只是他們不放心她。
她低頭喝著茶,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涂在沉默片刻后,揉著頭說:“得了,也不早了,你們回去吧,我休息了?!?br/>
他恰到好處的趕人,讓人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盡管她其實還有些糾結,想跟李涂說點什么的。
“那我走了,李涂,你要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聯系我。”張喻說完話,又在心里嘆了口氣,李涂身邊什么沒有,又怎么可能有需要她的地方。
她這聽起來更像是場面話,忒官方了。
而李涂也同樣官方,他客氣不減,笑著說:“可以的,麻煩你了?!?br/>
“不麻煩啊,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
李涂看著陳律:“不是說還有事?那就趁早回去處理吧?!?br/>
張喻就把話給咽了回去,李涂這是,不方便直接趕她,所以側面從陳律下手呢。
他很多時候都是不怎么直接的,對她就更加委婉了。
張喻臉上掛著笑,但她自己知道自己這笑也很尷尬,她握著手心,小心翼翼的朝外頭走去。
等陳律出來,就看見她垂頭喪氣的在門口站著。ъìqυgΕtv.℃ǒΜ
他挑眉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李涂顯然很清楚,張喻要不無所顧忌的熱烈撲向他,要么就直接再也沒有往來。
這種魚死網破的方法,陳律不會去嘗試,徐歲寧相比張喻,要現實很多。他挺佩服李涂的勇氣。
不成功,便成仁,李涂就是在逼張喻,也是在逼他自己。這樣藕斷絲連,對誰也不是好事,李涂不喜歡優柔寡斷,但他在張喻身上糾結了太久了。
要么,張喻走向他,要么,他放棄張喻。
所以這一次,李涂不會主動的。
陳律覺得挺懸,張喻對李涂,或許還是擔心多過喜歡。
“陳律,你說李涂還有沒有得治啊?”
“我不知道?!?br/>
張喻為難的說:“要是李涂這輩子那方面不行了,不知道他該怎么辦?!?br/>
“你沒有想過跟他?”陳律問。
“我當然不行啊?!睆堄髂樕喊?,“我們家還是需要我生一個孩子的,我爹媽可不同意我丁克。我……”
她有點愧疚,可又覺得自己愧疚什么,這不就是人之常情。
陳律道:“我理解你,正常人都這么想。會同情他,但是不會把自己搭進去?!?br/>
張喻擔心的問:“那還有人愿意喜歡他嗎?”
“總有人不在意這方面的。”
張喻白著張臉緩緩點頭,說:“那就好,不然他要是一直一個人,我看著也挺難受的。也不知道李涂還要在醫院里待多久。我看他,胳膊都好瘦,這一次真的傷的好重啊。”
陳律心不在焉的說:“他不愿意見你,更多的是因為最近狀態不好,怕在你面前出丑。你來看他,他不會真的厭煩,要是你有時間,你大可以擅自做主過來。”
張喻不贊同道:“李涂會生氣的。”
“他之前,從來不會生你的氣,人并不會在短時間內改變?!标惵稍掍h一轉,“而且,男人很看重那方面,這會兒的李涂,需要人去開導。不然他心里堆著事,容易生病?!?br/>
張喻目光閃了閃,沒有回話,但她是聽進去了。
她也感覺李涂這么憋著不行,他最近就陰沉了不少。
于是在陳律走后,張喻又返回李涂的病房。
他正在換衣服,她的突然闖入,讓李涂臉色很難看,語氣也沖:“你來干什么?”
張喻也愣住了。
脫了衣服的李涂,骨瘦嶙峋,比起之前勻稱的身材,非常非常難看和猙獰。
凸起的背部傷痕,可怕的讓她不自覺往后退了一步。
李涂一頓,心下一陣失望失落。
張喻會惡心,早在他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