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濯清!你快點啊!”
六月,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暑氣正喧,幾個青春靚麗的少年結伴而行,為首的人沖著馬路對面的人喊:“別拍了!趕緊過來等下紅燈了!”
“馬上!”
雖然嘴上說著什么,可是那個少年依舊沒有過馬路,他拿著相機,猶豫的看向一個那商業街的角落里。
叫戴濯清的少年穿著白色襯衫,藍色牛仔褲。勾勒出他纖細精瘦的曲線,他膚色潔白,一雙桃花眼里仿佛蘊了三春水,清澈而勾人。他拿著相機在那里尋找著風景,卻不知道他就是別人眼里的風景。
他薄唇輕輕抿著,時不時的向那邊看去,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感覺那角落的胡同里有什么東西,像是等了他很久很久。
綠燈一下一下的閃著,倒計時一秒一秒的過去。
他突然邁步了,卻不是向著馬路,而是折回去。
“我去!”身后的小伙伴一個個都罵罵咧咧起來了:“戴濯清你有毛病啊!又一個人跑了!”
戴濯清邁著輕快的步子,不理會身后的閑言碎語,他是高考結束了,和幾個好哥們來隔壁的城市旅游的,他平時就喜歡攝影,喜歡拍一些不同的風景。
走到了這個地方,他突然走不動了,他老覺得有那里有什么東西。他
戴濯清跑到那角落,一下子拐進去,一個有些破舊的大木門吸引了他,上面掛著一個牌子,濃墨的繁體大字。
“霸王別姬?”
他歪著頭念出聲,心里犯嘀咕起來,他知道《霸王別姬》 ,是一出京劇,好像還是個很著名的電影,但是聽說虐所以他從來沒有看過。想著他抬頭看向里面,愣住了。
一座樓臺靜靜的佇立在里面,雕梁畫棟,琉璃層瓦,只是似乎有些年頭,原本鮮亮的顏色淡了,整個樓被蒙在灰塵里。
他仔細找好角度,拍了幾張照片,然后打開手機查這戲樓的資料,卻發現定位這里沒有這個地方。他納悶了,這么大一個好看的戲樓,沒有人知道?
他越發的好奇,四周靜悄悄的沒有聲音,他輕輕的邁進了那大門,,突然一陣冷風襲來,涼颼颼的吹的他一個寒顫,雖然是六月的大中午,陽光逼人,但是這里的陽光仿佛沒有溫度似的。
“什么鬼玩意!”戴濯清撇撇嘴打算離開這地方,他輕輕退一步,卻一下子愣住了。
他好像踩到了什么……
僵硬的回頭,戴濯清差點把手上的單反扔了:“臥槽!鬼啊!”
身后的男人,穿著一襲長衫,高大的身子隱藏在屋檐投下的陰影里,他帶著一款英倫風的羊絨帽子,陳舊而干厚,和這個夏天格格不入。
戴濯清看不清他的眼,只看見他下巴剛硬的線條,光潔好看的側臉。
戴濯清又退回一步,確定了面前人有影子,才松口氣,口里依舊罵罵咧咧:“什么鬼…走路不能帶點聲音嘛!嚇到我不要緊,嚇到我寶貝怎么辦?”說著,把單反小心翼翼的放到包里面。準備離開。
走著,他總感覺有一股視線黏著他,他不舒服,又感覺有些熟悉,終于他一回頭,那怪人還站在那里,他摘了帽子,修剪整齊的黑發,半遮著他烏黑幽深的眼,那眼里拿捏著恰到好處的情愫,似在默默的說什么。
“不看看嗎?”
他突然看看,修長如玉的手指了指門口的戲碼。
“里面唱戲嗎?”突然里面一聲鑼鼓響,他也有些好奇,天天只在課本里面聽到京劇是國粹,卻從來沒有真正看一次,戴濯清撇撇嘴,覺得打個電話給同學。
同學發微信說,他們去找飯店了,等會和他聯系,讓他等會搭車過去。戴濯清一看抬眼朝他點點頭:“我就瞅一眼就走哈。”
“嗯,”那人輕輕點頭,有一個少女巧笑嫣然的從門里走出來:“可巧可巧,胡老板來,這東西該還你了。”說著把一把胡琴遞給他。
戴濯清目光輕輕掃過那胡琴,一下子愣住了,一霎時只感覺脊背一陣發疼,活生生的好似把脊梁抽出的疼一下子遍布他四肢,他悶哼一聲直直的跪倒在地上,疼的說不出話,單反扔到哪兒也不知道了。
那被叫做胡老板的男子一把沖過來,抱起了他,戴濯清只感覺眼前一陣模糊,最后一眼,他看見那把胡琴跌落地上。
胡琴生生的墜落在滿上雨點坑的青石板地上,濺起了一點點水花,他瞧在眼里,那濺起的,是鮮紅的血。
血里映出一些破碎的畫面,一張一張如走馬燈,在戴濯清面前一晃而過。
他看見了一個房間。
墻邊掛著老上海月份牌,一個旗袍美人倚著柱子,端著杯紅酒,微微瞇著眼,桌子上面堆滿了東西,有金條首飾,還有一些像是唱戲戴的鳳冠點翠。還有數不清的信從抽屜里面溢出來,有的薄有的厚,漂亮的鋼筆字奪目。
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年,半倚
著床榻,吞云吐霧……
他又看見了一個大大的舞臺,臺上一個孤獨的背影,穿著他只在書本是看過的戲服,面對著空曠的席位。胡琴咿咿呀呀的響起,似泣似訴。那背影轉身而來,沖自己一笑。
最后一幕,定格在喧鬧的人群,那些人穿著灰藍的衣裳,圍在堆起來十米高的桌子前,很多人手臂上系著紅色袖章,他們趕著一個人,那個人低著頭。慢吞吞的爬上了桌子,一層一層。
然后他,跳了。
砰!
戴濯清的眼前一片血紅,他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