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
實際上細(xì)細(xì)算來,西州其實就是西域的一部分。
西州的治所是高昌,不用懷疑,就是后世新疆那個高昌。
當(dāng)年李世民派遣大將侯君集攻取高昌之后,霸道的將這個原本屬于西域古國的地域,強行規(guī)劃至河西,成為了大唐的一個州。
這也顯示出了李世民這個皇帝的高瞻遠(yuǎn)矚,西州的存在就如一個釘子契進(jìn)了西域腹地。
高宗李治能夠輕易的攻取西域,在西域建立四鎮(zhèn)都護(hù)府,西州這個釘子取得了決定性的作用。
即便是現(xiàn)在,西州也有著極高的價值意義。
因為西州百姓多為西域古國遺民,管制起來格外困難。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并不是空話。
在早年的西域,幾乎沒有什么順民一說。
那就是典型的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地方。
旅人若非結(jié)伴而行,討碗水都會遇到危險。
因為當(dāng)?shù)匕傩諘軣崆榈膶⒛阌霂ぶ校缓蠼o你一記悶棍。
運氣好醒來的時候,光溜溜的躺在荒野里,運氣不好就醒不來了。
但隨著唐朝的強勢入駐,帶來了文化管束,西域也日漸富庶,類似的情況已經(jīng)好了許多。
尤其是西州百姓,深受漢化,在行事上有了極大的改變。
不過近年來,西州百姓對于地方官府的無能已經(jīng)厭惡到了極點。
屢次失敗,令得他們的家園受到劫掠,導(dǎo)致生活困窘。
這里不似隴右,昔年洮州受難,朝廷多次調(diào)撥物資支援。
西州天高皇帝遠(yuǎn),百姓困苦,朝廷又如何得知?
即便知道,亦不過鞭長莫及而已。
失去了公信力的朝廷,百姓自組織了護(hù)衛(wèi)聯(lián)盟。
這里民風(fēng)彪悍,拿著兵器便是一條漢子。
雖然沒有經(jīng)過特別的訓(xùn)練,但為了保護(hù)自己的家園,他們能夠豁出一切,爆出強大的戰(zhàn)斗力。
還別說,真抵御了幾次馬賊的襲擊。
這日約定聯(lián)盟的幾個村落響起刺耳的骨笛聲。
尖銳的聲音在草地上空回蕩,隨即幾乎每一個帳篷都響起了類似的骨笛聲。
一個個彪悍的百姓,拿著簡陋的兵器沖出了帳篷。
他們一如以往的聚在了一起。
“跑,快跑到高昌城里去……”
等待他們的卻不是阻止抵御,而是驚慌失措的高喝。
傳訊的少年郎安重璋厲聲叫道:“父親,敵人有三千之?dāng)?shù),太多太多,我們根本抵擋不住!”
安重璋的父親安忠敬一聽如此人數(shù),臉色也不由得驟變。
這馬賊來襲,至多也不過四五百人,怎么來了三千之?dāng)?shù)。
除非這伙馬賊不是真的馬賊……
三千兵士,絕對不是他們這些聚在一起的百姓可以對付的。
安忠敬果斷聽從了自己兒子的建議,厲聲道:“快,快撤往高昌,東西都不要了。女人孩子先走,我們留下來,殿后!”
安忠敬是安息王的后代,他的父親曾經(jīng)是唐朝的右武侯大將軍安興貴,有了這層身份,安忠敬在百姓心中威望極高,也是眾人推選出來的領(lǐng)。
聽他如此安排,眾人也沒有異議,一哄而散,安排自家的媳婦兒女逃命去了。
膽子小的也跟著一并溜了,但絕大多數(shù)人都選擇留了下來。
好勇斗狠的他們不是不怕死,而是比起死,他們更加在乎尊嚴(yán)。
約莫小半個時辰,遠(yuǎn)處一點痕跡也沒有。
安忠敬突然猛拍了安重璋的后腦勺,喝道:“你是不是看錯了!”
安重璋叫屈道:“怎么可能,孩兒親眼所見,決不有錯。”
安忠敬也知自己兒子的本事,
他們安息國最擅養(yǎng)馬,昔年安息帝國巔峰的時候,甚至叫板東西,與當(dāng)時的漢朝、羅馬、貴霜帝國并列為當(dāng)時亞歐四大強國之一。
安息國最強大的就是他們的騎兵,論養(yǎng)馬的技巧,安息與大宛、烏孫,并稱于西域。
安息國滅了很多年了,安重璋作為安氏一族的皇室成員,身懷安息國流傳下來的養(yǎng)馬、馴馬的絕技。
他年紀(jì)雖小,卻天賦異稟,身懷伯樂之才,只聽馬蹄音都能大致聽出數(shù)量,親眼看見更不會錯。
“我去看看!”
安忠敬上馬向安重璋所指的方向跑去。
安重璋也不甘寂寞,跟了上去。
父子兩人往西北行了約十里左右,遠(yuǎn)遠(yuǎn)卻見兩支部隊竟然在草原上相互對峙。
父子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偷偷由右方的一次山丘迂回靠近,他們將坐騎藏在坡下,趴在高處看著戰(zhàn)場……
雙方數(shù)量皆在三千左右,彼此并未開戰(zhàn),而是相互兜著圈兒。
安忠敬突然笑了起來,道:“這個裴旻還真有本事,這回這群‘馬賊’可要吃癟了。”
安重璋也漸漸看出了門道:“那個是唐軍,他們堵住了馬賊撤退的道路。”
安忠敬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道:“要是我沒猜錯,新任的這個崔都督是用我們坐餌了,吸引馬賊來襲。他們則直接插對方后路,先堵住他們的退路,逼著馬賊一戰(zhàn)。這般敢打敢拼的唐軍,可不多見。看來,我們以后有好日子過了……走,我們回去,召集兄弟,幫襯一把,出一出惡氣。”
父子兩人偷偷的溜走了。
兩軍之前,夏珊一身靚麗的明光鎧,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的顯眼。
瞧著對面帶著幾分從容的馬賊軍,清秀的臉上露著幾分堅毅,喝道:“兄弟們,都說草原的騎兵來去如風(fēng),我還真不信這個邪了。都是兩條腿騎在四條腿上,他們還能比我們多生一條腿出來不成?就算有,今天也要給老娘砍了去……比逃跑,我承認(rèn),我們比不過這般雜碎,但是比沖鋒,跟我們鎮(zhèn)西軍相比,這群家伙,就是剛斷奶的娃兒!這也是我們先斷了他們的去路的原因……免得他們逃跑!”
鎮(zhèn)西軍的將士轟然大笑,全然不將眼前之?dāng)晨丛谘劾铩?br/>
“這一戰(zhàn)……”夏珊高舉著手中的馬刀,厲聲道:“我軍必勝!對付他們不需要任何戰(zhàn)術(shù),任何打法,直接攆殺過去,取勝便是!”
沒有任何的猶疑,沒有半點的猶豫!
夏珊見對方不在想著逃跑,下達(dá)了進(jìn)攻的命令。
陣頭數(shù)以百計的旌旗搖動起來,紅胄紅甲的鎮(zhèn)西軍精騎呼嘯著迎了上去。
夏珊這個隴右赫赫有名的俏夜叉,迎來了河西的第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