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容宴盯著床上的人,她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天,到了深夜,宮漓歌的體溫驟然升高。
    別墅里燈火通明,宮漓歌的傷口感染導致發燒,譚汛不敢多看容宴一眼,總覺得下一秒容宴就會化身成為一只巨獸,咆哮著張牙舞爪的朝著他撲來。
    “她怎么樣?”容宴每個字都夾雜著火氣。
    “不用擔心,傷口發炎導致的體溫升高,我已經給她喂了藥,今晚燒退了就好。”
    說是不用擔心,宮漓歌這么虛弱的樣子,誰能不擔心?
    就連容小五都像是猴子蹲坐在飄窗上,看著窗外的路燈出神,“等小嫂子醒了,我一定好好教教她防身術,她這么小小的一只,那些畜生也真忍心傷害她。”
    容宴的輪椅扶手都快被他掐斷,骨節用力過度呈現出蒼白之色,那些畜生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暗房,宮漓歌從未涉足的地方。
    囚在里面的人血肉模糊,閻立槨一聽到門打開,就像是一只受驚的老鼠,立刻瑟縮著身體想要藏起來。
    渾身血淋淋的他哪怕呼吸也會牽扯到傷口,讓他疼痛不已。
    看著那坐著輪椅的人緩緩靠近,閻立槨的瞳孔倒映出容宴的模樣,嚇得全身抖個不停,眼里盡是恐懼。
    “饒了我,求你饒了我!”
    這個殘疾的男人話少手毒,就連在圈子里大名鼎鼎的自己在他面前也甘拜下風。
    那張英俊的面容在閻立槨看來和魔鬼無異。
    閻立槨不顧身體多處的傷口,拼命給容閻磕頭認錯,“先生,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您放了我……”
    額頭早就鮮血淋漓,隨著他爬動的軌跡,身后拖拽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陰暗的房間,血腥味肆意往鼻子里鉆,容宴蠢蠢欲動,伸手掐住了閻立槨的脖子。
    “阿漓也是這么求你放過她的。”
    這個男人越是冷靜,閻立槨就越是恐懼,他和自己以前遇上的那些狠人截然不同。
    越從容冷靜越是可怕。
    閻立槨瘋狂搖頭,“沒,沒有!她一個字也沒有求饒,不然我也不會……”
    容宴的手收得更緊,“她一個女人都沒有求饒,你也配求?”
    閻立槨不知道他一個殘廢,怎么會有這么強勁的力道,窒息感襲來。
    他要死了么?死了也好,總好過被人無盡的折磨。
    似乎察覺到他的想法,容宴將他的身體狠狠往地上一扔,“想死?沒那么簡單。”
    容宴從一旁拿起一條閻立槨使用過的鞭子,“你喜歡抽人,我有的是時間陪你慢慢抽。”
    揚手就是一鞭子,容宴的力道可比閻立槨要強上許多倍,這一鞭子下來閻立槨覺得自己就快沒命了。
    被那條鞭子接觸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的身體在這一天被劃了數道口子,這些傷痕沾了辛辣之物痛苦不堪。
    “你,你抹了什么在鞭子上?”
    “鹽。”
    這一條浸泡了鹽水的鞭子,抽得閻立槨哀嚎不已。
    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寧愿死了干凈,偏偏他每次熬不下就會有醫生給他治療上藥,等傷口稍微好一點,容宴就會親手再將那些傷口生生撕裂開來。
    一遍又一遍!仿佛永無止盡。
    “先生,我后悔了,我把我所有的家產都給你!你放過我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鞭子破空的聲音。
    蕭燃聽到里面的鬼哭狼嚎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些年容宴的脾性收斂了太多,做人也佛性了不少,這次宮漓歌受傷,又將容宴給拉了回去。
    先生啊……
    天亮,床上的人輕哼了一聲,盤腿在沙發上的容小五一撅而起蹦到宮漓歌身邊。
    “小嫂子,你醒了?身體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宮漓歌睫毛輕顫,干涸的嗓子慢慢發出一個音節:“渴。”
    “你渴了?我這就去給你倒水。”容小五開心得像是猴子上躥下跳。
    “哥,小嫂子醒了!”
    走廊上的容宴加快趕來,輪椅滑動到宮漓歌身邊。
    “阿漓……”
    宮漓歌看到身邊的男人,心里踏實不少,“是你救了我?”
    “別起來,躺著,你身體有傷。”容宴將她起來的身體又按了下去。
    宮漓歌覺得身體火辣辣的疼,嗓子里也疼得快要冒煙。
    “小嫂子,水,水來了。”
    容宴接過水,小心翼翼的扶著宮漓歌喝下去,“慢點,別著急。”
    宮漓歌渴了太久,一口氣將整杯水喝得精光。
    “好點了嗎?”
    “好多了,先生,讓你擔心了。”宮漓歌虛弱的對他笑笑,笑完才想到容宴也看不見。
    視線瞥到容宴的襯衣上有幾滴猩紅色的污漬,他的身上縈繞著淡淡的血腥味。
    就連他的神情也多了一抹邪獰,仿佛是從戰場上歸來的將軍,帶著滿身的殺意,沖突感十分強烈。
    “先生,你受傷了?”
    容宴神色自若,“沒有,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準備吃的。”
    宮漓歌沒有多想,容小五故意將話題岔開,“小嫂子,你不知道,你昏迷這一天一夜,我哥一直守著你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我昏迷了一整天?”宮漓歌有些意外,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昏迷前看到容宴的那個瞬間。
    “當然了,你都不知道我哥有多緊張你,恨不得將傷害你的那些禽獸剝皮抽筋,雖然現在也差不多了。”
    “你說什么?”宮漓歌問道。
    “沒,沒什么,你還要不要喝水?我去給你接。”
    “麻煩你了。”
    宮漓歌想到剛剛容宴身上的鮮血味道,還有那幾抹鮮紅,有些事她沒問心里也清楚。
    容宴再出現在她的世界中已經換了一身裝束,身上帶著沐浴后的清香味,就連那剛剛冒出頭的胡子都修整了一番。
    他又恢復成那位高不可攀的男神。
    宮漓歌不問,乖乖的進食,也提醒著容宴,“先生不用管我,你先用餐吧。”
    “不餓。”
    “怎么會不餓?小五都和我說了,這一天一夜你沒睡也沒吃東西。”
    說著宮漓歌將勺子遞到容宴嘴邊,“那我們一起吃。”
    容宴沒有拒絕,和宮漓歌你一勺我一勺吃完一碗粥。
    容小五擰著眉頭,“老天爺,我是做錯了什么,一回來就要吃這盆狗糧?”
    陽光灑落在兩人的身上,那隱匿于黑暗中的男人也就只有在宮漓歌身邊的時候才多了一點暖意。
    容小五轉而微笑:“不過這樣也挺好,小嫂子,只有你才是我哥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