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琳退了兩步雍正笑道:“朕做的事誰敢閑話!”踏前一步伸手又拉。馮琳忽道:“四貝勒登了大寶我還未賀。恭喜皇上呀!”雍正一怔道:“你何必來這一套?”馮琳道:“光明大殿的遺詔改得真好!”雍正一驚想起遺詔正是她和天葉散人去偷由隆科多改的。變色說道:“你在外面亂闖對什么人說了沒有?”馮琳道:“我還知道大體怎敢亂說。不過若是有人招惱了我那我便要嚷出來了。”允堤雖除眾皇子的羽翼還未完全剪除此事若宣揚出來雍正皇位不穩欲焰登時熄了一半笑道:“好啦那么我以貴妃之禮正式接你入宮咱們再為夫婦。”馮琳道:“那以后再說。”雍正道:“你不依我我就把你的李哥哥殺了!”
馮琳一驚心道:入宮最少還有半月能避過一時就算一時一笑說道:“夜深啦你不睡我也要睡了我回去啦。”雍正見她口氣已軟心道:富貴繁華誰人不想。這丫頭不過是自高身份一定要正式受了冊封才愿意罷了。心中一喜揮手說道:“好啦你回去吧!”
馮琳走了兩步還未跨出房門雍正忽又招手說道:“回來!”馮琳一驚回頭說道:“皇上真難伺候你又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雍正遲疑半晌說道:“你在江湖闖蕩也顧不得修飾顏容頭亂了不理飾物掉了不管。我要叫宮娥替你修飾一下。”馮琳甚為奇怪為何皇上要管到這些事情?
雍正進入內室過了一會帶了兩名宮娥出來一個手捧梳妝盒一個手捧臉盆替她梳頭整衣馮琳甚不耐煩忍著氣由她們去做。一個宮娥在梳妝盒中取出一個小盒里面裝的好像是胭脂宮娥挑了一點抹在馮琳臂上。馮琳道:“胭脂為何涂在臂上一團紅的多么難看!”舉袖一擦竟然揩拭不去。雍正哈哈笑道:“你用水洗吧!”馮琳頗為詫異在宮娥手中搶過手中在臉盆里一浸用力揩抹不料越抹顏色越紅雍正哈哈大笑得意之極。
原來雍正見她如此關心李治醋氣攻心生了好多疑慮。所以叫宮娥用守宮砂試她一試。“守宮”就是壁虎守官砂的制法據說是以珠砂和牛羊脂喂壁虎食日久之后壁虎腹作赤色通體透紅把它的血取了出來混入胭脂涂在女子臂上若是婦人的話一抹便去若是處*女的話則無論怎樣洗抹顏色越鮮艷。有一詠守宮砂的詩道:“誰用秦宮一粒丹記時容易守時難鴛鴦夢冷腸堪斷晰蝎魂消血未干;榴子色分金釧曉茜花光映玉班寒;何時試卷香羅袖笑語東君仔細看。”這詩說得很“風雅”但拆穿來說不過是侮辱女性的把戲。
馮琳年紀還小怎知皇帝是用守宮砂試她洗抹不去氣憤憤的道:“你搗什么鬼?”雍正一笑叫宮娥抉她出房。馮琳一氣摔掉宮娥的手自己跑出去了。
第二日年羹堯將父母請到園中舉行收“女兒”的慶典馮琳任由他們擺布年羹堯的母親痛惜馮琳知道此番認了“女兒”之后她便被送入宮中甚為難過。替馮琳梳頭時險險滴出眼淚馮琳瞧在眼內低聲說道:“姆媽我實在舍不得你。”年羹堯的母親道:“孩子我也舍不得你只怨”她本想說:“只怨年羹堯這孩子沒福。”底下的話到了口邊又咽回去。馮琳何等聰明早知其意道:“羹堯哥哥為何不來看我?”年羹堯母親道:“你今后是貴妃啦沒有皇上之命他怎敢私自見你。”馮琳道:“你告訴他我掛念他。”年母道:“好孩子我知道啦以后你在皇帝跟前多招扶他。”轉過身偷偷抹了一滴眼淚。
晚飯時換了雙魔看守薩天刺捧飯送來憤然說道:“琳貴人請用膳!”馮琳道:“薩伯伯你為何這樣叫我?”薩天刺道:“哈你又叫我做伯伯了?你不是要把我刺個透明窟窿嗎?”薩天刺以前將馮玻誤認馮琳幾乎叫她刺傷此恨至今未消。馮琳詫道:“我豈敢跟你動手你這是那里話來?”薩天刺見她態度自然不像出于假冒奇道:“就是上一個月就在年家附近你不是大罵我們還將二伯(薩天都)刺傷了嗎?”
馮琳跳起來道:“真奇怪這事情我現在還未弄清那天我根本未出過房門年羹堯一回來就說我曾與你們交手我還以為他是活見鬼而今你們又這樣說莫非世間上真有一個與我極為相似的人你們把她當成我了?”薩天刺一怔他也不知馮琳還有一個孿生姐姐十六年前他在太行山上搶了馮瑛后來被易蘭珠偷去再后來他在鐘萬堂手里又搶了馮琳始終把兩姐妹誤為一人聞言奇道:“那天真不是你?世間上那會有兩個這樣相似之人?”
馮琳忽道:“薩伯伯是你抱我進宮的是不是?”薩天刺道:“怎么?”馮琳道:“請你告訴我我的父母到底是誰?”薩天刺一驚心道:“我就是你家仇人之一怎能說給你知。”干笑一聲說道:“我不是對你說過許多次嗎?你是路旁棄嬰我將你拾回來的。”馮琳小嘴一扁道:“我不信!”薩天刺道:“你不信我也沒法。”馮琳忽道:“若我是棄嬰你將我拾了回來那么你就等于我的重生父母我就等于你的女兒了。你沒有女兒我做你的女兒好不好?”薩天刺心中一酸道:“你是貴人啦我怎敢高攀!”馮琳忽道:“薩伯伯你年紀也一大把了還在宮中執役是何苦來?不如你助我逃出去我侍奉你終生。”薩天刺心中一動他投靠允禎本來是想做“國師”不料中原能人甚多在允禎門下一直被了因哈布陀等人壓著出不了頭十多年來始終是個衛士而今還要聽年羹堯使喚。聞言心動想道:“與其郁郁不得志倒不如有個女兒侍奉天年。”但想起皇上與年羹堯手段之辣他雖有魔頭之號也自膽寒。
馮琳眼睛露出哀求的眼光薩天刺打了一個寒噤急忙避開道:“你別胡思亂想啦我出去了。”馮琳好生失望吃過晚飯跌坐床上好像老僧入定面壁出神。聽得園外打了二更忽然想道:“這房中有復壁暗門通到外面我何不出去看看?”又想道:“出去也沒有用外面有人把守我如何能夠逃脫。而且李治哥哥又還在他們的掌握中!死了此心又坐了一個更次聽得三更鼓響門外有腳步之聲似乎是雙魔換班馮琳心道:“我在此呆坐也是無法不如出去看看雙魔對我不錯若然是他們換在園中把守也許不會攔我我再見一次李哥哥那時死也甘心。”走到帳后一按墻壁開了暗門走入復壁。
復壁中黑黝黝的馮琳正摸索間忽覺有一團黑影向自己移動馮琳大吃一驚把喂毒的匕夾在掌中只聽得有人低聲說道:“琳妹噤聲是我!”
這時入了復壁一陣眼睛已漸習慣黑暗中依稀分辨得出年羹堯的面影馮琳收了毒刀蠕動身子慢慢湊近雙手相握靜寂中年羹堯聽得馮琳的心卜卜的跳。
良久良久馮琳才說出一聲:“你來了?”年羹堯道:“我知道你掛念我我冒死也來。”黑暗中馮琳面上掠過一絲笑意說道:“嗯我知道你會來的!”
馮琳自從在杭州見了年羹堯后就覺得此人似曾相識后來又到年家來住情苗本已暗生這時被年羹堯寬大的手掌握住面熱心跳想道:年羹堯也未必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壞也許他是像我一樣和師傅合不來才離開帥門的呢!
喘息中但聽得年羹堯問道:“你想逃嗎?”馮琳道:“你怎么進來的?”年羹堯笑了一笑道:“我勸你不要逃了今時不同往日皇上親在這兒”
原來自那次馮琳在復壁逃后年羹堯細心檢查門戶現秘密暗贊師傅用心之巧初時想把暗門堵塞后來一想也許還有后用索性增設機關從外面掘了一條地道通了進來。
馮琳聽了年羹堯的話心中一冷道:“你統率大軍也怕他嗎?”年羹堯道:“我愉偷進來不能耽擱咱們先把要緊的話說了。”
馮琳一廂情愿盡從好處著想以為年羹堯既肯冒險到此一定是設法救她來了。笑道:“有什么緊要的話呢?”年羹堯遲疑半晌尚未想好說辭馮琳挨近了他悄悄說道:“我也有要緊的話要問你我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見過你的不知是不是在夢中?”年羹堯道:“我也好像見過你的那么說來咱們很有緣份。”馮琳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緣份我總覺得你是我一個很親近的人就像兄妹那樣的親近的人。”
年羹堯心中暗笑想道:“小時候咱們一同玩耍那時師傅騙說你是我的疏堂妹妹我也信呢。”馮琳續道:“現在我真是你的妹妹了我很高興。我真的不想進宮里去嗯你還能像以前在杭州的時候一樣偷偷放我們逃走嗎?或者你不能救我也請你設法救他我說的是那位李哥哥一個非常好的好人。年哥哥我會一生感激你的。大約咱們真是曾在夢中相逢所以我一見你就信托你。”
年羹堯心神動蕩猛然想道:“我現在羽毛未豐好容易才弄到兵權不能為了一個女子壞了大事。”馮琳滔滔說個不停年羹堯急道:“咱們以后還有許多機會你先聽我說。”馮琳仰面望他年羹堯道:“你不會對皇上說出我曾收藏你吧?”馮琳道:“絕對不會!”年羹堯心中一寬道:“皇上說話無人敢抗。你入宮后他對你一定寵愛萬分那時你就比皇后還有權力咱們一里一外互相照應嗯你是聰明人我不說啦!”
年羹堯冒險進來真意在此。馮琳聽了如受雷碩頓時身驅麻木腦子空洞洞的什么也說不出來她絕未料到年羹堯用心如此卑劣。
更鼓聲聲年羹堯道:“你回房中去吧不要露出這里的復壁暗門。咱們心心相印彼此扶持大家都有好處。妹子你是聰明人我不多說了。”其實正是他不放心又多說了一遍。馮琳聽到“心心相印”之語突覺一陣惡心。年羹堯摔脫了她的手道:“我也該走啦!”
靜夜中忽聞得腳步之聲哈布陀拍門道:“琳貴人開門接駕皇上來看你啦。”原來雍正準備明日啟程回京心癢難熬臨睡前來看她一次。
年羹堯這一驚非同小可手按墻上機括便待開啟地道暗門馮琳忽然一手將他抓著沉聲說道:“不準走!”外面雍正大聲叫道:“琳兒你睡了嗎?”
年羹堯冷汗迸流生怕碰撞聲響不敢用力摔脫馮琳的手只好低聲央告:“好妹子別開玩笑快些放手!”雍正在外面等了許久不見開門叫道:“你在里面做什么?”又自言自語道:“咦沒人答應!”“喂你再不開門我可要打門進去啦!”
馮琳握緊年羹堯的手腕在他耳邊說道:“你帶我出去將李治救出然后我放你走。”年羹堯又驚又怒馮琳又道:“你不答應我到上聲叫嚷!”門外“砰”的一聲雍正一拳擊在門上。
年羹堯背脊一撞開了墻壁暗門將馮琳拖進地道。氣呼呼的道:“你想害死我嗎?”馮琳道:“我只有一句話你不答應去救李治我就叫嚷。”年羹堯道:“我也不知道他關在何處。”馮琳道:“好我要叫啦!”門外又是“砰”的一聲!
年羹堯跑了兩步惡念頓生心道:“不如把她殺了!”馮琳突叫了一聲雍正在外面道:“啊我還當你不在里面呢快開門!”
年羹堯急道:“好我答應你快別亂嚷!”心想:“她武功不弱殺她不成那可更糟。而且在地道中就算能將她殺了也難逃掉關系。一被現能進地道的疑犯除了我就沒有第二個人那時非但大將軍做不成、說不定還有滅門之禍。”
雍正在外面等了一陣里面又無聲息哈布陀垂手旁立眼睛偷看著他雍正甚覺不好意思心想:“這丫頭也太驕縱啦。她理也不理我這皇帝的面子擱到那里?”叫了兩聲里面仍是無人答應。雍正一氣暗運排山掌力將房門打塌!
年羹堯在地道中聽得外面轟然巨響魂不附體拉著馮琳急跑。馮琳道:“把李治放了出來我馬上就走走不脫我也決不供你!”
年羹堯走出地道和馮琳隱在假山背后指著西邊的一間小屋道:“李治關在那兒。”馮琳道:“你替我把看守的人支開!”年羹堯稍現猶疑馮琳笑道:“你干不干你不干我可要回去見皇上啦!”
再說雍正踏迸房中沓無人影大吃一驚道:“難道剛才那叫聲不是她的?”哈布陀更是嚇得面無人色吶吶說道:“奴才接班之后還見窗簾上她的人影委實并無逃走。”雍正聰明絕頂道:“既然如此她必定還在屋中。”
復壁暗門之類的機關在宮中是司空見慣雍正十分在行推開大床從哈布陀手中取過流星錘在墻壁四圍一掃觸動機紐暗門打開雍正道:“想不到小年還有這手!”哈布陀道:“園內遍布皇上親信就是年將軍和她一起也逃不掉。他們一定還在地道之中。”雍正道:“你入去看若然現就把他們‘請’出來不準聲張。”
過了一陣哈布陀面色倉皇從地道中跳出報道:“里面沒人!”雍正忽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可不許對第三人說!見了年大將軍也要恭敬如常決不能露出半點辭色!”雍正城府極深此時心中雖已萌了要殺年羹堯之念但西域未平魚殼未除異己未鋤他絕不會就此和年羹堯決裂。
哈布陀一身冷汗顫聲說道:“奴才知道。”雍正揮手道:“快到外面搜索。我料小年也不敢這樣大膽敢和琳丫頭一起偕逃。”哈布陀“喳”的一聲立即出門片刻之后警號大作!
年羹堯給馮琳逼得沒法聽得警號聲心生一計倏然跑出看守李治的乃是車辟邪正是年羹堯所收服的心腹武士年羹堯朝東邊一指道:“那邊報警你快去幫手!”
車辟邪一走馮琳跳了出來年羹堯道:“你自己救。”馮琳道:“你乖乖的給我坐在那邊太湖石上別想打壞主意啦。待找出來叫你走你才許走。”提劍跳入房中。
雍正試了守宮砂后已知李治和馮琳并無關系而且又想將他收服。所以對他并無虐待連枷鎖也未上馮琳跳入房中叫道:“機不可失快隨我逃!”
李治這兩天恍如了一場夢萬千疑問塞滿心胸但此時此際也容不得他問隨著馮琳穿窗跳出。
園中人影幢幢紛向馮琳所住的地方跑去。馮琳跳到假山背后對年羹堯笑道:“你可以走啦!”她對年羹堯的愛意雖然如白云遭遇狂風被年羹堯的一席話掃得干干凈凈。但到底還有一些朋友情份所以也不想過份把他難為只想憑自己的運氣逃跑。
年羹堯伸出手來道:“但愿你逃出虎口咱們若是有緣來生再相見吧。”馮琳心中一酸伸手與他相握年羹堯反手一拿她的脈門突然一掌向她腦門擊下。
原來年羹堯權衡利害心想:他二人一定逃不脫就算逃脫。她對自己情義已絕留著也是禍殃眼看她就要和李治冒險偕逃。心中一急暗道:“與其讓她負我不如由我負她。而今出了地道。我一掌把她擊死誰敢疑是我殺?”他知馮琳武功不錯所以故意用說話激動她的心弦趁她分心之際突施殺手。
李治走在前頭見她與年羹堯有說有笑驚疑不已關心過甚;隅一回頭大驚叫道:“你做甚么?”反手一掌將年羹堯手臂格開右手劍挽了一個逆花反身疾刺年羹堯胸脅年羹堯身子一縮拿著馮琳的手自然松開轉身便走。
這一來登時驚動了園中侍衛立刻有人跑來李治氣呼呼的猶想追殺馮琳急忙扯他躲入花樹叢中李治道:“這奸賊如此陰毒真是人間少見!”馮琳避開李治眼光低聲說道:“不要理他咱們快走!”心中羞愧之極!
年家花園甚大假山樹木布局奇巧不熟悉道路的人走半天也未必走得出去馮琳帶著李治穿花繞石借行障形一路急走忽聽得天葉散人大叫道:“你們快來呀守著左邊的亭子和右邊的假山然后向中央搜索!”馮琳偷偷望出只見年羹堯與天葉散人站在太湖石上把手指向自己藏身之地馮琳暗中叫苦心道:“他比我更熟園中道路這卻如何是好。”李治便想闖出馮琳道“且慢!”只見十多人分三面包抄而來馮琳心中盤算道:“他不仁我不義諒那些人不敢傷我性命我見了皇帝立刻揭破他的奸謀然后自殺。”主意打定反覺胸中泰然只見那些待衛三路包來越來越近。馮琳牽著李治的手只覺他的手心已在淌汗。
馮琳心道:“可憐的李治哥哥他那日身陷重圍尚不畏死。而令手顫腳震那決不會因為自身的安危而是為我擔心的了!”橫了心腸便想單身跳出引開敵人。忽見那些待衛三路穿插從旁邊不遠之處走過卻沒一人走近假山不覺大奇!
原來不但馮琳與李治心驚年羹堯更是心驚膽戰他也料想到馮琳若然被捕一定會把他的作為抖露出來。這時他只有極力想法暗助他們逃脫雖不得已亦要為之!
年家花園布局本極奇巧假山花木把道路間得彎彎曲曲一座假山明明就在目前可是要繞幾個彎才走得到又值時當午夜月暗墾稀更難看得清楚。年羹堯指點道路將那些侍衛都引到園子的中央恰恰讓馮琳避過。
馮琳松了口氣牽著李治從假山洞口穿出蛇行兔伏東閃西躲過了一會園門已經在望馮琳對李治道:“前面是一片荷塘一定要舟揖才能通過此外別無通路。不過荷搪兩邊各系有數只蓮船塘中心有一塊露出來的石頭這荷塘寬約十丈塘中心的石頭離兩岸最近的那只蓮船約三丈多你瞧準了石頭的位置看我一打手勢你立刻跳出躍上蓮船借石頭為踏腳飛過對岸。你瞧準了?”李治點了點頭馮琳一看對岸無人打了一個手勢李治立刻依言躍過對岸。
豈知對岸有雙魔埋伏李治人在半空腳未落地薩天刺突從暗黝之處躍出十爪齊伸憑空掠起向李治腿彎疾抓;要把他硬拉下來!
好個李治臨危不亂人在空中一劍刺下薩天刺手掌一縮李治身子下墜。豈知薩天刺擅長貓鷹補擊之技離了地面身子尚可伸屈自如他手掌一縮一翻避過劍鋒十指長甲一彈驀然搭上了李治肩頭兩人一齊墜地。
李治驟然一痛左肘一撞擺脫敵人刷刷兩劍還攻過去。薩天刺道:“哈小賊你還想逃?”進招再撲薩天都大吼一聲從旁掩出呼呼兩掌把李治震得身形不定薩夭刺又是一抓抓下!忽地眼睛一亮馮琳也已躍過對岸裙帶風飄箭一般飛射過來薩天刺心中一震一抓抓空耳邊只聽得馮琳叫道:“薩伯伯哈布陀他們都在對岸你何苦定要攔截我們?”薩天刺略一遲疑馮琳已拉了李治從他爪底掠出薩天都一掌劈去薩天刺小聲道:“由她去吧。”馮琳李治的身法何等快疾眨眼之間已躲進花叢。
可是園中待衛聞得薩天都那聲大吼也己紛紛趕未哈布陀的副手彭云應把守園門先來到。薩天刺任憑是怎樣想暗護馮琳也不敢隱瞞了!
彭云應問道:“那丫頭已逃到這里嗎?”薩天刺道:“正是她和那小賊一齊逃了。”彭云應道:“在哪個方向?”薩天刺道:“她兩人十分溜滑我與他們交手一招已將那小賊抓傷但還是給他們溜脫黑夜中看不清楚大約是走向那邊。”胡亂一指。彭云應道:“好大家小心搜索!他們插翼難飛!”了兩枝響箭片刻之間哈布陀與天葉散人先趕到。馮琳心中一涼這兩人武功卓絕而且這半邊園子地方遠不及荷塘那邊之廣假山樹木也遠不及那邊之多包圍圈漸漸緊縮那是萬難逃了。
李治道:“咱們與他們拼了吧!”馮琳搖了搖頭。喧鬧聲中忽聽得哈布陀大聲叫道:“琳貴人皇上請你回去!”馮琳大吃一驚心想:自己與哈布陀距離尚有數丈之遠難道他已看出了我藏身之所?正想挺身而出忽聞得侍衛們紛紛叫道:“在這里了在這里了!”腳步聲卻向西北角奔去連哈布陀和天葉散人的聲音也似到了那里馮琳奇道:“令晚之事真真令我莫名其妙!他們見鬼了么?”伏在花中仍然不敢亂動過了一陣忽聽得兵刃碰磕呼喊廝殺之聲自己周圍數丈之內空蕩蕩的什么人也沒有了。馮琳道:“這真是天賜良機你隨我來咱們快快逃出這個園子!”
廝殺聲中聞得有女子的聲音那聲音和馮琳的十分相似但群聲嘈雜女聲雖然特別刺耳卻是聽不不清楚。李治在天山長大時時登高遠眺眼力極好遠望過去忽然低聲叫道:“咦真奇怪那邊有一個女子十分似你!”
馮琳心中一震抬跟望時那女子陷在重圍又已被人遮著看不見了。馮琳日思夜想希望探出自己的身世之謎而今已現了曙光世間真有一個和自己十分相似的人!這霎那間馮琳驚喜錯愕思潮澎湃但身在龍潭虎穴之中雖然伸手可以揭去神秘的簾幕馮琳也逼得放棄了。他們二人就在眾侍衛攻那女子的喧鬧聲中悄悄逃出園去。
馮瑛也正是為探索自己身世之謎而來她到年家也正是要找尋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不料一進園子便陷重圍有人叫她“琳貴人”有人罵她“野丫頭”有人勸她回去有人逼她就范喧嚷紛鬧幾乎令她以為進了瘋狂世界。馮瑛一陣迷茫心想大約有一個人名字中有一個“琳”字的和自己十分相似可是這人在那里呢?就在這園子里嗎?她想喝問可是在包圍之中她的問話被淹沒在聲音的海洋有人要伸手來捉她了。馮瑛逼得把天山劍法施展開來嗖嗖連聲冷電精芒逼得侍衛們紛紛退后天葉散人沖入重圍左手劃了半個圓弧一招“風卷殘云”向馮瑛的手腕疾抓!馮玻吃了一驚此人手法之迅疾刁毒遠在一眾待衛之上香肩微晃側身還了一步。
這一劍又準又快所戳的方位恰到好處頓時攻守易勢天葉散人“咦”了一聲逼得變招后退。對馮瑛的劍法之精驚異不已!心道:這“野丫頭”出了皇府之后不過年多哪里學來的這手劍法?
侍衛雖多可是因為大家都把她當做馮琳馮琳乃是皇帝所寵愛的未來貴妃誰敢傷她?一有顧忌反而被馮瑛戳傷幾人天葉散人道:“你們退下待我擒她!”
天葉散人武功雖比馮瑛高明可是掌力不敢盡被馮瑛劍法一逼反而險象環生哈布陀棄了銅錘(怕流星錘勢勁會打傷她。)也來助戰兩名大內高手用盡精神小心翼翼才能在既要避免傷她又要避免為她所傷的情況下將她困住可是要想搶去她手中的寶劍卻還是不能。
雍正聞聲注視在假山旁碰到了年羹堯年羹堯心內雖慌神色不露奏道:“聽說琳貴人逃跑了皇上放心天葉散人和哈布陀已追下去了。”雍正道:“卿家辛苦了!”年羹堯心中一震看雍正時雍正若無其事拉起年羹堯的手笑道:“你是大將之材今晚卻要委屈你在這小園子里做指揮追捕一個丫頭;說來也是佳話哈哈!”年羹堯見皇上對他如此寵信心中大為寬慰雍正續道:“女子玉帛不過是遣興寄情的玩物失之也不足惜。”年羹堯力攝心神對道:“皇上胸襟寬廣無人可及。琳貴人年紀太輕也許是一時貪玩走了出來皇上把她招回可以交家母看管。”雍正笑道:“若然截得她回來那時再麻煩年太夫人伴她回京。”年羹堯道:“皇上放心她決走不出這個園子。”其實他心中卻在請祖宗保佑馮琳能逃出這個園子。
走了幾步荷塘那邊廝殺聲起侍衛報道:“琳貴人已找到了哈總管和天葉散人正在勸她回來。”雍正道:“很好我親自去叫她回來。”笑著對年羹堯道:“咱們都去瞧瞻。”年羹堯心神才定又起恐慌饒他是一代梟雄也已微微抖極力壓住這剎那間雍正已覺他手指微動只當不知仍然和他并肩攜手同上蓮舟直放對岸。
馮瑛力敵哈布陀與天葉散人二人手中寶劍幾次險被奪去。正在緊張忽聽得有人叫道:“你們都退下來!待朕問她。”馮瑛絕未料到來人就是皇帝緊張之際更無閑心去思索他說的那個“朕”字的字義只聽得有人喝退周圍頓時鴉雀無聲與自己交手的兩個敵人也倏的跳出園子心道:什么人有這樣大的威勢。把眼看時但見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氣度高華雙目有一股令人不敢逼視的威儀向自己微微笑說道:“阿琳你今晚這樣胡鬧不怕笑話嗎?快快隨我回去!”
馮瑛心想:與我對敵這兩人武功之高世所罕見對他卻如此恭順他若不是一派宗主必是朝廷貴官我反正逃不脫了且和他講去看他講不講理。便道:“好呀我本來不想和他們爭斗你來得很好我正要問清楚你。”雍正不知她要問何事生怕她口沒遮攔胡說亂道便道:“好回去再說!”
年羹堯心中打鼓震恐難言馮瑛和他們同下蓮船荷塘水泛出銀光馮瑛忽道:“咦你是年羹堯我認得你!”年羹堯一驚冷汗濕衣幾乎把不穩舵。
雍正笑斥道:“傻丫頭你瘋了嗎?年大將軍你怎會不認得?你今日才拜了義父義母。”馮瑛一怔心道:一定又是把那個什么“琳貴人”的帳算在我的頭上了。
回到園子這邊雍正笑道:“年將軍你今晚累啦早點睡吧。”年羹堯心中惴惴只好告退。
雍正將她帶上花廳左右無人馮瑛道:“你們這里是不是有位‘琳貴人’她是位小姑娘嗎?在不在這里?”雍正這一驚非同小可道:“你中邪啦?”馮瑛道:“你們才是中邪一定是你們把她當成我了你叫人找找看把她找了出來事情就明白啦!”雍正哈哈笑道:“你真有趣把笑話講得這樣認真像你這樣絕世美人奠說人間天上也難再找怎能還有一個像你的人?”任馮瑛如何說法雍正只是不信馮瑛苦惱非常道“你既然不信那我只好走了!”
雍正笑道:“你倒說得容易你逃了一次已經是大**份你還想再逃把朕的面子放到哪里?”
馮瑛這回聽清楚了大吃一驚問道:“你是何人?你說的什么身份、什么面子?是怎么回事?”
雍正大笑道:“裝瘋作傻也不應盡裝下去!你已答應了朕要隨聯回京又想反悔嗎?你想想貴妃的身份何等尊榮怎可隨便拋頭露面荒唐胡鬧?”
馮瑛顫聲道:“你是皇帝?”雍正笑容一收拉長了臉孔道:“我是皇帝你是貴妃你今年十六歲也不算小了應該學點皇家的禮法啦。”
馮瑛退了一步圓溜溜的眼睛朝地面上一掃這時她再不怕雍正那懾人的目光了“哼”了一聲道:“哈原來你是個荒淫無道的暴君呀!”
雍正怒極強笑道:“我怎么荒淫無道呢?”馮瑛正色說道:“聽你說來那個什么‘琳貴人’一定是怕了你的淫威給你逼走了。你既是當今天子不想法致天下于太平卻要逼迫女子不是荒淫無道是什么?”
雍正怒極氣極冷笑道:“好你說我荒淫無道?今晚我便要召幸你!”伸手來拉馮瑛勃然大怒反手一掌向雍正面門痛摑!
雍正的武功得自少林寺前任主持本空大師的苦心傳授馮瑛出手雖快卻被他一閃閃開但掌風觸臉也自辣辣作痛。
雍正怒叫道:“反了反了!好我先把你的李冶哥哥殺了!”馮玻一驚說道:“你說什么?誰是李治哥哥?”雍正道:“哈你怕了嗎?哼你愛上了那臭小子是不是?我偏要叫你斷念。我數三聲你若不從我馬上傳令把他殺掉。”
馮瑛和李治乃是青梅竹馬之交。聞言心道:莫非是李治哥哥已落到了他們的掌握之中?雍正大聲數“一”見馮瑛凝目思量心中又酸又喜以為威脅生效又大聲數“二”“二”字未曾出口馮瑛拔出短劍一劍向他刺來叫道:“你不把我的李治哥哥放了我叫你今日血濺庭階!”
雍正大屹一驚馮瑛閃電般連刺兩劍雍正險險被她刺中馮玻第三劍跟著急刺雍正旋風一閃隨手拿起一張椅子用力一蕩那椅子是檀木所造甚為堅實馮瑛一劍劈它不斷只覺虎口生痛。雍正道:“你這點武功就想造反了嗎?”
馮瑛大怒展開追風劍法向他猛襲雍正初以為馮琳武功絕不是他對手那知擋了幾招只覺她的劍招又狠又快和唐曉瀾的如出一家劍勢如虹奇幻無比招招刺向自己要害。雍正把椅子舞得虎虎生風竟自磕不飛她的寶劍!
馮瑛也是吃驚不小她本以皇帝之尊長在深宮嬌生慣養定然不懂武功。料想能在三招之內把他刺傷將他擒獲作為人質那知雍正用椅子作為武器展開的竟是少林派的“凳拐”招數橫掃直劈勁力奇大竟然是一等一的功夫。
轉瞬之間馮瑛已和他斗了二三十招。年羹堯無心睡覺這時正在外面和哈布陀閑話哈布陀謹依雍正所囑對他恭敬如常。正閑話間忽聞得里面僻僻聲響兩人面面相覷未聞皇上召喚又不敢進去救駕。哈布陀道:“這丫頭好大膽子聽聲音居然是和皇上動起手啦。”年羹堯心中暗喜想道:她和皇上鬧到如此地步想來不會講我的壞話了講了皇上也未必相信。
哈布陀忽叫:“不好!”年羹堯道:“怎么?”哈布陀道:“那野丫頭劍法精妙只恐皇上不是她的對熟酰皇上又不召喚咱們進去又怕惹起尷尬如何是好!”年羹堯此時的心又恨不得“馮琳”一劍把皇帝殺掉順著哈布陀的口氣道:“是呀這不是普通的刺客她是未來貴妃皇上和貴妃動手咱們可不好意思進去。”
里面斗得似乎越激烈桌椅倒地之聲響成一片哈布陀忽道:“好我寧愿受皇上怪責也要進去救駕!”哈布陀是衛士總管皇帝最親信之人到了此際非去不可。哈布陀沖入房內年羹堯心念一動也搶著進去救駕!
雍正初以為可以把馮瑛降伏又覺若然召了衛士進來事情更不可收拾。因此一味和馮瑛惡斗。那知斗了五六十招椅子到底不如寶劍靈便被馮瑛緊緊追逼幾乎受傷心中大急。正想召喚衛士哈布陀和年羹堯已經沖進。雍正道:“卿家來得正好替朕把這賤婢擒了。生擒固佳殺傷朕亦不加罪責!”
哈布陀得令猛勇直搏年羹堯不甘落后也去助戰。馮瑛劍法雖妙和雍正惡斗時氣力已耗了一半那禁得住兩名高手的圍攻走了三五十招被哈布陀一掌掃中手腕寶劍脫手年羹堯欺身直進駢指一戳點了她的左腰“精促穴”精促穴在由下數上的背后肋骨第二第三條骨縫中左穴適當脾位右穴適當肝位一被點中渾身癱瘓。
雍正見馮瑛倒地甚覺尷尬。年羹堯請了“圣安”低聲稟退:“貴妃心懷叛逆留在身邊恐非皇上之福。”雍正道:“卿家護駕有功直言無忌真是朕的忠臣卿家且退朕自有處置。”年羹堯憂喜交半叩頭退出。
雍正招手叫哈布陀道:“你把她麻穴解了另換一間監禁你親自看守她。”哈布陀垂手“喳”了一聲雍正喚出一名隨行太監叫他背起馮瑛跟著哈布陀走。
哈布陀未走出房門雍正想起一事忽又把他叫回問道:“那個李治呢?有沒有出事?”李治逃脫哈布陀也是適才知道。叩頭稟道:“奴才死罪督責不嚴車辟邪擅離職位給他逃了。奴才也是剛剛知道怕皇上有事心煩不敢進稟。”雍正揮手道:“好你退下去吧。”
哈布陀去后雍正獨坐房中反覆思想必道:“一定是這賤婢見她心上之人已經逃脫所以敢放膽和朕相斗哼想不到她和那小子相愛如此之深。”心中酸溜溜的十分難受。一忽兒想:“她剛才聽朕要殺那小子神色緊張之極絕非矯情可比她若知道他已逃脫不應這樣。”再想道:“她既這樣倔強不肯依從那么年羹堯就說得不錯:‘留在身邊終須非福’。”殺機方起忽又想道:“如此絕代美人殺了豈不可惜?”思來想去在殺與不殺之間兀是決斷不下。
正是:
麗質天生難舍棄君主也自皺雙眉。
欲知皇帝殺不殺馮瑛請聽下回分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