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真的…是這么求婚的?”
阮玲詳細的追問了事情的經過,然后一臉復雜的情緒。
沈青時下意識的碰了碰指尾的婚戒:“是,我答應了。”
“恭喜你啊,你們倆也算修成正果啦。”
阮玲笑嘻嘻說,又道出她心情復雜的來源:“不過季總好慘,最后也沒能瞞過你。”
“…其實我有努力裝作不知情,但是好像成效不大。”
沈青時誠實的說,她在被他打斷時就猜到了一些。
后面更是,大半夜去游樂園,那怎么可能是季延禮的作風。
除非他有別的目的,又等不及怕她反悔,那就很好猜到了。
阮玲喃喃:“要是他笨一點也就算了,但是季總也是聰明人…你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話雖如此…但是我態度做到了。”
阮玲笑著用力抱抱她:“你說得對,我真的特別開心!你倆不在一起才讓人心痛。”
沈青時看她故作痛心,忍不住提醒她:“你才說過你會無條件支持我的一切選擇。”
那當然也包括他們可能不在一起的這個選擇。
“當然了,只是長得好的人結婚不就很般配嗎?這么高的顏值,大美人堅決不能浪費了。”
作為一個忠實的顏狗,阮玲如此堅定的說。
“…就當你這套邏輯是對的,先工作,我們還有很多事情待辦。”
沈青時說完,半點廢話都沒有,低頭去看文件。
就像是周末前才被求婚,準備要和另一個人步入婚姻殿堂的人不是她一樣。
阮玲看了她兩眼,忍不住道:“你現在還有心思工作嗎?”
沈青時抬起頭,看了眼表:“雖然確實還沒到上班時間,不過…提前看看文件也很正常?”
她不解:“事情這么多,為什么會沒有心思工作?”
“……”
服氣,她從來都不該低估沈部長的事業心。
阮玲轉了轉眼睛,湊過來:“那你結婚的時候會請我們辦公室的,對不對?”
阮玲裝模作樣的咳嗽兩聲:“既然都請了,咳咳,我是說…”
“你可以當我的伴娘嗎?”
被沈青時打斷,阮玲愣了一下,隨即才笑出聲:
“你怎么知道我是想說這個?當然沒問題,我特別想當你的伴娘!”
沈青時看著她燦爛的笑臉,也忍不住浮現出笑意:“我猜到了,我也想讓你當我伴娘,一直都這么想的。”
雖然以前只是同事關系,也談不上多么親近。
但是現在也算是朋友了,甚至可能是她唯一的朋友。
看見她浮現出的笑意,阮玲愣了一下,默默捂住臉。
“別這么笑了,大美人,”她真心實意道,“哪怕我是女的,看到也覺得好心動。”
沈青時失笑,又和她開了兩句玩笑,才投入工作。
直到中間的休息時間,眼尖的同事看到她換了婚戒。
“嗯,”她大大方方的說,“之前是訂婚,現在準備結婚了。”
“這么快?”有同事驚訝,“總感覺你們訂婚還沒有多久。”
另外的同事笑著道:“也不算快了,更何況組長和季總感情好嘛,恭喜恭喜。”
沈青時看他們說說笑笑,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說出去肯定也沒有人相信。
急著結婚的人不是她,而是季延禮。
這話說出來也未免不合適,沈青時沒有提這個,只是邀請他們去婚禮現場。
“具體時間還沒有定,”她想了想,“應該不會很快,到時候都來喝喜酒吧。”
“那肯定要來,之前組長穿禮服好看爆了,這次肯定更好,就當是見見世面了。”
“婚禮要準備的東西可多了,組長如果忙不過來,最近的工作我們可以幫忙分擔。”
“說起來何總是不是又要大出血了?這回可是訂婚,意義不同。”
何彥琛正巧從門口路過:“你們又在說什么?怎么又…”
“老板來了!”
“何總快來,大家都等著你呢。”
何彥琛一臉懵逼的被圍在中間,得知事情經過后,立刻苦下臉。
“又要來一波?好吧好吧,還是恭喜…”
一群人圍著他調侃,沈青時沒有過去湊熱鬧。
她不自覺浮現出笑意,摸了摸指尾的婚戒。
答應下來后一直都沒有的實感,現在才算徹底落地。
他們要結婚的消息,似乎很快就在公司內部傳開了。
沈青時去食堂用餐時,還有不同部門的,包括不同公司的員工跑來恭喜她。
都在一棟樓里,日常工作中也難免會碰到,不可能一味躲避。
她也不再是最初的抗拒,都坦然的道過謝。
有這樣善意的,當然也免不了有一些刺探和揣測。
“沒想到你們結婚這么早,”有人笑道,“對了,那以后你還會來上班嗎?”
沈青時頓了下。
和這個女生同行的同事連忙撞了她的手肘一下,示意她別亂說話。
沈青時的神色沒什么變化:“當然,只是結婚而已,也并不是失去生活自理能力。”
“我倒是沒想過,”她毫不在意的直視對方,“你為什么會覺得結婚就應該待在家里當主婦?”
這句話只是平靜的反問,對方的表情卻變得有些尷尬。
“我也只是聽別人說的,”那個女員工干笑著解釋,“哎,就是想著季總這么有錢,說不定也舍不得…”
這個人旁邊的同事也只能使勁對她使眼色。
私下里討論八卦就算了,怎么能當著正主面問?
就算大部分人都這么覺得的,也對沈青時以后的工作能力很懷疑,但是不能說出來啊。
沈青時把這兩個年輕職員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不過她并沒有為此生氣。
恰恰相反,她還是平和的口吻:“我不知道他舍不舍得,但是他一定會知道,我不會放棄我的事業。”
“你們也才入職沒有多久吧?我作為前輩,也想提醒你們不要因為男朋友就忘了事業。”Xιèωèи.CoM
沈青時半是玩笑半認真:“畢竟事業永遠不會和你分手,男朋友或者對象可是會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并不是逞強,也不是強撐面子。
是發自內心的,通過自己的切身經歷之后說出口的話。
就顯得從容和自信,也很有說服力。
兩名女職員都看的愣了愣,然后才訕訕的應著好。
隨手解決了這件小事,沈青時在下班之后,甚至沒有和季延禮提。
反倒是沒過幾天,季延禮自己主動提起這件事:“今天來匯報的一個高層,和我說了點事情。”
沈青時正在專心致志的逗貓,頭都沒抬:“說什么了?”
季延禮在廚房做貓飯,聲音隱約傳來:
“大概就是說我的結婚對象,會為了事業拋棄相夫教子…之類的吧。”
沈青時晃著逗貓棒,看著黑貓靈活的撲來撲去,而橘貓只是懶洋洋的伸著爪子撥弄。
她想了片刻,才想起自己說過什么。
季延禮端著貓飯從廚房出來:“你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沈青時考慮片刻,點頭:“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說的沒錯,我就是這么說的。”
“鼓勵女孩子們多拼事業,不要把男朋友放在事業前面。”
她說的無比坦然。
季延禮彎腰放下兩只碗,兩只貓就像是嗅到味道一樣,齊刷刷的湊過去。
“不意外,”他的聲音也不見生氣,“確實是你會說的話。”
“所以你最后怎么對他說的?”
沈青時把逗貓棒放到一邊,雙手撐著毛毯,仰頭看他。
這個角度看去,她的神情顯得溫婉極了。
柔和婉約,臉部線條溫柔的過分,就像是再好脾氣不過的居家良人。
不過季延禮很清楚,這都是錯覺。
兩雙眸子對視片刻,季延禮才輕聲道:“我給他遞了辭呈,讓他選擇自己辭職離開。”
這個回答在沈青時的預料之外。
但是仔細一想,她又意識到,這的確是季延禮會做得出的事情。
而男人已經傾身,親昵又自然的吻咬住她的唇瓣,交換了一個親吻。
“不過說到這件事。”
沈青時在接吻間隙抽出空,頓了下:“有一件事,我確實要和你商量。”
她后仰靠在沙發上,膝蓋間也被強勢的擠進了另一只跪著的腿。
季延禮的下顎抵在她的肩上,手指不安分的在她腰側滑動。
“什么事?”
他的呼吸也很平穩,忽略掉一些不勻的氣聲。
沈青時沒有理會他勾著她線衫的手指,她頓了頓:“我是說,你要不要考慮去做婚前協議?”
這個問題她一直都在考慮,也并不是今天才突發奇想。
雖然她現在小有資產,但是和季延禮擁有的還是沒辦法比。
當然,結婚也不是靠這個維系的,只是沈青時確實覺得,有些事情她需要提前問清楚。
抵著她肩頭的呼吸聲頓了下。
“你怎么想到這個的?”
半晌,季延禮才說。
沈青時沒在意他的語氣,她有理有據:
“我們結婚,物質上來說,我大概一輩子都掙不到這么多財富。”
她的語氣很冷靜,也很理智:“我想這是一個現實的問題,既然遲早要面對,不如我先提出來。”
并不是說想把婚姻變成交易,只是這確實是現實問題。
她不介意季延禮有沒有錢,有多少錢,但是事實就是,他非常有錢。
季延禮沒有松開她,只是按著她腰側的手微微用力:“你真的要和我算這么清楚。”
他頓了頓,也同樣回答:“那么除了我現在擁有的一切,我還是虧欠你的。”
“如果我們要孩子,忍受長達十個月痛苦的人是你,這沒有辦法用價值衡量。”
“你會因為懷孕影響工作狀態,之后身體也會受影響,這也是我無法補償你的。”
季延禮抵在她肩頭:“我不能代替你,除了照顧你,我也做不到任何事情。”
現實就是,無論他還是沈青時,都沒有丁克的打算。
那么在結婚生子這件事上的付出,她是遠遠大過于他的,顯而易見。
現代醫學技術并沒有發達到可以代替這一點。
不關心旁人是什么邏輯,季延禮的邏輯就是如此,他一向很講究公平。
沈青時怔了怔。
她聽得出季延禮話中的低沉意味,也察覺到他的心情不如剛才。
“好吧,”她妥協,又嘆了口氣,“我不和你說這個了,你能高興點嗎?”
哄人是一件很麻煩的技術活。
落實到季延禮身上,就恐怕比麻煩,還要再多一點。
季延禮蹭蹭她,手指按在她腰側:“我沒有不高興。不過…我們可以繼續剛才的事情了?”
“…我本來計劃通知他們九點開個會議…”
“這已經是你這一周第三次加班了,而今天才周四,你的組員們也是如此。”
“……”
考慮到之前許下的承諾,還有一次次的提醒,這一點確實是她更理虧。
她沒再說這個,默許似的閉上眼睛。
“那你動作輕點,”她頓了下,聲音更低,“不要在客廳。”
雖然兩只貓似乎不在旁邊,不過感覺還是不同。
之前都是在臥室,最多加上浴室,已經算是很超出接受范圍了。
她被人壓在沙發側,線衫的扣子被人輕巧靈活的咬開。
她微微垂著眼簾。
含著扣子的男人蒼白,英俊,黑發像是鴉羽。
可是這一切都非常適合他。
“客廳有供暖,溫度更適合,”他低聲哄她,“你沒試過,沒關系,會很舒服的。”
她看著他親吻她頸側的專注模樣,一時間有些失神。
須臾。
就失去了所有抗議的機會。
哄沈先生,確實比哄小朋友要難許多。
起碼在客廳荒廢許久,直到她昏沉沉。
還被人一遍遍念著名字,又要求她叫他“先生”的時候。
沈青時認真的考慮過,下次堅決不要去管他的“裝生氣”了。
*
除了婚前協議需要達成一致,別的都很好解決。
沈青時忙于工作,對婚禮也沒有太多的看法。
她參加過的,有過的印象不多,只是覺得和訂婚大差不離。
而真正重要的顯然也不是這個,而是那本結婚證。
季延禮顯然比她上心,求婚那天晚上到家,他就鎖定了她放戶口本和身.份.證的位置。
而沈青時,是直到阮玲提醒,才意識到——
“他已經在準備了,應該抽空就會去領證吧。”
婚禮還需要好好準備,但是領證這件事,可以先解決。
阮玲:“…你就全盤交給季總嗎?”
沈青時點頭肯定:“他很上心,做事也很周全,交給他也沒什么不好。”
“……”
阮玲又一次敬佩于這樣極端互補的兩個人。
“不過,訂婚紗還是要我自己選的,”她頓了下,“你要不要一起過來看看?”
“延禮說伴娘服也一起定,金額他報銷。”
這是舉辦婚禮的必要花費,沈青時沒有同他客氣。
阮玲捂住嘴:“真的假的?我還以為要我自己看呢…替我謝謝季總!他真是大好人!”
誰不想在閨蜜婚禮上把自己也收拾的漂漂亮亮?
尤其是沈青時這個長相,完全不用擔心艷壓之類的問題,大方選就是了。
阮玲美滋滋:“實話說,季總真會做人,我現在分分鐘就倒戈他了,不過你放心我還是無條件支持你的…”
沈青時有些好笑:“順便提醒你,伴郎是何總。”
阮玲的笑臉僵住了。
“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沈青時看她神色僵硬,只能出聲安慰:“你知道我們都沒什么朋友…找不到合適的伴娘伴郎。”
一般人或許能有好幾個伴娘和伴郎。
而沈青時在認識的人中搜索過一圈后,不得不確定。
她就是沒有伴娘。
而季延禮也同樣,最多只有何彥琛這個伴郎。
孤家寡人型結婚夫婦。
天造地設。
阮玲表情苦澀:“雖然你這么解釋是變相說我是你唯一的朋友,我很高興,但是我真的不想面對我們老板。”
之前的尷尬事件過后,阮玲刪掉游戲沒幾天,就又舍不得,偷偷摸摸的下了回來。
出乎她的意料,那個她crush的對象也在。
不僅在線,還和之前一樣邀請她打副本。
她猶豫半天,做好心理建設才進去,只是雙方都很沉默。
漸漸就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明知道對面是誰,阮玲還是舍不得游戲里的小人,聊天也很正常,只是不再涉及現實生活。
沈青時安慰道:“之前的事情,你們兩個都是受害者,也不是你們的錯。”
阮玲:“問題不是這個…算了,我還是期待一下我的伴娘服吧。”
“把自己搗鼓美美的,再蹭蹭你的美人氣場,說不定我就能碰見新的crush對象呢。”
她說話總是有著奇奇怪怪的樂觀,沈青時被逗笑。
“肯定會有的,”沈青時真心的說,“而且我覺得老板也不錯,你可以考慮一下。”
“…我才不和上司談戀愛,會死人的吧!”
*
被阮玲提醒,沈青時下班回家,就提了這件事:“你有沒有考慮好什么時候去領證?”
她的語氣稀松平常,和詢問你“今天吃什么”沒什么區別。
彼時季延禮正在看文件,他頓了頓。
動作幅度很輕微,像是被捏在手中的那頁報告并沒有發皺。
“怎么突然想起這個?”
沈青時想了想,誠懇道:“既然婚前協議已經解決,我們好像也沒有什么不領證的理由了。”
“事實上,那天你求婚時,”沈青時頓了下,“我就是想叫你明天一起去領證的。”
可惜被季延禮打斷,沒能說出來。
不過后續也有了求婚現場,也不算是遺憾。
“如果確定好哪一天,我就去公司請假,畢竟周末…民政局應該放假吧?”
她不確定的說:“我沒有結過婚,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簡單利落,干脆粗暴的就定下了。
沒有什么猶豫,也不需要任何儀式。
季延禮一頓:“我不知道哪一天合適…我想選擇一個有紀念意義的日子。”
“那你想好了嗎?”
“…沒有。”
結婚這一天不能和交往日重合,也不能和其他重要節日重合。
而既然都不重合,就沒有什么選擇余地了。
簡單來說,要新確定一個日期當紀念日,可這有些難。
沈青時點點頭:“那就明天?你有什么行程安排嗎?沒有的話我就去請假了。”
“…沒有。”
“那就這樣。”
解決了這件事,沈青時擺擺手:“晚上早點休息,我去找人事部請假。”
這和他原本設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沒有嚴肅的場合,沒有兩個人認真討論日期。
也沒有任何他想象的,珍而重之,仔細核對的嚴謹。
季延禮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只是捏了捏眉心。
或者說,他早就應該習慣沈青時的風格。
畢竟訂婚時,她也是隨便就站在她父母家外,直截了當的開了口。
可是,他也確實無法拒絕她的提議。
季延禮頓了頓,才彎了彎唇角。
一想到馬上就能領證,他的心情就很好。
別的事情也就沒那么想計較了。
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男人也拿出手機,翻了翻聯系人。
他明天沒有什么行程,也沒什么事情。
身為老板,想要翹班也不需要任何理由,他的行蹤向來自由。
但是他這種遵守原則的人,當然也不會不守規矩,特立獨行。
【季:】明天請一天假,公司這邊由助理和副總管理。
【季:】請假理由就填寫,領證。
交代完,季延禮才放下手機。
*
直到第二天。
阮玲才進辦公室,就被人圍住:“組長今天沒來上班,是有什么事嗎?她請假理由也只說是事假。”
阮玲一臉莫名其妙:“什么事?我也沒問她…可能是準備婚禮之類的吧?”
“隔壁公司員工說了,”另一個同事過來八卦,“他們公司季總也請假了,你們猜理由寫的是什么?”
“是什么?”
“領證。”
“…哇。”
心照不宣的八卦聲里,有人提出疑問:“他們倆是一起領證的吧?那我們組長怎么沒說?”
“……”
“……”
在所有猜測的同事里,只有阮玲一聲不吭。
她知道為什么,她甚至猜得出緣由,但是她不能說。
當然是因為——
季總比起他們組長,更不會放過每一個秀恩愛的機會。
說出去怎么可能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