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只見都沒有言語,這也許是兩個人最好的相處方式。
隔著血海深仇,要怎樣做到相敬如賓?
用完膳,皙爾回去休息了。桑琮還有些公務(wù)要處理,兩個人互不打擾。只隔著半盞茶的距離,誰都沒有跨越。
皙爾坐在梳妝臺前,銅鏡里的她早已沒有往日的神采。
卸下濃妝艷抹,皙爾要睡了。
“王妃,王爺還沒有歇息呢。”唐未央輕聲提醒道。
“那是他的事情,不用管……”皙爾想了想,最后起身:“讓后廚做一碗雞湯面吧,本宮送過去。”
“是。”
唐未央只是想提醒一下皙爾,沒有想著什么實質(zhì)性的進展,更未曾想皙爾的性子大變,她忙著讓后廚做了雞湯面。
雞湯是午膳時就熬好的,不需要再熬制太久。將面條開水煮一下,下在湯里,撒上些許蔥花和調(diào)料,弄掉上面的一層油,一碗雞湯面就做好了。
皙爾端著雞湯面推開門,莫邪正在研磨。見皙爾來,他很自覺地行禮退下去。
雞湯面還冒著徐徐熱氣,皙爾走過來。
“外面冷,怎么穿這么少?”桑琮微皺眉頭,他放下毛筆:“過來,本王看看你身上涼不涼。”
皙爾放下雞湯面:“不冷,只是走了一段。”
本來想說:過來看看你。
但話在嘴邊,她怎么也沒辦法把那句話說出來。本就違背自己的心意過來送雞湯面,又怎能把對心愛之人說出來的話給桑琮聽呢。
桑琮輕笑,他的手附在皙爾手上:“怎么不冷,手指冰冷。”
“妾身給王爺準(zhǔn)備的雞湯面,王爺敢吃嗎?”皙爾微笑著:“若王爺不敢吃,妾身就拿下去。”
“有何不敢?”
桑琮挑起一筷子往口里放,他臉上沒有半分龜裂。
皙爾屏住呼吸,只見桑琮繼續(xù)挑起一筷子。一直到湯見底,桑琮放下筷子。
“柒柒往里面放了什么?毒藥嗎?”桑琮笑了笑,他往后靠,懶散地道:“本王忘了說,本王自小泡藥罐子里長大,吃過的毒藥太多,有抗體。”
皙爾咬緊牙關(guān),是生氣,轉(zhuǎn)身要走。
桑琮哪能真的讓皙爾如愿以償,好不容易皙爾肯來一次書房,哪怕是抱著殺他的心。沒關(guān)系,他是連閻王都不收的人,那么多人高價要買他的命,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刺殺,不足為懼。
他活在權(quán)力之中,每走一步都心驚膽戰(zhàn)。
“都來了,給本王研墨。”桑琮拉住皙爾,一個巧勁兒把她連人一起帶過來:“乖,聽話。”
“讓我起來。”
“就這樣,你乖乖的。”
皙爾坐在他腿上動彈不得,無論她以什么樣子的姿勢想起來都起不來。
那只手放的位置不會讓她疼,但足以讓她使不上力氣。
氣急敗壞之下,桑琮還在笑,這下皙爾更惱了。
“這樣怎么給你研墨?”
“沒事,你研,本王這個姿勢能寫字。”桑琮動了動筆,在宣紙上寫下皙爾的名字:“你看,能寫字。”
皙爾沒辦法,只能以坐在桑琮腿上的姿勢研墨。
研墨本就無聊,更何況還是給桑琮研墨。不免,她看向那一堆折子。
桑琮也沒有閉著她,皙爾看就看了,他只照自己的速度判。
“這些折子王爺不怕妾身看到嗎?”
“不怕。”桑琮輕笑,他放下一本折子又重新拿一本看:“若你想知道,本王會告訴你。”
“女子不得干政。”
“但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允許。”
折子就這么攤開在眼前,上面是標(biāo)準(zhǔn)的楷體。皙爾只是看了一眼,對上面指點江山雜七雜八的事情不感興趣。欽國是興還是亡與她無關(guān)。
皙爾推開面前的折子:“不看,沒興趣。”
“好,那我們就不看。”桑琮左手摟著皙爾,低頭看折子。
不得不說,桑琮工作的樣子就是不一樣。拋開那些凌厲,沒有那些權(quán)臣紛爭,他有那么一點像讀書人。
只是桑琮的眼底太過鋒利,欲望太深。這樣的人,可別辱沒了讀書人的氣質(zhì)。
研墨有好一會兒,索性皙爾就不研了。
她將硯臺這么一推,揉著發(fā)酸的手腕。
“累了?”桑琮將皙爾抱起來:“柒柒睡吧,本王還有一會兒呢。”
“放我下來,我自己回去。”
“乖,就睡這里,夜晚寒涼,容易染上風(fēng)寒。”
最后皙爾到底是沒回去,睡在書房的床榻上。桑琮給她蓋好被子,他只點了一盞燭臺,繼續(xù)批改折子。
表面上看似都平靜了,其實誰都沒有歸于平靜。
桑琮看完奏折已經(jīng)很晚了,他很輕地躺在皙爾身邊。動作已經(jīng)很輕了,還是弄醒了皙爾。
“干什么?”皙爾睜開雙眸皺眉。
“柒柒抱歉,睡吧。”
皙爾翻了個身,背對桑琮。迷迷糊糊感受到桑琮胸膛的溫?zé)幔炙恕?br/>
桑琮咬緊牙關(guān),身體像被千萬螞蟻撕咬。
他動作不敢太大,皙爾隨時可能會醒來。他能想象到皙爾醒來時的嘲諷,想著皙爾俏皮的五官和說出來刻薄的話,他像墜入冰河之中,除了疼痛還有冰冷。
誰說一點事都沒有的,他是自小在百毒中長大,每一次毒在他體內(nèi)稀釋,就是千瘡百孔的疼。筆趣閣
他是百毒不侵,但他也會疼,比常人承受的疼有千百倍。
給他下毒解毒的師傅說,這是百毒不侵的代價。
他知道,他受著。
……
日上三竿,皙爾看著旁邊已經(jīng)空了的地方,她將自己縮起來。
床榻之間,只有她一個人的溫度。沒有湯婆子,她的溫度本就偏低,根本就做不到溫暖自己。
唐未央已經(jīng)接好水,準(zhǔn)備進去給皙爾洗漱。
還未到書房,桑琮往前走。唐未央趕緊行禮:“王爺。”
“本王來。”桑琮接過水。
“這等小事……”
“你下去,讓莫邪在門口候著。”桑琮又重復(fù)一遍:“本王會來。”
“是。”
唐未央哪敢說什么,趕緊踩著小碎步下去,頭都不敢回一下。
旁人聽到“攝政王桑琮”這五個字都會心肝顫,更何況是面對面跟他說上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