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兄,你這樣,讓我很是為難啊!”
    周元沉默了片刻之后緩聲開口,臉上的表情頗為糾結(jié),而趙牧神楚青幾人也是一臉的無奈。
    他們幾個此前阻止燕青山而與之大打出手,一開始是以為他是圣族余孽,畢竟天邪神的事情,他們其實也都知道。
    當(dāng)年周元消滅圣神之后,原本是有機(jī)會將圣族一鍋端了徹底滅絕,但也不知道是腦子抽了還是別的什么,根本沒有行除惡務(wù)盡之舉。
    他在煉化圣神為眾生神骨之后,又轉(zhuǎn)頭去復(fù)活自己老婆了,明明當(dāng)時的幾個諸族尊者都提醒他圣族逃了,他也發(fā)覺了圣族的蹤跡,但卻并沒有選擇追擊,原因聽起來也頗為可笑。
    周元沒有選擇追擊圣族的原因,竟是因為他在修行之中看透了一絲時空隱秘,看到了圣族最終的命運(yùn)依舊是走向徹底滅亡,知道了圣族會涼之后,他就選擇撒手不管了。
    按照他所看到的,圣族最后確實涼了,但這個過程之中,大千世界和各方小世界的億兆生靈飽受荼毒五萬載,無數(shù)生命因為他的一念之差而遭殃絕滅,說起來都是因為天源界未曾除惡務(wù)盡。
    “你很為難,那你告訴我,這些生靈有什么錯。”
    燕青山笑看著周元,微一揮手,億萬光影在虛空浮現(xiàn),一座座小世界被域外邪族破滅,億兆眾生淪為血食被徹底滅族。
    慘烈的一幕幕在天空回旋,周元的笑容緩緩收斂,趙牧神、李純鈞和楚青的臉色也不怎么好看了。
    億兆眾生,說著好像就是一個輕松的詞,然而這背后代表的,是血淋淋的,無數(shù)生命走向死亡,而這一切又與他們有關(guān)。
    “圣族是個什么德行,你們不會不清楚吧,當(dāng)年他們在天源界發(fā)動滅界之戰(zhàn),你們指望他們逃離天源界后,會轉(zhuǎn)性嗎。不,他們只會變本加厲。”
    燕青山說著指了指那一幅幅光圖,“圣族潰逃天源界之后,一路破滅大小世界,俘虜轉(zhuǎn)化無數(shù)生靈為域外邪族,為的就是休養(yǎng)生息再度入侵天源界,與你們再起戰(zhàn)火。
    我大千世界還是遭了無妄之災(zāi),明明不曾做過什么,卻因為你們的恩怨,域外邪族想要以大千世界為根基,修養(yǎng)之后重新與天源界開戰(zhàn),這才有了持續(xù)五萬年的浩劫。
    說起來,還是我大千世界給你天源界擋災(zāi)了,要是我們沒能擋住那域外邪族,沒能將天邪神弄死,在座的各位能這么舒服的享有五萬年的和平嗎,這一切都是我們在替你們受累啊。”
    趙牧神、李純鈞、楚青和周元等人都沉默了,雖然燕青山有點(diǎn)偷換概念的行為,但他的話卻并不算錯,若是大千世界不曾消滅域外邪族,休養(yǎng)生息之后卷土重來的域外邪族可比昔年的圣族更為可怕。
    周元當(dāng)年敢放任域外邪族,是因為看到了他們的滅亡結(jié)局,要是他看到的是域外邪族卷土重來,你看他會不會出手干預(yù)提前滅了域外邪族。說破大天,這方面天源界怎么都是理虧的。
    現(xiàn)在燕青山代表著大千世界這個苦主上門前來討要賠償,絕對是合情合理,這一點(diǎn)連周元辯駁不了,因為燕青山要的不多,就是圣族遺留的那一丟丟東西,他們天源界也也用不上了。
    但關(guān)鍵的在于,那一丟丟的圣族氣運(yùn)氣數(shù),用不上歸用不上,但卻蘊(yùn)含了天源界的本源,真的被分割出去,天源界也會心疼,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這么個雞肋卻讓雙方都想要拿著。
    當(dāng)然了,周元會如此糾結(jié)的另外一個原因還在于燕青山和大千世界的實力,大千世界存在著三尊守護(hù)神,林動和燕清塵這兩個蒼穹榜留名的或許不如燕青山,但比十目邪神還略強(qiáng)一些。
    而偌大的天源界,除卻周元和夭夭這兩個序列之神外,就是還有一些相當(dāng)于半步主宰的準(zhǔn)神,二者間的整體實力差不多,若非必要,周元不愿意得罪大千世界。
    燕青山敢于前來天源界討要賠償,其中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大千世界現(xiàn)在有實力,夠硬氣了,能夠和天源界談判了,要是沒有實力,別說要賠償了,說不定還是跑過來向人家求幫助來著。
    “燕兄,你我二人,對弈一番如何。”
    周元思慮許久,最后恍然一笑,而后朝著燕青山伸手揮袖,一只神筆出現(xiàn)在了手中。
    這一只神筆透露出一股不凡之氣,通體晶瑩宛如一塊神晶所化,其上光滑明亮,有無盡的神紋在流淌,筆身純金,宛如黃金所鑄,其內(nèi)隱隱有血絲若隱若現(xiàn),一股強(qiáng)大的生命氣息醞釀其中。
    “筆名天元,乃是我當(dāng)年的證道之寶,今日便是以此筆作畫,以虛空為局。”
    周元對著燕青山輕笑之間筆鋒縱橫,一十九道光虹在天空之上交織,一卷棋圖便是霍然成型。
    周元又是一揮袖,一團(tuán)團(tuán)云霧之氣在天空之上盤旋而落,龍鳳蟒雀虎龜……各色氣象呈現(xiàn)其上,最終卻都是凝化為一枚枚黑白棋子,落于燕青山與周元的身側(cè)。
    “燕兄,你是客人,先請。”
    周元一手?jǐn)堖^白子,而后將那一部分黑子推到了燕青山的面前,笑笑示意他先手。
    “周兄還真是好氣魄啊,這一局之后,我大千世界自此不以圣族之事另生事端。”
    燕青山看了眼周元,最終將那一盒黑子攬入己方,隨手捻起一枚棋子在手中把玩。
    他有想過周元選擇低頭賠償,卻沒想到對方竟是有這等氣魄下了這一局驚天棋局。
    這一枚枚棋子代表著各種氣運(yùn)之力,周元的意思很明顯了,這一局棋,他能拿走多少就是多少,不僅僅限于那圣族氣運(yùn)。
    這是一種大氣魄,帶給燕青山的壓力也很大,因為這代表了對面這位元尊在這件事上肯定不會放水的了,這帶給燕青山壓力的同時也更有動力了。
    “失禮了。”
    燕青山手執(zhí)黑棋,緩緩抬手之后一子落下,瞬間點(diǎn)在了棋局的中央。仿若是開天辟地之音,地水風(fēng)火在棋盤上不斷咆哮,起子天元,乃是萬物開源。
    “落子天元,這是什么下法。”
    一旁的楚青三人以及夭夭看著這一手都萬分迷茫,作為天下絕頂?shù)膹?qiáng)者,他們對于棋藝之道不說精通,但也是有所了解的,諸天棋法不同,但直接落子天元的,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
    燕青山地面的周元卻是另外一種感受,他仿佛元神一陣迷蒙,眼前景象不斷變幻,自身仿佛來到了開天辟地之初,地水風(fēng)火之力不斷奔騰,天地間法則之力動蕩。
    燕青山的一枚棋子帶來了無限可能,落子天元,開天辟地,而接下來的萬物衍生則是交給了他這個手執(zhí)白子之人,相當(dāng)于對方轉(zhuǎn)嫁壓力,讓他來做出選擇。
    “燕兄,好手段。”
    周元不愧是周元,燕青山的這一手落子天元奧妙無窮,但他卻很快的便是從中看出微妙,隨后一子落于東,中規(guī)中矩,方正守矩,并不趁機(jī)攻伐,而是采取守勢。
    “周元,守,不可久啊。”
    燕青山又是一子落下,這一次倒是沒什么異象呈現(xiàn),但是卻仿佛開啟了戰(zhàn)端的號角。
    “燕兄,攻不可持,一直進(jìn)攻,總有疏漏的時候。”
    周元穩(wěn)扎穩(wěn)打,又是一枚白子落下,一步步的穩(wěn)住自己的棋局。
    燕青山和周元二人落子極快,旁觀之人幾乎跟不上他們的速度,只見得那棋局之中,黑白二色縱橫其間,棋子如飛星,星羅密布,形成了兩個涇渭分明的陣營。
    這棋局交鋒,便如兩軍對陣,戰(zhàn)場便是這一方小小的棋盤,周元的棋力似乎更勝一籌,穩(wěn)扎穩(wěn)打,穩(wěn)住棋局擋住燕青山一波波攻勢之后開啟反擊。
    到了后期,白棋一方已然占據(jù)了絕對的優(yōu)勢,匯聚大軍,步步緊逼,絞殺黑棋一方,眼看就要將黑棋的一條大龍屠殺殆盡。
    楚青、李純鈞和趙牧神三人的臉上流露出欣喜之色,他們都看出來這黑棋已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似乎已無回天之力。
    然而一直在周元身邊的夭夭卻隱約感覺不對,一直到現(xiàn)在,坐于她夫君對面的燕青山依舊是一副從容氣派,似乎根本不為棋局不妙所動。
    “燕兄,你這一局,不太妙啊。”
    周元又是一子落下,步步穩(wěn)扎,身為圣龍之子,他卻也精通屠龍之術(shù),一步步的將燕青山的黑子迫入絕境。
    “大勢未定,誰又知道結(jié)局,你說是嗎,周兄。”
    燕青山笑著將一手按下,這一枚黑子先是在半空盤旋一陣,而后移到了一片黑子之間,這一片黑子縱橫相連,中間只有一個空眼,卻是留住這一片棋子的唯一生機(jī)。
    然而現(xiàn)在,燕青山卻是一子落下,填死了自己被圍住的一大片棋子,在場所有人都在這一刻愣住了。
    “燕兄,你這,可是疏忽了。”
    周元愣了愣之后開口,此前燕青山與他對弈,二人都是維系在一個相差不大的水平,別看他現(xiàn)在優(yōu)勢很大,前期的壓力卻是更大,差點(diǎn)壓的他崩潰,而現(xiàn)在燕青山這一子落下,他卻是有些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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