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真的有子彈貫穿了男人的身體。
葉默臉上、身上都濺上了鮮血,偏白的皮膚上面一片斑駁。
男人臉上還殘留著笑容,身體重重的倒了下去,身下很快積了一攤血液,緩慢的蔓延到了葉默腳下,浸濕了葉默的靴子。
葉默站在原地,輕輕啊了一聲,好一會兒才后知后覺的看向被弄臟的衣服。
沒有掌控好力道。
精神力對于人體來說似乎有些太鋒銳了,感覺很奇怪,就像用一把千錘百煉的名刀,切開了一塊奶油。
腳邊的血液越積越多,葉默沒有理會,他感覺意識越發(fā)混沌,就像在做夢,輕飄飄的,像漂浮在海里,無數(shù)信息順著海水傳遞到他這邊,填滿了他的思緒,左艙門有一顆螺絲掉了、發(fā)動裝置破損百分之三十……,這種信息還在源源不斷的塞過來。
在這場精神力之間的廝殺中勝出,這似乎原本應該是件很輕松的事情,但葉默動用了一小部分精神力就停了下來,浩瀚的精神力開始停滯。
他臉色愈加蒼白,衣服下面的皮膚已經(jīng)開始開裂,露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鮮紅。
身體在逐漸崩潰,突然爆發(fā)的精神力肆無忌憚的在葉默的身體里橫行,而正常來說,這些精神力應該在漫長的時間里跟主人互相磨合,最后在精神力發(fā)育期這個過程中徹底溫順下來。
現(xiàn)在的葉默幾乎完全不能掌控它們,他就像在握住一把沒有刀柄的刀,還沒有出擊,鋒銳首先將主人傷的鮮血淋漓。???.??Qúbu.net
應該說它們完全裹挾了自己的主人,歡呼著出鞘,將主人的意識稀釋在這浩瀚的精神力海洋中,辛勤且不加辨識的將所有可以觸及到的信息都反饋回來。
而現(xiàn)在葉默既不能控制它們,也不能收回它們。
戰(zhàn)艦發(fā)出沉重的轟鳴,齒輪重新咬合。
局面陷入了僵持。
港口指揮室里,角落里堆疊著很多被破壞的器械,墻面上還有涂抹出來的奇怪圖案,暗紅色,令人細思極恐,本來規(guī)整的指揮室一下子變得不倫不類了起來,很有土匪窩巢的風格。
一個紅發(fā)的男人坐在指揮臺前,他塊頭很大,肌肉發(fā)達,上半身尤其是手臂上青筋暴起。
“該死的!里面有個硬茬!現(xiàn)在s級都爛大街了嗎?”
他額上不停的冒汗,這是他最后的底牌,最后的機會了。
該死的,他就不該接受這個任務,落在帝國那群瘋子手里,還不如被聯(lián)邦那群人抓到。
被像畜生一樣戲弄、驅(qū)趕,圈養(yǎng)——那群瘋子甚至還給他們投放基礎(chǔ)的生存物資。
他有那么一瞬間甚至想放棄了,就算搶奪到了戰(zhàn)艦,外面還嚴密圍繞著廢棄行星的艦隊,但他下一秒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會的,他手里還拿著那群人需要的東西,求救信號之前也發(fā)出去了,就算他沒有這個價值,那群人也不會放著那東西不要。
他會活下去的。
再等等,只要搶奪到戰(zhàn)艦,該死的,等他脫身,回頭一定把那些小崽子都宰了,不是拿他們練手嗎?運一戰(zhàn)艦尸體回去吧。
似乎是被自己想像到的場景取悅了,他原本忍耐著痛苦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
指揮中心。
那個之前一直發(fā)抖的男生推了一下眼鏡,他的戰(zhàn)艦結(jié)構(gòu)是a班最好。
“不知道對方接管戰(zhàn)艦過程中出了什么岔子,但他隨時可能會重新接管戰(zhàn)艦。”
話音剛落,戰(zhàn)艦就重新發(fā)出了一陣轟鳴聲。
他臉色白了一下。
戰(zhàn)艦又開始重新啟動了,艙門隨時會重新打開,而這艘戰(zhàn)艦里不知道有多少星盜正在游走。
“保持安靜。”
葉云閉著雙眼,緊握著手里的槍不敢放松,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電流聲都一清二楚。
葉云突然睜開了眼睛,大聲喊道。
“管道!”
他話音剛落,天花板通風管道就已經(jīng)被破壞了,跟隨著破碎的金屬一起落下來的還有一個身手靈活的男人。
葉云立刻開始射擊,凱恩斯他們慢了一拍,也跟著射擊。
子彈叮叮當當?shù)谋粡楅_,落到地板上,是防護裝置,繼續(xù)下去也只是浪費子彈,該死,這種昂貴又雞肋的東西怎么會有星盜舍得花錢,白白消耗彈藥。
這東西極其昂貴,性價比極低,需要手動啟動,曾經(jīng)造成過幾個極慘的案例,包括但不限于沒來得及啟動子彈就已經(jīng)到了跟前。
“換匕首。”
他們丟下槍支,拔出匕首,克萊爾動作最快,已經(jīng)到了對方后側(cè)。
男人立刻舉起手來。
“等一下!我投降!小心誤傷!我不是跟他們一伙的!我只是個小偷,我罪不至此啊!”
他話說完的時候,身上的防護罩就因為耗能太大到時報廢了——這也是這玩意兒雞肋的原因之一,槍戰(zhàn)剛開始就已經(jīng)報廢了。
克萊爾抬腿猛擊男人的肚子,一下就倒了,然后反手把他按在了地上,冷冰冰的刀刃就貼在他脖子上。
“您小心一點,不要沖動。”
男人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唾沫,他耷拉著眉眼,眼睛快速的轉(zhuǎn)了一圈,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
“長官,我有重要的情報!只要你們帶我一個!”
“你不是星盜?”
“我不是,我是被他們劫持的人質(zhì)。”
克萊爾手連動都沒有動。
“葉云,踢斷他的小腿。”
“是。”
男人連忙改口。
“不不不,我說實話,我不是人質(zhì),但我跟他們也不是一伙的,我發(fā)誓,我是他們的修理師,我是被迫的,我一個人都沒有殺過。”
克萊爾不吃他這一套。
“是嗎?我殺過,你知道嗎?甚至還有跟我的學生一般大的孩子,這在帝國甚至都不算違法,老實說明你的身份你的目的。”
男人顯然也對帝國殘酷的法律有所耳聞,在帝國,凡是星盜窩里的,無論用什么手段,他們都不算違法。
他老老實實的交代了。
“你們可以叫我老鼠,是個小偷,我看到他們艦隊一路財大氣粗,好吧好吧,我說實話,我得到消息,他們有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我就作為修理師混了上去,那時候他們死了不少人,急需人手,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你確定我現(xiàn)在就交代完嗎?我們時間不多了——”
“那就長話短說。”
男人快速道。
“我不想跟他們同流合污了,我是來投誠的,再待下去我只有死路一條,你看,我關(guān)了艙門,把那群星盜關(guān)在了外面。”
“我還知道他們在地面的武力分布,我可以給你們指路,我對你們有用,只要你們帶上我,最好出去之后也不要清算我,我真的不是星盜,否則我也不會敢混進來跟你們說這個。”
“相信我,我寧愿跟你們打交道也不想再跟著他們了,我就是個小偷,不想殺人。”
一旁一直靠著墻壁的亞倫突然出聲,他認同了老鼠這番說辭。
“他沒必要說謊,我們已經(jīng)沒有選擇了。”
老鼠被放開就坐了起來,一邊活動自己的身體,一邊哎哎呦呦的哼唧起來。
“說吧,你的投誠。”
老鼠哼了一聲。
“我有一個裝置,是黑市的好貨,在戰(zhàn)艦內(nèi)部接入可以將掌控戰(zhàn)艦的精神力短暫的強制驅(qū)逐,我們可以暫時手動操控戰(zhàn)艦,就像你們第一次跑的時候那樣,升空然后跳戰(zhàn)艦。”
克萊爾抓住了重點。
“有多短?”
“大概二十秒鐘。”
這也是個雞肋的東西,但用在這種情境下卻正好合適,他們廢了一個亞倫教官的戰(zhàn)力,不就是為了這二十秒,再來一個二十秒就足夠他們?nèi)砍烦鰬?zhàn)艦了。
“可行,開始吧。”
老鼠瞪大了眼睛。
“這么快?不用留一點時間我們做個心理準備嗎?”
只有一個女生搭理了他,她看了他一眼,把匕首重新收回去。
“如果你沒有落地裝置,現(xiàn)在快去裝備一個,有的話就快去安裝裝置。”
克萊爾已經(jīng)開始設置駕駛條件。
老鼠手忙腳亂跑過去,把東西接入到控制臺上,深呼吸了幾下,裝置開始啟動發(fā)出高頻率的聲波,在場的人立刻感到了一陣眩暈感,精神力有所損傷的亞倫更是臉色難看,不難想象精神力直接接觸到這玩意兒會是什么感覺。
所有人都在艙門處蓄勢待發(fā),克萊爾將亞倫攔腰抗到肩上。
很快,戰(zhàn)艦重新開始攀升。
老鼠大聲喊道。
“跑!”
他話音剛落,艙門就全部自動打開。
……
葉默跟港口控制室里面的紅發(fā)的男人同時捂住了頭,面露痛苦。
葉默踉蹌了幾步,最終半跪了下來,磅礴的精神力也緩慢的從戰(zhàn)艦上退去,他頭疼的厲害,但意識反而比剛剛要清醒許多。
身旁圓形的艙門不知道什么時候重新打開了,從外面吹來冷冽的風。
葉云沖在最前面,他負責清路,后面的人負責將之前沒來得出去就近躲藏的人也叫過來。
他跑的飛快,一路上很幸運,沒有遇到任何星盜,他轉(zhuǎn)過拐角,看到出口的那里半跪著一個人,垂著頭。
葉云在最前面,下意識拿槍對準他,看清的瞬間,瞳孔微微收縮。
是葉默,他半跪在出口,出口已經(jīng)被打開,呼嘯的風吹進來,鼓動著他的頭發(fā)還有制服。
他樣子很慘烈,半身都被鮮血染紅了,黑色的制服看不出來什么,只是稍暗一點,但他皮膚極白,裸露出來的皮膚上面那些斑駁的血跡就顯得很明顯,機械冰冷的背景,旁邊是倒下的尸體,構(gòu)圖有一種悚然的震撼美感。
有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劃過葉云的腦海,他似乎并沒有聽到過槍聲,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將葉默拉了起來。
風聲將葉云的聲音淹沒了。
“你怎么在這里?怎么不走?”
葉默連風聲都聽不到,他耳邊只有劇烈的耳鳴。
身后其他人陸續(xù)趕到。
葉云放棄對話,拉住葉默,直接跳了下去。
他們下降的速度很快,在到達地面的這個過程中完全不會減速,就像一個個小炮彈撞向地表,等到落地的時候最終速度會達到一個可怕的數(shù)字,緩沖裝置會形成保護罩保護他們。
葉云一直拉著葉默,在即將要落地的時候,他調(diào)整姿勢,避開葉默,貓一樣翻身,落地時沖擊力幾乎為零,兩個人一起落到了廢棄的工廠里,附近還響起來幾聲撲通聲。
幾乎是剛剛降落,他就開始查看葉默身上是否有傷,查看的時候,他下意識抹了一下葉默的下巴,還有些未干的鮮血被涂抹開,顯得更加慘烈了。
葉默躺在廢墟里,仰著頭,很安靜,也很聽話。
查看完的葉云松了一口氣,衣服上沒有破損,應該沒有傷口,然后就是一連串的質(zhì)問。
“為什么回去?不是喊你走了嗎?只不過是b級精神力而已,你以為你是誰?”
葉云很快停下來,他發(fā)現(xiàn)了葉默的異常,葉默是很溫和,或者可以說是有些怯弱的木頭性格,如果是平常這一串質(zhì)問,他會流露出自責跟不知所措,然后默默低頭聽著。
但他現(xiàn)在卻很安靜,安靜到不正常了,死寂的艷麗。
葉默這種樣子,簡直就像是被嚇到了。
這樣的葉默讓葉云有些陌生,他停下了質(zhì)問,轉(zhuǎn)而開始有點生硬安慰葉默。
“還好你運氣好,對方被你解決了。”
他放低了聲音,一邊跟葉默講話,一邊不停的用手試圖去抹掉那些血跡。
“這次我就原諒你。”
“沒事的,葉默,你做的很好。”
“那都是星盜,是該死的星盜,不需要憐憫。”
“很勇敢,我還以為你會哭鼻子,畢竟小時候你養(yǎng)的亂七八糟的植物死掉的時候,你都總是哭的很慘——”
葉云頓住了,他抬起剛剛放在葉默肩上的手,手心沾染上的血液是新鮮的,他發(fā)現(xiàn)葉默身上還在源源不斷的滲出血來。
怎么回事?
衣服不是沒有破損嗎?
葉云快速解開葉默的上衣,剛解了一點他就停住了,葉默上身露出的皮膚縱橫著一道道傷痕,就像被摔壞的陶瓷小人身上的裂痕,但不同的是,這是真正的血肉。
這些裂痕在白皙的皮膚上異常顯眼,甚至他身上還有更多的已經(jīng)愈合的傷痕,一道道一層層。
葉云有些不知所措,他從沒見過這種情況。
葉默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葉云有些驚慌。
“不要睡,葉默。”
“混蛋,這是什么?”
“對了,藥劑。”
葉云手忙腳亂的將葉知遠給他的藥劑按在葉默頸動脈,給葉默注射進去。
葉默重新睜開眼,他瞳孔已經(jīng)渙散,意識模糊,但是疼痛讓他開始蜷縮身體,本能的掙扎起來,葉云抓住了他的手腕,他就開始將后腦一下一下的嗑在身下的水泥地上。
“這他媽的是什么藥劑!”
葉云把葉默緊緊抱住,有些氣急敗壞的伸出一只手,捂住葉默的眼睛,按住葉默,好一會兒,他才安靜下來。
葉默忽然道。
“哥哥。”
葉云嗯了一聲。
“可是他們又不是植物。”
葉云感到手心被葉默的睫毛劃了一下,然后是一陣溫熱,從手指縫隙間流了出來。
葉默在哭。
本來有些不知所措的葉云反而安下了心,根本就沒有變化,還是那個愛哭又膽小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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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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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