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br> 不知道周雅夢從哪知道我在走爺爺的老路。</br> 讓我差點反應不過來。</br> “怎么了？”</br> 周雅夢微微低下頭，看著眼前那小半碗飯。</br> 她沒有馬上回答，似乎是想從那碗飯里找到蟲子。</br> 好一會兒才說：“爺爺走的不是網絡里兇宅試睡人那條路。”</br> “你要分清楚試睡人和清潔人。”</br> 她在給我解釋。</br> 好像之前三狗也跟我說過清潔員或者清潔人。</br> 但我一直都認為那是同類人。</br> “有什么區別嗎？”</br> 我把好奇問了出來。</br> 周雅夢看著我微微甩了兩下頭。</br> 吐出兩個字，沉聲道：“不是！”</br> “兇宅試睡人，只是簡單的在死過人的兇宅住二十四小時。”</br> “清潔人或者清潔員，是處理兇宅的風水、邪祟等。”</br> “收入也不同，兇宅試睡人計時，一塊到兩塊的價格。”</br> “而清潔人則是處理之后即算完成，按程度收費。”</br> 前者沒危險，后者兇險無比。</br> 我愣了愣，確實有本質上的區別，怪不得昨晚三狗跟我說簡單的兇宅試睡人。</br> 周雅夢看我沒說話，繼續解釋道：“當然，對外而言，則是統稱為兇宅試睡人。”</br> “我聽說爺就栽在職業上，所以我勸你，別走爺爺的老路。”</br> 爺爺昨晚也跟我說過，想要救他，必須得走他的老路。</br> 除此之外，我還要學會爺爺留下來的那些書。</br> “沒錢，我們倆一起去做兼職，一個月下來最少也有一萬多。”</br>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br> 似乎是看穿了我在想什么，周雅夢繼續說道：“如果不是爺爺幫我，我就只能賣房回農村了。”</br> 我微微嘆了口氣。</br> “我有我的理由，你只要幫我照顧好爺爺就行！”</br> 周雅夢柳眉微蹙，表情不由地更冷漠了。</br> 她沒有繼續說話。</br> 我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br> 接下來五天，我每天去醫院三次，剩下的時間都是躲在家里，默默地學著爺爺留下來的那些東西。</br> 真正進入“開容”階段后，我出過兩次酣暢淋漓的灰黑汗水。</br> 直到這天，工作手機響了起來。</br> 打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三狗。</br> 這幾天我有聯系過他，不過他電話一直處于關機狀態。</br> 當然是工作手機，他私人的號碼我還不知道。</br> “喂，三爺，你的眼睛好了嗎？”</br> 剛接到電話我就迫不及待的問他。</br> “別廢話，老地方見！”</br> 沒有多余的話，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更沒給我拒絕的機會，說話也很干脆。</br> 說完就掛斷電話。</br> 臥槽，這糟老頭耍帥呢？</br> 好歹是爺爺的老搭檔，沒必要吧？</br> 收拾好挎包，來到大排檔的包間里。</br> 三狗又像之前那樣，自己一個人點了菜在吃著。</br> 我來到他對面坐下。</br> “吃了沒有，自己拿碗！”</br> 三狗吧唧著嘴吃著。</br> 唯一的區別是，他眼睛還沒好，加菜有些瞎蒙。</br> 有時候沒注意還夾到桌子上。</br> 我點頭說吃過了。</br> “三爺，是不是……又有任務了？”</br> 三狗沒說話，摸著跟前的彩蝶，把菜湯趕到碗里，伴著菜大口大口的吃著。</br> 那汗水嘩啦啦的流下臉頰直到下巴。</br> 我有點好奇，他自己怎么過來的？</br> 可能是太餓，狼吞虎咽了幾口，這才邊吃邊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沒有任務就不能找你蹭飯？”</br> 蹭飯？</br> 他管自己吃飯叫蹭飯？</br> 我差點頓了下，讓我結賬，這叫白嫖吧？</br> “以往很少頻繁接任務，最頻繁也不過半個月一個任務，有時還只是簡單的兇宅試睡。”</br> 三狗在碗里舞動著筷子，把我碗里的飯粒刮到碗口。</br> 嗦嗦的幾聲，一碗飯沒了。</br> 放下碗筷，用那雙帶灰色的眼珠子盯著我看。</br> 我等待著下文。</br> 可他好像很有耐心似的，就這么呆呆的看著我，舌頭時不時在舔著牙齒遺留的殘渣。</br> 砰！</br>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狠狠的拍了下桌子。</br> 大聲說道：“臭小子，老子眼瞎了，你要我自己去盛飯？”</br> 我愣了下，差點反應不過來。</br> 我擦，這三狗子……</br> 趕緊去給他盛了飯，回到位置坐下。</br> “做事機靈點，別跟個傻叉似的。”</br> 三狗又拿起筷子又開始吧唧地吃著。</br> 身價幾十萬的人，不應該是這副德行吧？</br> “確實有人找我了，不過這次試睡的房子并非在城市。”</br> “以往我們很少有接觸過，因為沒必要，也沒那價值。”</br> 三狗心不在焉地說道。</br> “什么意思？”</br> 我好奇的問。</br> “就是老房子，蠢！”</br> 三狗對我罵了一句。</br> 老房子？</br> “我聽說那老房子死了一家六口，有人去試睡過。”</br> 三狗淡淡說道，仿佛在說一件跟他無關的任務。</br> 他停頓著，似乎在等我問他。</br> “結果怎樣？”</br> 我不想問，可我好奇。</br> 三狗卻呵呵一笑，說道：“你猜。”</br> 我猜應該是試睡出事了，否則這就不可能成為我們的任務。</br> 我把結果告訴三狗。</br> 他卻微微搖頭，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這才說道：“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貨進去見鬼就跑了不說，還把人家小女孩給睡了！”</br> 我一愣，腦海中瞬間想起一件事來。</br> 前幾天有兩個女人沖到我家來……</br> 說4008的鄰居騙了錢還睡了人。</br> 三狗說的，不會就是那個叫董曼珠的女人吧？</br> “膽子真肥，騙了人還睡了人，小遠，以后你可別有那心思。”</br> 三狗淡淡說道：“可以接的任務就接，完不成可以退。可明知不可為還要為之，那就是你的不對。”</br> “這種人要么死得很慘，要么會進去蹲一段時間。”</br> 我哦了聲，心里在想，要不要跟三狗說說那兩個找上門的女人。</br> 不過想想算了，反正他知不知道都沒多大關系。</br> 死人，在法治社會里，應該不至于濫殺無辜吧？</br> 倒是被送進去蹲幾年比較現實。</br> “那…三爺你接了沒有？”</br> 雖說有很大可能，不過他從頭到尾都沒說接，也沒說不接。</br> 三狗嗯了聲，吐出一骨頭。</br> “接了！”</br> “啊？”</br> 我意外地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br> “可是三爺你…你眼睛的傷還沒恢復呢。”</br> 心里卻是莫名的緊張，該不會讓我一個人去完成吧？</br> 要是遇上那天晚上的情況，雖說死不了，卻也無法憑自己一個人解決問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