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見樂思涵這么緊張,她好像有幽閉恐懼癥一般,呼吸都不均勻了。</br> 說真的,我倒沒覺得有什么,如果周圍都是水泥墻或者是清末沖壓的墻,那我就真的會有點慌。</br> 以前的沖壓墻,用糯米、泥沙等材料攪拌成的,如果加鐵加震,沖壓的墻體比較厚實,且比現代紅磚切墻水泥外敷的質量好得多。</br> 起碼保存時間較長,耐操,拆墻時最頭疼的就是沖壓墻,尤其是分解。</br> 而迷宮有一米三到一米四的高度是沖壓墻,剩下是木板,并且木板是貼著墻向上,不夠長的是在里面駁接。</br> 為了統一性更好,駁接四塊木板,中間三個駁接口。</br> 我刻了一個作為我們倆專用的記號,樂思涵看了一眼沒什么反應。</br> 她丟掉煙頭,看上去還是有些心神不寧的。</br> “再來一根?”</br> 這是第一次在她丟了煙頭后又給她續上。</br> 可這女人仍然不接我的煙,把我叼著的給搶走了。</br> “你放心,出去沒問題,主要是進去難!”</br> 也不知道她從哪看出我擔心的,難道一個人心慌了,連判斷也會失誤?</br> 我給她個面子,嗯了聲。</br> 忽然,一股陰氣如山洪海嘯般,從甬道中狂卷而來,仿佛我們的位置已經暴露,正有邪魅玩偷襲。</br> 我抬眼警惕地看向甬道,伸手入懷,抓緊了五行劍的劍柄,隨時準備動手。</br> 然而讓我詫異的是另外一個方向還有更強的陰氣狂襲,樂思涵恢復了冷漠的表情,她的警惕性更高。m.</br> 但我怎么覺得這第一次襲擊有點不對勁呢?</br> “樂姐,待會別走…”</br> 啪!</br> 我的話還沒說完,樂思涵的煙彈了出去,提著白骨劍殺了上去。</br> “喂…”</br> 我正想叫她別走散了,結果慢了一步,在我另一側的邪祟也出現在甬道中,是只鬼魂。</br> 我抽出五行劍,在這迷宮里走散,等于自取滅亡。</br> 但仔細一想,若是真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這些木板倒是可以破壞,除非……</br> 我撲上去,對著那個身影就劈,然而白光一閃,那鬼魅便消失在我眼前。</br> 我眉頭一蹙,這么快?</br> “你是……”</br> 就在我要追上去的時候,背后忽然傳來個陌生的男人聲。</br> 我抬頭看著前方,漆黑一片的甬道,仿佛看不到頭的深淵,就像一雙眼睛,正在黑暗中盯著我看。</br> 我迅速轉身,對著聲源處劈下。</br> 然而當我看到那張臉,腦子里仿佛爆炸一般,嗡的巨響,一個旋轉側翻落地,跟他拉開了距離。</br> 但我腦子里一片空白,至少有五秒,我是處于無戒備狀態的,如果有人想借刀殺人,五秒鐘絕對是黃金時間。</br> 隨后,腦海中慢慢浮現出超調科資料頭像,那是父親的頭像,而我眼前所看到的中年人…</br> 正是我的父親!</br> 身高跟我一樣,身材跟我一樣,一頭黑發,那張臉沒有什么皺紋,看上去一點都不像中年人。</br> 倒是像二十來歲的小伙。</br> “是你,小遠…真的是你…”</br> 父親激動地向我招手,臉上盡是寵溺的笑容,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樣。</br> “這么多年,苦了你了,是我不對,以后我一定加倍償還。”</br> 我沒說話,仍然是呆滯在原地,完全沒想過我跟父親第一次見面,竟然是在這種場合。</br> “爸…”</br> 這個陌生的詞匯,讓我很不適應。</br> 從小到大都沒見過的父親,也沒叫過爸爸…</br> 從小到大都沒見過……</br> 忽然我的腦子一震,太陽穴的筋如同心臟一般,劇烈的跳動,痛得我手中的五行劍都扔了,雙手捂著頭。</br> 但過了一會,一陣的陰涼從頭涼到腳,讓我腦子瞬間清醒了過來。</br> 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他卻一眼就認出我來?</br> 還有,身高跟身材和我一樣,長相跟我在檔案袋里見的一模一樣。</br> 十八年了,怎么可能一點變化都沒有?</br> 我右手舉起,指間夾著枚特殊銅錢。</br> 忽然眼前的父親模樣變了,從父親變成了另一個人,那就是周雅夢。</br> 這個變化更加明顯,如果不是剛才被涼了一下,幾乎要上當。</br> “可以幻化所有跟我有關系的人嗎?”</br> 我盯著前面的周雅夢,她那自帶微笑的嘴角看上去很可愛,這種女人最討人喜。</br> 起碼我很喜歡她的笑容。</br> 我很想跟她解釋清楚,可惜…</br> 眼前看到的都是假的。</br> “死!”</br> 我的手一震,特殊銅錢飛了出去。</br> “你居然還想殺我,我絕不原諒…”</br> 沒說完話的周雅夢消失了。</br> 周圍的場景沒有任何變化,這讓我驚訝不已,最怕的就是用真實背景的幻境。</br> 當我破除了幻境,周圍的陰氣已經消失。</br> 然而前面也出現了兩三個入口。</br> “樂姐?”</br> 我回頭尋找樂思涵的身影,可是剛才我們抽煙的地方已經找不到,別說地方找不到,連煙味都消失了?</br> “樂姐!!”</br> 我前后左右都找了個遍,樂思涵卻如同人間蒸發一樣,不見了蹤影。</br> “樂姐!!”</br> “樂思涵!!!”</br> 我扯開嗓門大吼一聲,別說她的回應,連回聲都沒有。</br> 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而且按照我的叫聲,周圍應該聽得到才對!</br> 她不是說那個想要我命的人也進來了嗎?</br> 那有可能那個人也在附近。</br> “小花!”</br> 我壓低了聲音,抖了抖背包。</br> “叫什么叫,打開拉鏈。”</br> 謝小花似乎一直醒著。</br> “不用,你還是別出來了,這里有陣法。”</br> 聽到謝小花的聲音,我稍微松了口氣,死寂一般的甬道,有只鬼陪著也好。</br> “我跟她走散了,我感覺這個地方很詭異,想問問你,這種迷宮陣會不會有隔音?”</br> 墻體也就那樣,隔墻有耳,隔著墻說話肯定能聽到,我跟樂思涵分開才多久,理應能聽到我的叫聲才是。</br> “當然有那效果,具體隔音程度,還得看陣法質量。”</br> 謝小花竟然對陣法也有研究?</br> “你忘了在第十隊墳場的陣法嗎?”</br> “雖然不是迷宮陣,但你站在原地,能聽到你撕心裂肺的叫喊,只有五米范圍內,超出那個范圍,任憑你會千里傳音都沒用,聲音會被陣法墻驅散。”</br> “相同的,那時候闖進去的那對男女,其實距離你也不遠,他們就不知道你被困的事。”</br> 第十隊里的陣法我記得,可那不是迷宮陣。</br> “那迷宮陣的聲音傳送范圍豈不是更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