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思涵的眼神盯著前面，前面隔著一張桌子坐著一對情侶。</br> 那對情侶正摟摟抱抱，你儂我儂，也在喝點小酒。</br> 那有說有笑的樣子，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br> 可是他們的年紀卻已經四十好幾了。</br> “小遠，考考你的眼力，你說前面那對是老夫老妻、還是熱戀中的情侶？”</br> 樂思涵突然壓低了聲音問我。</br> 我好像從沒聽到樂思涵叫過我小遠的小名，以前都是叫我全名的。</br> 突然這么叫，讓我覺得有些不太自然，心跳都跳得有點急促了。</br>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她穿著很隨便，一副賣魚佬的行頭，可是此刻看她卻覺得比任何女人都要漂亮。</br>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碰過女人了，賣魚佬都覺得美呆了！</br> 手臂被樂思涵的手肘推了下。</br> “啞巴了？”</br> 我看向那對老情侶，從那年紀看，還有他們的情侶穿穿著……</br> “我覺得應該是老夫老妻吧，大晚上睡不著，出來喝兩杯。”</br> 樂思涵丟了煙頭，緩緩搖頭。</br> 不是老夫老妻，穿成那樣，那就只能是情侶了。</br> “那就是有人介紹的情侶在約會唄。”</br> 她給我的兩個選擇，不是老夫老妻，自然是熱戀中的老情侶了。</br> 她又微微搖頭，然后笑著對我說道：“其實是貓兒偷腥。”</br> 偷腥？</br> 我詫異的看著兩人的背影。</br> “不可能吧？穿著情侶裝偷腥？有沒有那么張狂？”</br> “而且還是第二天各走各路，從此生死兩茫茫……”</br> 還是一次？</br> 我擦。</br> “你…你是怎么看出來的？他們身上也沒寫吧？”</br> 我實在太驚訝了，完全想象不到，可能她是猜測的呢？</br> “是沒寫，但那個女的我見過，但沒見過她老公。”</br> 樂思涵又點了根煙，淡淡對我說道。</br> “沒見過她老公，那你怎么確定旁邊那個不是她老公？”</br> 我覺得這其中還有貓膩。</br> “她住在市中心，時間不長，在西郊區又沒有親戚朋友。”</br> “再說了，我記得她跟我說過，她老公常年在外工作，一年就回來兩次，這樣的人出現在這里，旁邊肯定不可能是她老公。”</br> “還有，兩個人穿的衣服新舊不一，肯定不是同時買的，只是碰巧……”</br> 樂思涵忽然壞笑了聲，歪著腦袋看向我。</br> “她現在最害怕的不是她老公，而是我！”</br> 我徹底服了，好像推敲得很有道理。</br> 真心想不到會是這個結果。</br> 只是認識，就能看出這么多。</br> 若是我認識的人，我好像也能推理出來。</br> 誒，不對呀，我特么叫你想辦法，你卻在胡說八道什么？</br> “我跟你說正事呢，你跟我扯別人干嘛？”</br> 樂思涵單手扶著額頭，手肘撐著桌面。</br> 煙緩緩從她的鼻孔中噴出。</br> “據我所知，這個女人跟陳家有點關系，你舅舅的老婆，是她的姐妹。”</br> “你想去對付陳家，肯定要找一個突破口；陳家是白州市有名的商業帝國，排的上號，在北郊是首屈一指的一哥，你想從商業上找突破口，無疑就是自己躺到砧板上，等著陳家宰割！”</br> 似乎有道理，再說我也不懂商業啊，想從商業上搞垮陳家，肯定是天方夜譚。</br> “論實力，你自己一個人，對陳家來說，弄死你就跟弄死一只螞蟻一樣，易如反掌！”</br> “難道你覺得除了陳家，你們陸家在市區能排上號？”</br> “同行家傳玄學，陳家排第一，你家恐怕連前五都沒擠進去。”</br> “所以，你自己去陳家比拼實力，就是以卵擊石，送死的行徑。”</br> 好像也是，我們家現在就剩下我自己一個人，別說前五，就算前十都難吧？</br> 有爺爺在還差不多，畢竟爺爺是老一輩人物，傳承下來的后人不多，但是他有實力啊。</br> “所以，兩個方面你跟陳家相差太過于懸殊，跟他們硬抗，十個你都不夠看。”</br> “你可以從她那邊入手！”</br> 樂思涵指著前面的女人，我頓時愕然。</br> “樂姐，你…你該不會是讓我把那個男的踢開，然后我坐下去代替吧？”</br> “你要這么想也行，反正想辦法拿下他，對你只有好處。”</br> 樂思涵吸了口煙，然后把剩余的塞到我口中。</br> 煙屁股上還有她的口水以及咬出來的牙印。</br> 我擦，這個女人真的是……</br> 找她？年齡相差太大了，她都可以做我母親了好吧？</br> “這…不太好吧？畢竟…我這年紀不合適呀，再說我還是童子呢。”</br> 我連忙說道。</br> 樂思涵切了聲，說道：“你瞧不上人家？人家還不一定瞧得上你，你們男人腦子里是不是除了那點事，就沒別的想法了？”</br> “我說的拿下，就一定是吃了人家？”</br> 難道不是那個意思嗎？</br> 我有些尷尬的撓了撓后腦勺。</br> 什么意思說清楚，非要我這么尷尬才好看嘛？</br> 我咳嗽了聲，說道：“那…那你說，我應該怎么辦？”</br> 樂思涵不慌不忙的喝兩口酒，說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想辦法，倘若她能幫你，不說救你母親出來那么夸張，見一見面應該是沒問題的。”</br> 我愣了愣，真的沒問題嗎？</br> 從她那自信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撒謊的成分。</br> “是不是真的？”</br> 就算不是真的，也當做是安慰我自己吧。</br> “當然，我什么時候騙過你？”</br> “等你想辦法搞定她，我再告訴你怎么做。”</br> 樂思涵靠在椅背上，眼神漠然。</br> 我腦子里在想著，怎么才能搞定她呢？</br> 除了童子身，我好像沒什么優勢啊。</br> 我最擅長的是去兇宅探險，她家沒兇宅……</br> 嗯……</br> 還是古話說得好，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制造困難也要上；那沒兇宅就給她制造兇宅唄，只要我比陳家先一步……</br> “小子，你沒頭沒尾，耽誤了老娘一天的魚檔生意啊！”</br> 樂思涵的左手肘壓在我的肩膀上，此時從她那邊飄來的不是魚腥味，而是一股濃濃的煙味。</br> 那白凈的臉蛋，距離我約二十公分，微微垂下的眼皮，好像在跟我說最撩撥人的情話。</br> 我眼見的吞了口口水，吸了口煙，說話有些不利索：“那…那要不……以身作則？”</br> “抵債行不？”</br> 樂思涵嘴角微微扯了下，笑意正濃，卻沒有說話，拿起酒杯，一口氣見底，接著滿上。</br> “你不是說我的生活每一天就跟復印機一樣索然無味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