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廁里，火光忽明忽暗，裊裊青煙從門口飄出。</br> 蔡太賢渾身哆嗦，后山之行沒給他壯膽，反而越來越膽小。</br> 反倒是范埔相只是微微驚訝了下，并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br> 菜市場里的商販已經走光，按理說市場管理員會鎖上大門，不讓外人進入才對。</br>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兩年前的一樁慘案？”</br> 范埔相小聲地問道。</br> 他不再有先前帶著酒氣的語調。</br> 兩年前的一樁慘案？</br> 蔡太賢聽說兩年前的事，更是嚇得貼近了我幾分。</br> 我推了他一把，沒好氣道“老子又不是妹子，別從我身上揩油?！?lt;/br> 關于兩年前的慘案，我聽說過，并不是很詳細。</br> 說兩年前有個年輕的魚檔老板，在晚上十點多被人砍死在城東菜市公廁。</br> 當時五體被肢解丟到便槽。</br> 因為是公廁，里面是比較老式的一體式傾斜便槽，在最前面的蹲坑裝一個自動沖水斗，水漫到一定的位置會自動沖水。</br> 不過水太小，并沒把支五體沖到末端。</br> 事情發生后兩個小時就被人報案了。</br> 更詳細的我們也打聽不到。</br> “我記得，好像…就是兩年前的今天，案發時間，就是這個時間段?！?lt;/br> 可能是看蔡太賢沒崩潰，范埔相又補充了一句。</br> 這回蔡太賢是真的崩潰了，差點站不穩。</br> “那…那我們回去再上廁所……”</br> “有道理！”</br> 范埔相附和道，兩人一左一右拉著我轉身就走。</br> 我也覺得沒必要在這地方冒險。</br> 學校后山已經讓我心有余悸，我可不想再碰到那些不干凈的東西。</br> 結果我們回過頭卻傻眼了。</br> 剛才還打開著的大門，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上鎖。</br> 由于是菜市場，商販會留大部分的商品在店鋪，所以是完全封閉式。</br> 也就是說，這個菜市場只有四個進出口，我們現在出不去了。</br> “完了，誰…誰他媽把門鎖了？”</br> 蔡太賢咬牙切齒地罵道，卻又不敢大聲。</br> 生怕驚動那些看不見的東西似的。</br> “老陸，你……你說話呀，你不吭聲我…我緊張！”</br> 說個毛線，老子是出來喝酒的，誰喝酒還帶著驅鬼的法器？</br> 我沒什么經驗，倘若真見鬼了，我也沒什么好辦法。</br> 只是能無聲無息地把鐵門關上，這倒是讓我很意外。</br> 鐵門不會發出聲音，鎖頭總會有聲音吧？</br> “看看有沒有別的出口！”</br> 范埔相轉身，可我很清楚，菜市場四大出口，一眼就能掃完。</br> 所有出口的大門都關上了。</br> 他好像不信似的，特意跑過去拿起鎖頭。</br> 半晌，他跑回來，額頭冒著汗，微微喘息道：“不行，全鎖上了?！?lt;/br> 二樓有回形樓，中空到屋頂，為了更好透光，屋頂有十幾平方是透明玻璃覆蓋。</br> 我現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快點離開這鬼地方。</br> 思索了好一會兒，范埔相回來后，我這才把我的想法說出來。</br> “唯一可以通往外面的途徑，只有幾個地方?！?lt;/br> “商鋪的窗口、廁所的氣窗、屋頂跳樓?！?lt;/br> “前后兩個辦法都不行，只剩下廁所的氣窗?！?lt;/br> 我指著廁所那邊說道。</br> 大部分的廁所氣窗都是切斜幾塊玻璃。</br> “或者排氣口的風扇，起碼占其一?！?lt;/br> 蔡太賢盯著廁所那忽明忽暗的火光，說道：“從廁所離開，這…不太好吧？”</br> “那你要在這兒住一晚上，等菜市場開門吧！”</br> 范埔相沒好氣道。</br> 他站到我旁邊，下定決心似的：“我贊同老陸的建議?！?lt;/br> “要不…要不報警？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出去了。”</br> 蔡太賢還是不想從廁所離開。</br> 我也不想啊，畢竟我也不知道那里面會不會鬧鬼。</br> 范埔相切了聲，說道：“要報你得等我們離開之后再報，菜市場門都關了，你在這兒干嘛？”</br> “還有，你知道城東菜市場幾點鐘關門的嗎？”</br> “九點，你再看看現在幾點了？”</br> 這我還真沒注意過，不得不說范埔相心眼挺多。</br> 平時也沒見他那么能說會道。</br> 蔡太賢這吊兒郎當的性子居然被說服了？</br> 我們一致認為公廁有出口。</br> 來到廁所門口，那股香燭、紙錢焚燒的味道更濃郁看了。</br> 沒有驅邪的法器，我也的心也被懸了起來。</br> 真出現厲鬼惡靈，那我們幾個兇多吉少。</br> 可能是被他們發現我能驅鬼的事，兩人把我推在前面帶路。</br> 廁所大門進去是一堵擋墻，兩側的墻頭分別寫著男和女，左男右女。</br> 那火光的位置是男廁，女廁里只亮著冰冷的安全綠光。</br> 我本想進男廁，但被蔡太賢推了下，他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說：“死過人的是男廁，女廁安全點?！?lt;/br> 有道理！</br> 我轉身走向女廁，然而走兩步感覺氣息有些不對勁。</br> 一股陰冷的氣息從女廁飄出，迎面而來。</br> 我跟蔡太賢還沒什么動作，范埔相嚇得后退了兩步。</br> 他靠著黑斑點頗多的墻，神情有些慌張地道：“我…我感覺這邊還更兇一點?！?lt;/br> “相信我，去男廁！”</br> 生怕我們不相信他的話，攔在我們面前說道。</br> 我也覺得女廁這邊的陰氣太重了，點點頭沒說話。</br> 老蔡不吭聲，緊跟著我。</br> 掉頭朝男廁走去，里面還有滴水的聲音，是自動沖水的儲水斗。</br> 只要水滴儲滿，儲水斗就會自動沖水。</br> 火光還在繼續，已經燒了那么久，居然沒滅掉，這明顯不正常。</br> 像是有人在給火堆里添紙錢。</br> 剛到寫著男字的墻頭下，我們三人很有默契地停下來。</br> “浩哥，我很快就可以給你報仇，一定要等我。”</br> 就在我們準備進去的時候，里面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很低沉。</br> 但我能聽清楚她在說什么。</br> “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都要血債血償?！?lt;/br> “我們的魚檔，我會繼續經營下去，現在生意越來越好了?！?lt;/br> “……“</br> 女人在喋喋不休地說著話，也不知道在跟誰說。</br> 我們三個如僵化了似的，一動不動地貼在墻上，大氣不敢喘。</br> 似乎他們也聽到女人的聲音了。</br> “外面還有幾個小鬼，今天晚上就跟你聊這么多，明年的今日，不見不散?！?lt;/br> 她說的幾個小鬼，該不會就是我們了吧？</br> 接著沒再聽到她說話，映在墻上的火光也越來越小。</br> 蔡太賢緊張地抓住我的胳膊，喘著粗氣。</br> 男廁里，滴滴答答的腳步越來越大。</br> 我的心跳也隨之加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