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久卻抓住我的衣服急忙道:“不…不用,我找到了,在那邊!”</br> 他指著左下方說道。</br> 我看了眼,確實有個地方塌陷下去了。</br> 不過在群墳里并不是很明顯。</br> 當即嗯了聲,跟他一塊下去,沒一會兒來到了坑邊。</br> 塌陷并不是很深,大約二十幾到三十公分,明顯是下面的棺材木板散架。</br> 從薄薄一層的泥土可以看出,當時埋的時候并不深,還有不少木板露在土外。</br> 短命鬼,尤其是小鬼才十六歲,肯定得不到厚葬,有棺材就不錯了。</br> 窮的時候,這種短命鬼連棺材都沒有,要么用席子,要么就是用簸箕。</br> 所以舊時有些婦女咒罵年輕人的時候,特別毒辣。</br> “就是這里!”</br> 龐久指著塌陷的墳墓慌張道。</br> 還雙手合十對著墳墓連續作了三個揖。</br> 我嗯了聲,香燭紙錢已經燒過,不用重復了。</br> “你再不現身,我們可就走了?!?lt;/br> 我對著墳墓說了一句。</br> 緊接著讓我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br> 至少從小到大我都沒見過眼前的場景。</br> 墳墓里的泥土帶點綠草,在綠光的照耀下更加明顯,卻見綠草一晃,如同融化成水一般,水面蕩漾起波紋。</br> 緊接著從水底下浮起一個身穿灰色衣服的女孩。</br> 綠光將女孩的臉照成了滿面幽光,黑色唇兒,端的陰沉無比。</br> 她緩緩地從綠水池中飄起,直立在我面前,睜開了她那雙沒有黑眼童的眼睛。</br> 那模樣,正是上龐久身的女鬼。</br>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闖,知不知道這里是我的地盤?”</br> 睜開眼睛,她猙獰地看著我,不知是太激動還是怎么的,嘴角淌下一抹猩紅血液,在綠光中竟是那么的鮮紅。</br> “就算是你的地盤,弄死我對你沒什么好處,大不了一拍兩散?!?lt;/br> 我淡淡一笑,背著手對女孩說道。</br> “咱們還是說正事,到底要怎么才能放過他?”</br> 我看向龐久的時候,龐久卻低著頭,一動不動,也不吭聲,竟然連顫抖都停止了?</br> 該不會又被鬼上身了吧?</br> “哼,你保得了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我總能等到機會。”</br> 女鬼陰沉地說道。</br> 我微微搖頭,說道:“說不定我真會護他一世呢?”</br> “還是談談條件吧!”</br> 女鬼對我齜牙咧嘴,怨恨的氣息轟然凝聚,與陰氣融合后形成黑氣。</br> 我面不改色,她的怨氣也不錯,但是跟滅門兇宅里的一比較,實在不值一提。</br> “幫你找到指骨,另外幫你把尸骨帶出去,如何?”</br> 女鬼一愣,那一愣間,黑氣轟然散去,就像是突然沒怨恨了。</br> 她詫異地看著我,滿臉質疑道:“你說的可是真話?”</br> “你無法去投胎轉世,不就是處在這個不知名的空間內嗎?尸骨被封印其中,無法超脫往生?!?lt;/br> “既然如此,還不如成全你。”</br> 我說是這樣說,可怎么帶出去,暫時還沒想到。</br> 畢竟還沒弄清楚這里到底是個什么空間。</br> 半晌,女鬼緩緩低下頭,忽然慘笑一聲,說道:“沒用的,你帶不走我。”</br> “為何?”</br> “因為…這里是個牢籠,被封印的牢籠!”</br> 被封印的牢籠?</br> 我還是沒明白。</br> 女鬼緩緩轉身看向山下,“你可曾發現,你看不到山下?”</br> 這點我倒是注意到了,這里能看到的就這一片墳地。</br> “那你可知道,你看到的天不是天,看到的月不是月?”</br> “這里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卻又迷一般地沒人進得來?”</br> 我沒說話,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br> 同時對這種遭遇真的很驚奇,似乎比兇宅要讓人耳目一新。</br> “因為……”</br> “這里是荔枝園之底!”</br> 我差點忍不住驚呼出聲。</br> 這里是荔枝園地下?</br> 開什么國際玩笑呢?</br> 那我看到的都是什么?</br> 這可是一個空間啊。</br> 女鬼突然落寞了下來,沒了剛才猙獰以及咄咄逼人的氣焰。</br> “算了,指骨我已經找到,你帶他走吧?!?lt;/br> 突然又放過龐久了?剛才誰還喊打喊殺來著。</br> 這么輕易,該不會是想趁我放松的時候要了龐久的命吧?</br> “放心,我不會再找他麻煩;你能信守承諾足矣?!?lt;/br> 此時的女鬼是背對著我們,我看不到她是什么表情。</br> 不知道是在偷笑,還是等待我上當的表情。</br> “你用背對著我,不怕我趁機打散了你三魂七魄?”</br> 我問道。</br> “在這里你沒那么容易打散我的三魂七魄,就算真的打散了,也會重新凝聚。”</br> 女鬼倒是顯得無所謂。</br> 這破地方居然還能讓三魂七魄重新凝聚?</br> 太逆天了吧?</br> “就這點地方,三魂七魄還能散到哪去?七七四十九天后,又會凝聚成鬼?!?lt;/br> 女鬼轉過身看著我,她恢復了那張蘿莉臉,嘴角也沒了血跡。</br> 只是綠光把她照得有些陰森。</br> “不過如果你想打散我三魂七魄,在他家里有的是機會?!?lt;/br> “走吧,不然等會就來不及了?!?lt;/br> 確實有機會。</br> 既然龐久沒事,我也懶得追究那么多。</br> “那就謝了?!?lt;/br> 我道了聲謝,拽著仿佛失魂落魄的龐久就走。</br> “我叫謝小花!”</br> 轉身的剎那,女鬼忽然自報姓名?</br> 這又是啥操作,可別有空找我喝茶。</br> 我只是側頭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br> 忽地,綠光瞬間消失,整個天地色變,緊隨而來的是一道淡紅光照耀下來。</br> 當然,這里的天地也就肉眼所見的這點空間。</br> 我有些錯愕的抬頭看向頭頂的月亮。</br> 此時的月亮不再是散發綠光,而是慢慢的變成紅色。</br> 從淡紅色開始,慢慢從亮紅變化,不過是兩個呼吸間,淡紅色立即變成了血紅色。</br> 仿佛天地間被鮮血染紅了一般,別說女鬼謝小花,就連我跟龐久,都變成了血紅的顏色。</br> “你們快走,他們要醒了!”</br> 謝小花有些許的慌亂,我也不知道她在慌什么。</br> 他們要醒了?</br> 我指著周圍的墳墓,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br> 謝小花重重點頭:“對,水牛坡第十隊的所有鬼魂!”</br> 我頓時渾身汗毛倒豎,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br> 真的有第十隊,而第十隊的所有鬼魂,竟然都被封印在荔枝園底下?</br> 那他們當年是怎么消失的?</br> 我正想問謝小花,然而就在此時,周圍的氣溫驟然下降,比剛進來的時候還要陰冷兩倍之多。</br> 墳頭上,一個接一個身影凌空飄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