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br> 摩托車燈光接近，手機里傳來驚呼聲。</br> “遠哥，你在哪，馬上告訴我位置！”</br> 我掛斷了微信視頻，給她發了個定位過去。</br> 摩托車聲由遠而近，正是剛才起飛的龐久回來了。</br> 龐久沒敢下車，停在了十米開外。</br> “遠…遠哥，快上車呀。”</br> 這賤人，居然也敢跑回來？</br> “滾！”</br> 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剛才那一摔，現在痛感涌現，痛得我是齜牙咧嘴。</br> 還好是普通的死尸，這要是個尸王，我不得忙活好一會。</br> “遠哥，我…我剛才不是故意的，這不是走得急嘛。”</br> 可能是發現死尸貼了黃符，龐久才敢開著車靠過來。</br> 就因為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才會印證了血光之災。</br> “別過來，你先回去。”</br> “這死尸可不是鬧著玩的。”</br> 我拍打著脖子，剛才還有蛆在我脖頸翻涌，想想就是一陣的雞皮疙瘩落地。</br> “他身上有毒，沾上可不好弄。”</br> 龐久如獲大赦，立馬就掉車頭，有些慌張道：“那…那遠哥，我可先回去啦。”</br> “我回去…整好宵夜等你回來。”</br> 說完，沒等我回答，摩托車的咆哮聲立馬響起，一溜煙消失不見了。</br> 我一邊搖頭一邊嘆氣，賤人就是賤人，這種情況下還是靠自己吧。</br> 大約十來分鐘，我在路邊抽了兩根煙，才看到張秋玲帶著家人趕來。</br> 剛下車，張秋玲就跑到死尸跟前，再三確認，眼淚立馬就飚了。</br> 跪在地上哭哭滴滴地，喃喃說著什么。</br> 她的叔叔跟侄兒什么的紛紛過去查看，一時間竟不知道怎么辦。</br> 張勇不是學道的嗎？家里沒有一個人會？</br> 隨后張秋玲被她的大伯扶起來，安慰了幾句。</br> 張秋玲這才吩咐幾人幫忙把尸體重新裝入棺材。</br> “遠哥！”</br> 剩下的事情交給他們忙活，張秋玲拿著紙巾擦著眼淚向我走來。</br> 我點點頭，說道：“別問我原因，我也是去鎮上碰到的。”</br> 張秋玲卻搖頭，表示她不是想問我原因。</br> “剛才跟你通話之后，我通知了家里人，剛才我大哥去山上看了，我爸的墳的確被人刨開。</br> 旁邊還留著兩把鏟，也有人的腳印，可是刨墳的人已經沒了蹤影。”</br> 當然沒蹤影了，難道人家還蹲在墳旁邊等你們去抓？</br> “我覺得這件事就是仇家所為，對方不想我父親入土為安！”</br> 張秋玲抬頭看著我，淚眼婆娑的眼眸看上去楚楚可憐。</br> “遠哥，你一定要幫幫我。”</br> 我抽了口煙，無奈地笑了笑，搖頭道：“不是我不想幫你，是我真的沒辦法，水牛坡還沒人裝監控，大半夜也沒人看見。”</br> 如果被人看到大半夜有人扛著棺材，那肯定會成為水牛坡的大新聞。</br> 想要做到蛛絲馬跡，甚至查無此人的效果，方法多不勝數，尤其是在這種農村里，周圍均是大山。</br> 想要找人，如大海撈針，難如登天。</br> 哪怕知道誰是仇家，人家也可以撇清責任。</br> “不如這樣，我想…”</br> 我抬頭看著張秋玲，她睜大了美眸看著我。</br> 不過兩秒，她臉頰浮起兩片紅暈，別過腦袋低聲道：“遠…遠哥，你還沒幫我找出仇家，這種事…怎會有利息一說？”</br> “呵…你想哪去了，我就是想去你家看看，尤其是你爸的書房，說不定能查出什么蛛絲馬跡。”</br> 我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這小姑娘想法比我還要復雜。</br> 這么說她就更加羞愧了，表情多了幾分慌張。</br> 半晌才說：“那…那沒問題，什么時候？”</br> “主要是你的時間，等下回去看也行。”</br> 張秋玲這才點頭說：“那我爸的事……”</br> “找個地方停放，等天亮后找先生重新找穴再處理，二次下葬之前，舊天井要記得處理。”</br> 她嗯了聲，在她堂哥那邊拿了摩托車鑰匙，我們先回家。</br> 回到她家，讓她給我上碘伏給傷口消毒，她才帶我到她父親的書房里。</br> 書房！</br> 張勇的書房要比爺爺的復雜一些，有個五層書架，上面擺放著各類不同的書籍。</br> 玄學類居多，還有心理學、十二年義務教育類書籍，農業知識綜合，還有一些關于社會學的書籍等等。</br>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書房，簡直就是個簡版的圖書館。</br> “怎么連小學的課本都有？”</br> 我指著三年級的書籍好奇的問道。</br> 還有字典什么的，難道這是張秋玲的書房，而不是張勇的？</br> “說起來見笑了，我父親文化低，小時候為了輔導我，他自己還得補習！”</br> 為了教女兒，還得自己學習課本上的內容？</br> 那究竟是個什么樣的父親？</br> 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有些說不出的發酸。</br> 別人在父母的呵護中長大，而我卻沒有。</br> 別人的父親努力學習……</br> 收起我這有些酸的心，打量著書架上下。</br> 玄學方面，有各種符箓、風水堪輿、周易八卦、奇門遁甲等等，種類繁多。</br> 也不知道這張勇到底學沒學，還是擺出來只是為了好看。</br> 書桌上擺了毛筆架、書法宣紙、寫對聯的紅紙等。</br> 旁邊還有一張竹片編織成的床，應該是午休用的。</br> 除此之外，書房還擺了不少雜物，農村嘛，只要能放東西，肯定到處都堆著。</br> 我來到書桌前，確切地說是現代的電腦桌，沒有鍵盤托，周圍幾乎都是抽屜。</br> 抽屜外面還上了鎖頭。</br> “去世之后，你家里人不把他的東西清理出去嗎？”</br> 風俗是這樣，張勇既然已經死了，那辦公桌還有那張竹床肯定要被丟出去燒掉。</br> 人活著，那是他在陽間的物品，人死了，也會燒了陪葬。</br> 說陪葬有點過了，其實就是死者的東西一般不長留。</br> 最常見的就是死者睡的那張床、服飾一類。</br> 即便不燒，也會被丟到池塘或者河里泡水。</br> 實在窮得連床都買不起，又不介意那些東西的人，三年后才會把床又弄回去睡。</br> 張秋玲微微搖頭，說道：“按照大伯他們的說法，是要拿出去燒掉的。”</br> “但我強力要求，這個書房本來就是我爸自己用的，留著也沒關系。”</br> “但椅子沒能保住，被拿去燒了，因為我爸被解下來時，就落在那張辦公椅上。”</br> 我一怔，幾乎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頭頂。</br> 天花板就是水泥頂，上面露出膨脹鉤。</br> 在其它地方也有，只是那些膨脹鉤掛著一些書法以及字畫，從紙張新舊程度看，無疑都是贗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