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韓茹與紀令山爆發一次大的爭吵,紀令山動了手,打得韓茹身體淤青。那時候的紀相沫才升入高中,為了不讓紀相沫察覺到父母之間的矛盾,暫時將紀相沫送到平和福利院居住。
那時候的紀相沫玩心最盛,好不容易擺脫父母的耳提面命,根本沒有心思回家。她白天在學習,晚上會在哥哥紀相成家里和平和福利院來回居住,完全不愿意回家,自然不知道那時候的父母面臨一場有一場的婚姻危機。
韓茹沒有謀生的手段。
她年輕的時候能力不錯,依靠自身優越的條件和能力很快進入到紀令山的秘書團,但是自從與有婦之夫紀令山有染后,她耐不住背地里的講究,退居幕后成為別人口中“見不得光”的第三者。
紀相成的生母去世后,韓茹如愿以償嫁給紀令山。本以為可以峰回路轉,可是沈問雁和紀相成的態度冷漠。紀家人和紀氏又以他們二人為核心,相應的對待紀令山和韓茹更是面上和緩背地冰冷。
就這樣渾渾噩噩度過十余年,韓茹更加敏感、膽小、懦弱。她沒有能力和金錢來源,只能無力的依附紀令山,以討好紀令山而活。她本以為自己的余生便是如此,直到在紀家工作了許久的司機趙彬,向她表達鐘情。
趙彬愛上了可憐的韓茹,他沒有隱瞞自己的心思,在一個清晨表達了他的愛意。韓茹是敏感的,她早就猜測趙彬對她有意,但是沒想到趙彬這么直白。她躲避了趙彬很久,直到十五年前的毆打給她一個接受趙彬的契機。
沒有人那么疼愛韓茹,沒有人會為韓茹的傷疤傷心,沒有人為了韓茹可以終身不娶。
趙彬做到了。
一兩次的偷情成功讓韓茹徹底撕碎了紀家虛假的和睦。她還是膽小怕事,但是趙彬的身邊永遠都是被寵愛的那一個。短暫的安全感和虛弱感都是這個男人給的,她也對這個男人越來越喜愛,死心塌地。
紀相成在紀氏越做越大,他越來越強的同時預示著紀令山越來越差,會有更多的人越來越懷念紀相成逝去的母親,那個同樣強大、美麗、聰慧的女人。
韓茹無數次的抱怨紀相成的優秀。如果紀相成沒那么厲害,就沒有人懷念他的母親,就不會有人一直拿韓茹“小三上位”詆毀她。
沒有結婚照,沒有合影,不得出現在公開場合,要任勞任怨相夫教子,要忍受繼子的冰冷和不悅,要忍氣吞聲外面的人對自己女兒的詆毀。
韓茹受夠了,一次有一次的打擊差點讓她崩潰。
一次酒后,趙彬聽到懷里的女人聲淚俱下的訴說她的血淚。在酒精的作用下,趙彬找到紀相成的車,毀掉了車子的剎車系統。他當時只有一個想法,只要紀相成死了,他的優秀就不復存在,韓茹不必生活在紀令山前妻的陰影下,紀相沫就會是紀家唯一的女兒。
韓茹的一切或許得不到了,但是趙彬希望韓茹的女兒可以得到這一切。
就是這樣的邪念造成了紀相成的意外事故。
他得知紀相沫出事,來不及思考強行違背交通規則,在高速公路上掉頭急轉想要靠著小路返回,可是急速掉頭重心不穩,紀相成腳踩剎車無效,車子毫無預兆的撞擊欄桿。
紀相成和莊嵐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宣告死亡,紀相沫因此陷入無盡的悔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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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相沫喝下最后一口蘇打水,哽咽著說完自己調查到的所有故事。她恨手里拿的不是酒,無法一醉方休,暫時忘掉前塵往事。
“我曾經懷疑過自己的身世,趙彬這么為我媽媽打算,我該不會是他的孩子吧。”紀相沫笑得苦澀,疼在心里,“我偷偷做了我和我爸爸的親子鑒定,我還是他親生的。”
“這么說來,趙彬對我媽媽一往情深,傻得愚蠢。”紀相沫難過到不能自己,但是說出心底最沉重的真相,瞬間如釋重負。
陶阡坐在紀相沫的對面,他想抱抱她卻被紀相沫拒絕了,紀相沫想獨自坐一會兒,她想喝酒來麻痹自己的心痛。陶阡起身,不一會兒拿了小半杯的紅酒過來。
“少喝一點。”他說。
紀相沫望著杯中的紅色液體,搖頭:“我是媽媽,不能喝酒。”
“一兩口沒事。小孩需要生存,大人也需要。”
紀相沫雙手緩緩的伸過去,猶豫片刻,接過來,在陶阡關心的眼神中,小抿了一口。
“查到真相之后,為什么沒有揭穿?”陶阡問。
紀相沫說:“紀氏生死存亡,我不想因此讓紀氏的聲譽落于谷底。這是我們三代人的心血,不能成為他們的陪葬品。”
說到底,紀相沫舍不得的只有紀氏。
“奶奶臨終前我已經告訴她真相,他老人家可以不用帶著遺憾離開了。”紀相沫抹點眼眶中噙的淚,努力不讓它落下。
過往種種,她不想流淚了。
陶阡回去書房,不一會兒走出來給紀相沫一個文件袋。
“這是什么?”紀相沫不解的接過來。
陶阡坐在她身邊,“很抱歉,沒有得到你許可,擅自調查了你母親。”
紀相沫吃驚。
陶阡解釋說:“我們上次在餐廳的時候,我看到你母親與趙彬在一起,所以背地里調查你母親和趙彬。情況與你說的差不多,但是我還得到更重要的東西。”
紀相沫急忙打開文件袋,里面是一疊疊復印的文件,都是關于紀相成和莊嵐的死亡證明和相關的文件,上面家屬代領的姓名竟然是韓竣。紀相沫認真的翻看每一個文件,看到處理紀相成和莊嵐所有死亡相關事宜的第一聯系人都是韓竣。
心,疼起來。
陶阡說:“我了解韓竣,所以查到韓竣的時候順藤摸瓜找到了關于你哥哥的死亡線索。”
“韓竣也參與了對不對?”紀相沫說出自己的猜想,“當時我爸爸阻止我哥哥和嫂子的尸檢,拒絕警方調查。事后的安排我以為是他做的,沒想到他卻將這么重要的事交給一個外人。”
“或許趙彬不是酒后興起才對車子動手。”陶阡翻出一頁的聊天記錄給到紀相沫。
上面是韓竣拿紀相沫的前途引導趙彬殺害紀相成。
陶阡不太明白韓竣為引導趙彬做什么,剛剛聽到紀相沫的調查報告,才知道韓竣一開始就知道韓茹與趙彬這段婚外情,他想要奪得紀氏的家產,便利用趙彬去殺害紀家繼承人。
趙彬是刀,韓竣是持刀人。
紀相沫笑了,笑自己愚蠢,笑真相來得太晚,笑得心碎。
“阿阡,幫我。”紀相沫漸漸斂起笑容,變為一股狠厲,“我要送他們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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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問雁的祭日陰雨綿綿。
紀相沫在紀天哲手牽手的攙扶下與家人一同來到醫院的病房。
此時的紀令山已經蘇醒,搶救及時,他沒有大礙,還能活著。
一身黑衣的紀相沫緊緊握著紀天哲的手,坐在病床對面,聽精神大好的紀令山吵著沈問雁的遺囑。按照沈問雁生前的安排,在她去世一年后,她的遺囑將被公開。
此時的病房內全員到齊。紀令山、韓茹、紀相沫、紀天哲,以及勉強有點沾親帶故的韓竣。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個結果,各懷心思。
陶阡帶律師走進來,后面還跟著一直被紀氏上下信任的曾文陽和鄭誠。
沈問雁的遺囑不僅是紀家的事,還關乎紀氏的安排,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紀令山喊了一聲:“快公布遺囑。”
律師低頭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等到一個整點才拿出遺囑文件,在各位直系親屬面前展示了一下,撕開密封,宣讀起來。
按照沈問雁的遺囑分配。
她名下的所有財產分為三份,紀令山一份,紀相沫一份,紀天哲一份。她最為關心的兒孫三代人平均得到了她的所有。在老太太眼中韓茹依舊是上不得臺面的外人,陶阡作為孫女婿也無權得到她的資產。
但是關于她在紀氏股份的分割中,陶阡卻得到了最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感謝陶阡在臨危之際拯救紀氏,這份股份是他與紀相沫以夫妻的身份共同擁有。剩下的部分再一分為三,紀令山一份,紀天哲一份,以及她的多年好友曾文陽一份。
沈問雁特意將老宅單拿出來,這是她與丈夫擁有的第一個家,她舍不得分配,所以交給紀相沫暫時保管,處理老宅的一切事宜。其中她在老宅留下的首飾和一些錢財則是留給了照顧她十多年的崔姐,當作她最后的感恩。
在電話另外一頭得知沈問雁的安排后,帶著樂樂的崔姐泣不成聲。她很想念老太太,感謝老太太對她的惦念。
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遺囑安排依次被宣讀完。
遺囑合上的一霎那,紀令山當下摔了桌上的杯子,顯然對遺囑非常不滿提出質疑。一旁的韓竣臉色青黑,他一丁點都沒有得著。
陶阡早就知道紀令山會是這么樣的嘴臉,他不急不忙的讓律師拿出前一年沈問雁立遺囑的視頻。視頻里的沈問雁已經虛弱不已,但是思維依舊清晰,她的每一句話都被記錄下來,最后被撰寫在遺囑上。最后,沈問雁深深的忘了一眼鏡頭,仿佛在與眾人做最后的告別。
病房里滿是紀令山的咒罵聲,甚至指著紀相沫和紀天哲的鼻子讓他們二人放棄遺產轉給他。
紀相沫對父親的瘋狂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是年輕的紀天哲還是控制不好情緒,反駁道:“這是太奶奶給我和小姑姑的,你沒權分配。”
“我是你的爺爺!你的監護人!”
“我的直系監護人已經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我已經十九歲,法律上我不需要監護人。”
紀令山對紀天哲的排斥有理由。
如今的紀天哲手里不僅有紀相成和莊嵐的部分紀氏股份,現在又多了一份沈問雁的。根據現在紀氏的股份情況。陶阡第一,鄭誠第二,紀天哲可以靠著這份躋身紀氏股東的前五名,即便是得到分配的紀相沫也要在他之下。
很明顯,沈問雁已經將紀天哲點為紀氏的繼承人。
病房里紀令山還在不依不饒,紀相沫神情漠然的聽他發了一會瘋,向陶阡點了點頭。
陶阡會意,拍了拍手,笑著說:“紀總不必生氣,接下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宣布。”
所有人看向陶阡,他永遠都是這樣,盛氣凌人,氣定神閑。
“對于奶奶的遺囑如果各位還有異議可以與律師相談,但是有一件事需要紀總來下決定。”
紀令山有點怕現在的陶阡,“你要說什么?”
陶阡笑里藏刀,“我們聊一聊紀氏前總裁,紀相成以及夫人莊嵐的事。”
紀相沫緩緩閉上眼鏡,顫抖的手抓緊紀天哲的手掌。
該來的總是來的,揭開真相,哪怕自己再次遍體鱗傷。
紀相沫心里的創傷正在被陶阡一點一點的治愈,她今天可以站在這里揭開傷疤,展現血淋淋的事實。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從紀相沫的嘴里說出來。
韓茹的出軌,韓竣的指使,趙彬的破壞,紀令山的退縮。
這些聯合起來的唯一后果是斷送了兩條風華正茂的生命。他們是沈問雁的孩子,紀相沫最親近的親人,紀天哲最重要的父母。
一代人的勾心斗角,三代人無法磨滅的創傷。
話音落下,病房里如死一般的沉靜。
紀天哲已經說不出話,雙手狠狠抓著頭發拼了命的不讓自己發出身影。他哽咽的著,心頭一顆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他呢喃著,一聲“爸爸媽媽”扯斷了他理智的邊緣。
“殺人犯!”紀天哲橫掃對面的三人人,“你們都是殺人犯。”
“天哲。”紀相沫抓住快要失去理智的紀天哲,奈何自己的力氣小抓不住他,幸虧陶阡按住要起身揮拳的他,逼迫他冷靜下來。
他知道父母之仇很難冷靜,可是他必須要恢復理智,因為后面需要正常的他。
紀令山在震驚中緩緩轉身,他不敢相信對他唯命是從的韓茹在十多年前背叛了自己。
他大罵韓茹,揮手要打過去,韓茹下意識的躲避。這一躲更加惹怒紀令山,他正要向韓茹再次揮手打去,被另一只手抓住甩了回去。
“你不準打我媽媽!”紀相沫維護韓茹。
她不滿韓茹的行為,但是他更厭惡打女人的紀令山。
“紀相沫!”紀令山雙目瞪圓。
“紀總。”陶阡擋在紀相沫和韓茹面前,提醒道:“你現在更關心的應該是要逃走的這位。”
門口,韓竣見勢不好,想趁著混亂逃走。
紀天哲已經從震驚中緩解出來,立刻撲上去抓住韓竣:“殺人犯,你別想跑。”
韓竣還想掙扎,突然門口出現幾個人的身影,他愣住,不敢再動。
警察已經收到紀相沫送來的證據,他們依法對犯罪嫌疑人進行逮捕。
韓茹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她低頭與紀相沫擦身而過。
“對不起。”韓茹此時終于明白女兒對自己的失望是什么,她不覺得自己對不起別人,她想辦法讓自己擁有生存的感覺,她不覺得是錯。
但是,她沒能給紀相沫一個歡快的童年,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
她對不起紀相沫,她只對不起女兒。
“媽媽。”紀相沫輕輕喊她。
韓茹微微搖頭繼續向前走,她經過陶阡停在他的面前,微微欠身,“謝謝你,請你多多照顧相沫。”
陶阡頜首,禮貌回應:“應該的。”
紀相沫和紀天哲并肩離開醫院,撥開陰云,天空漸晴。
一切的真相得以揭開,他們的世界雨過天晴。
“你以后不能這樣了。”紀天哲埋怨紀相沫,“偷偷調查這么危險的事不能再做了。”
紀相沫笑著說:“為了我的哥哥和嫂子,我愿意。”
紀天哲說:“我現在長大了,可以保護你。所以以后這種事情,我來做。”
“我們以后不會再有這種事情了。”紀相沫面對紀天哲,“我們都會越來越好的。”
紀天哲側目看到陶阡站在他們的不遠處,他笑了一聲對紀相沫說:“我肯定會越來越好,你就不一定了。”
紀相沫不樂意,“什么東西?”
“以后我脫離了你的掌控,一個人策馬紅塵,瀟瀟灑灑。但是你要圍著老公和孩子轉,要被家庭所累,要被一幫難纏的客戶折磨。你說,你是不是要比我差點?”
“嘶——你小子——”紀相沫抬手扯紀天哲的耳朵,“年紀長一歲,膽子也大了是嗎?現在就敢跟我叫板了?我告訴你,你無論多想瀟瀟灑灑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既然你的姑姑,管你肯定到底!”
“知道了知道了。”紀天哲被扯得疼,趕緊掰開紀相沫的手指,一得機會立刻跑到陶阡身后,躲著喊:“我說的沒錯嗎?你的脾氣可是越來越差了!”
“我——”紀相沫追到陶阡面前,作勢脫掉鞋子要去教訓這個臭小子,被陶阡攔了下來。
“好了。”陶阡將紀相沫攬入懷里,笑著說:“別跟小孩子較勁。”
“不!”紀相沫指著紀天哲:“我今天一定要打到你!”
姑侄兩個在陶阡身邊環繞,你追他逃,不留一點喘息的機會。最后的結果是紀天哲不忍心紀相沫跑的又喘又累,站在那被紀相沫打了幾下后背。
不痛不癢。
紀相沫被醫院的護士叫去處理紀令山的住院事宜。留下在門口等候的陶阡和紀天哲。
“你剛才的話很不對。”陶阡糾正紀天哲的話。
紀天哲疑惑。
“你姑姑不會圍著我和樂樂轉,她的世界里可不止是我們。毫不夸張的說,你比我們重要得多。”
紀天哲低頭抿笑,“我知道。但是我們的新生活已經到了,不能讓她繼續背著過往去生活了。我努力快點成長起來,想和小姑父一樣成為她的依靠。”
陶阡嘶了一聲,“小姑父?”
“對啊。”
“以后改口,姑父就是姑父,加什么‘小’字。”陶阡一掌拍到紀天哲的后背上。
相比于紀相沫的舍不得,陶阡的力氣可是不輕,大有替紀相沫出氣的意思。
紀天哲捂著胸口,裝作痛苦不堪:“我絕對有內傷。”
陶阡不領情:“有內傷就去搶救,這是醫院。”
“……”紀天哲突然想無比和藹親切善良的姑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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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網恢恢,一切因果都要有個結局。
韓茹、韓竣和趙彬得到了他們應有的懲罰。紀令山經受不住打擊,重病一場。
紀相沫欣然的接受了一切結果,欣慰的告慰奶奶在天之靈。
五年后。
紀天哲大學畢業還沒來得及享受自己的畢業季,直接被紀相沫拽到紀氏基層開始打工人的一生。
現在的紀氏總裁辦公室充滿生活氣,曾文陽進入辦公室向紀相沫報告紀天哲的入職情況。
“我覺得,小紀總可以進入部門實習,做銷售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曾文陽受紀天哲所托,過來給紀總說說好聽的話,讓他免于“苦力”。
紀相沫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思考說:“我記得他大二的時候到紀氏的店面實習過吧。他的銷售成績可是一般。就這樣直接進部門實習?我都怕不服眾啊。”
吳嬌在一邊看眼色,試探的說:“送去鄭總呢?鄭總不是一直負責度假村的銷售嗎?去那也許可以成長更快。”
“吳總啊。”紀相沫看透吳嬌的心思,“你們一個兩個都被紀天哲給收買了吧。他去接手度假村的銷售事務,是想走度假村陶總的后門,我會放人嗎?”
曾文陽和吳嬌在心里默默為紀天哲祈禱。
門被敲響,鐘景走進來,看到屋子里的氣氛猜到了大家庇佑小紀總失敗了。向紀相沫提醒:“紀總,時間到了。”
紀相沫低頭看了一眼腕表,時間可不是到了。今天是星期五,是她提前下班的時候。
陽光第一小學的門口,接孩子的家長絡繹不絕。
紀相沫找了一處高一點的地方,踮腳看向校門里。五彩繽紛的校園里,一群小豆丁正嘰嘰喳喳的說話。人群中,一個背藍色小書包挎紅色小水壺的漂亮小女孩站在一邊,獨自插兜,盡享高傲。
紀相沫一眼就看到與眾不同的陶笑嫣,又開始犯愁。
自己是個高傲的,陶阡又是個清冷的。
本以為他們兩個可以“負負得正”獲得一個小甜妹,但是妹妹算是甜的,只是這甜的有些硌牙。這小家伙高冷等級可要比她還高。
校門一開,陶笑嫣最后走出來,看到媽媽在門口等自己,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搖頭:“無趣。”
紀相沫摘掉墨鏡,配合著演戲:“我們陶大小姐哪不高興了?”
“幼稚,都太幼稚了。”陶笑嫣一臉的嬰兒肥配合老干部發言,反差感很搞笑。
“我記得你上小學的第一天感覺還可以,這怎么才這幾天就沒意思了?”
“哎——不如回家和我父親大人一起下軍棋有趣——”陶笑嫣正難過,一抬頭看到不遠處走來的身影,一下子樂了,“爸爸。”
說著,小豆丁沖向那人。
陶阡雙手負后走過來,看到女兒跑過來,雙手一展拎起她抱在懷里。
“剛才愁眉苦臉的,被媽媽教育了?”陶阡問懷里的女兒。
“我可不敢教育她。”紀相沫走過來抱住陶阡的手臂,“你怎么來了?不是說好一三五我來接樂樂放學?”
陶阡一手抱著陶笑嫣,一手熟練的握緊紀相沫的手。
“明天我去海外出差,一個人去沒意思,所以多買了幾張票。”
“嗯?”
“我們一起去玩玩。”
紀相沫瞬間興奮:“太好了!”
“順便。”陶阡頓了一下,滿眼紀相沫,“祝我們明天,結婚六周年快樂。”
紀相沫抿唇笑著,美滋滋的接受來自陶阡的愛。
一家三口彼此依靠,迎著夕陽向前一步一步的走。
紀相沫回頭,看到十六歲的自己。
她感謝生命里的一切痕跡,感謝自己義無反顧的選擇。
現在的她很滿足,很開心。
她想對未來的自己說,她會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