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李有燈拿出芥子豹囊,“你的東西?!?br/>
易真接過來,先將三笑蝶放出來,又看了看蝕骨靈蝎。它仍然沉沉睡著,只有身體蜷縮起來,外殼相互黏連融化,差不多形成了一枚形狀不規則的卵。
易真急忙用微薄的內力探了一下,好在它的生命體征還很平穩,不由松了口氣。
“那顆雷龍寶珠……”看到蝕骨靈蝎,他忽然想起來,“放回去了嗎?”
雷龍寶珠的存在,才是真正促使易真決定擊殺雷音鬼龍的原因??障s鯨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但那顆雷龍寶珠已經大到足夠孕育下一只雷龍,只要有它在,雷音鬼龍依舊可以參與進天地間的輪回,只是時間的早晚問題。
李有燈點頭:“放回去了,亞特蘭蒂斯也在重建中……估計百八十年之內,不會再開放了。”
“你的傷怎么樣啦?”舍心問,“我家里人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本來打算動用家族的人脈關系,請蓋亞·曙色來給你看看……”
“唉千萬別千萬別!”易真慌忙推拒,那位大奇跡者好不容易被容鴻雪篡改記憶,縮在學術塔里不動了,萬一把他請過來看到自己,結果只怕不堪設想,“不用那么興師動眾的,我的傷我自己有數?!?br/>
“那行,”李有燈說,“你先養傷,兩個星期之后的尼刻舞會,這是請柬。”ωωω.ΧしεωēN.CoM
易真接過那張金粉閃耀的名帖,這個時代已經很少大批量的使用紙張,只有那些象征古老和傳統的舞宴集會,才會使用紙質的請柬。
“什么……尼刻舞會?”
尼刻是希臘神話中象征勝利的神祗,雖然《薩莫特拉斯的勝利女神像》作為人類文明中不可忽視的稀世藝術品,早已隨著地球時代的逝去,一同湮滅在了時光的長河中,但它的影像制品、復刻,以及周邊,仍然保存在阿佐特的古代雕塑博物館中,永遠接受人們的觀摩與敬意。
易真一頭霧水,“這怎么還有個舞會的?”
李有燈一愣:“容……他沒跟你說?”
“他被我氣走了,”易真睜著無辜的眼睛,“但我覺得,這應該不是我的錯。”
舍心替那個被氣走的人回答:“尼刻舞會是爭霸賽的傳統。總決賽選拔而來的一百強,都會被邀請去參加這個舞會,然后在舞會結束之后的第二天,皇宮就要舉行爭霸賽的前十強頒獎儀式……這樣的?!?br/>
易真恍然:“原來如此,那我就懂了?!?br/>
“總之,你好好養傷罷,”李有燈嘆了口氣,“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了?!?br/>
舍心:“嗯嗯,李有燈來的時候遇到她愛的大胸熟男了,她急著……”
李有燈:“胡扯什么!我是那種重奶輕友的人嗎!易真你先歇著,我有個朋友也想看熟男的**,讓我給她拍……”
易真嘴角抽搐:“行了行了,趕緊走吧!”
喧鬧聲逐漸遠去,四周再次寂靜下來。
太阿用一貫的冷淡語氣說:[玩家,你昏迷的這段時間內,容鴻雪一直守在你身邊,沒有進食也不曾睡眠,期間只離開過一次,但是那一次,也用精神力將醫療艙環繞起來了。]
易真沉默片刻,道:“你想說什么?”
[我認為,人類總是這么奇怪。]太阿說,[他從未說過愛你,然而又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承認了對你的感情。你真的對此無動于衷嗎?]
易真沉吟了一會,說:“有的人活著,就是在不斷遇見愛,家人的愛,朋友的愛,伴侶的愛……有的人則不是這樣。”
“對于人來說,愛并非本能,被愛才是。愛人是需要力氣的,當一個人得到了足夠多的愛之后,他才有余力去向外界反饋,而得不到這么多愛的人,就算學會如何去愛,也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或者干脆燃燒自己,去和他人抵死擁抱?!?br/>
易真輕聲說:“不明白這一點,就無法理解他的一生。”
太阿猶豫了:[我……不明白。]
易真笑了笑:“但我理解。可是理解,就等于接受嗎?”
“我想,我大概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讓我回應他的契機?!彼坪跏窃卩哉Z,“其實他是那種愛起來也像是恨的人,每次我站在他面前,就像正對著一團火。我不怕他掌握多么強大的力量,但我居然有點害怕他那種含著強烈自毀,以及毀滅傾向的愛……”
[也許,等到你克服了恐懼的那天,便是你接受他的那天?]
“也許,”易真重復,“也許。”
[唔,]太阿冷不丁地說,[你看了那本《閃耀你的舞會》嗎?這兩個星期,就是你開始學習的時候了。]
易真:“……哈?什么鬼東西?!?br/>
虛空中,一本書沖他扔下來,易真接住,翻開一看,“宮廷雙人舞……指導教學?”
[尼刻舞會有一支強制性的開場舞,容鴻雪會邀請你,所以必定沒有其他再敢邀請你的人。]太阿慢吞吞地說,[如果你不會跳,那就只能讓他帶著你跳。以你的性格,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易真:“……”
媽的,把一切都算無遺策,你就能得到快樂嗎!
易真忍氣吞聲:“……好!我學?!?br/>
這之后的兩個星期,易真除了打坐療傷,觀察蝕骨靈蝎的蛻殼情況,研制孔雀翎之外,就是拼命學習那本《閃耀你的舞會》。
這種融合了探戈和華爾茲,還帶點倫巴風情的舞步委實前所未見。易真在修習輕功時,也需要學會凌空飛旋的身法,以此來躲避敵人的投擲物。當他盤旋起來,衣袍獵獵,大袖如水波翻涌,以自身為中心運起折桂十二指,能夠瞬發上百枚毒針。
但是宮廷舞步的旋轉,則要求“端莊、優雅、熱情、奔放”……狗屎!都端莊了還怎么熱情奔放?大人的世界實在太復雜了,孩子搞不懂??!
不過,學習狂魔又怎能被這點小小的挫折所打敗?易真索性拋開什么教學要求,先把舞步都記住,到時候只要不出錯就可以了。
養傷的兩個星期,易真完全拋開了外界的風風雨雨。盡管看到他擊殺雷音鬼龍那一幕的一百來個選手,都由容氏負責交涉封口,但天底下到底沒有不透風的墻?!耙渍婺軌蛞齽有行恰钡牧餮院椭八伤迫珳缌怂楣切擒妶F的蜚語合在一塊,在星網上很是喧嘩了一陣子。
當然,一切嘈雜的聲音都和他關系不大。易真經過雷龍之力的洗練,內息更加精純凝煉不說,皮肉骨血也得到了進一步的煅燒。他慢慢梳理丹田中亂做一團的真氣,每捋順一絲,身體就更輕盈一分。療傷一直持續到到兩周后,尼刻舞會舉行的前夕,他肌膚下的裂開的暗紋已然微不可見,身體表面瑩潤光潔,更甚以往。
尼刻舞會當天,易真拿著請柬,換上禮服。這次容鴻雪換了輛新座駕,雪白流暢的車身,宛如一道玉色的弧光,易真剛坐上去,容鴻雪頭也不回地看著外面,推來一個盒子,冷冰冰道:“胸針。”
易真覺得好笑,他把盒子打開,發現里面是一只卷起來的金蝎子,尾鉤鋒利,綠寶石的眼珠璨璨生光。
易真不由咳了一聲,以此掩飾自己的笑意:“你這是……準備跟我冷戰?”
容鴻雪漠然道:“不要自作多情?!?br/>
易真心道那好嘛,那我不跟你坐一塊了,我坐對面去唄。
然后他剛一起身,就被漆黑的精神觸手卷住了腰,把他往座位上沉沉一墜。
易真:“……”
他不信邪,使勁往起掙了掙,那觸須越纏越粘糊,越繞越緊,不但沒能讓他掙開,反而把他朝容鴻雪的方向拉近了不少。
易真:“?”
他忽然有點好奇這個容鴻雪這個精神具象化的實質到底是什么了,于是他張開一只手的五指,輕輕覆在精神觸須上面,像波動潭水一樣緩緩撫摸——啊,非常奇妙的觸感,這確實是某種光滑的,帶有彈性的實體,但手指陷進去之后,又像陷進了某種細密綿軟的沙子。
再輕輕捏一下……
纏在腰間的精神觸須猶如決堤般潰散,容鴻雪像電打了一樣,猛地轉頭盯他,呼吸灼熱發顫。
易真見狀不妙,趕緊把手背在身后:“我就是……比較具有探索精神……”
“……你的胸針,歪了?!比蔌櫻﹩÷曊f。
易真下意識低頭去看:“什么,哪歪了?”
容鴻雪探身過去,將那只黃金蝎子拆下,再重新穿過左邊的領口,他滾燙的吐息打在易真脖頸的肌膚上。易真不大自在地揚起頭,容鴻雪手上的動作一頓,也停住了。
“怎么了,”易真放輕聲音,生怕呼吸吹到對方的頭頂,“是不是不太好弄……!”
長久的靜默,容鴻雪就像撲向獵物的狂獸,一把抱起易真,狠狠按住他的后頸。車內一聲撞擊的悶響,又兇又疾的唇舌交纏中,金蝎子艱難地擠出兩個人的身體空隙,叮鈴當啷地滾落在地上。
易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容……你他媽的……!”
衣料交纏摩挲的簌簌聲,嘖嘖的水聲與劇烈喘息的間隙,響起清脆的“啪啪”兩下。容鴻雪低低的笑聲也打著抖,“來,往這扇,再用點力氣……”
“……滾一邊去!”
美麗亮眼的名車停在皇宮前面,仿佛一道雪色的電光。王宮侍者知道這是誰的車駕,急忙殷切地簇擁上去,做出指引的手勢——
已經有當世最強之名的,超S級機甲“大黑天”的駕馭者容鴻雪邁下車門,一身黑衣,連手套也是黑的。他強大、高傲、冷酷,顧盼間睥睨眾生……臉上還帶著一個通紅的巴掌印。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都疊出影子來了。
另一邊,據傳言已經是爭霸賽內定冠軍,嶄露頭角的速度比他毀壞機甲的速度還要快的刺客大師易真,同時下了車,白衣大袖,飄飄欲仙。他強大、高傲、美麗,星光也在他的眼眸中駐扎……只有嘴唇是火辣辣的紅腫,像生吃了一堆小尖椒。
侍者:“……啊,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