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命運
正如宋國棟說過的那樣,不出三天,就有人求著把宋媽媽送回了大院宋家。
宋國棟請來人去了書房,隨手把主機上的光盤取了出來,漫不經心的丟在電腦桌上,慵懶的往躺椅上一靠,擺手。
“我不希望你們調查來調查去,最后就推出個小貓三兩只來頂罪?!?br /> 宋家沒政敵不擋誰的路,根本不會有人算計宋媽媽的,怎么那么巧就把宋媽媽送進了監獄,而同時宋爸爸被解了職更是一把捋到底?
宋天香分析的思路沒有錯,就是這個國家容不下開國元老,趙翠花只不過是個引子罷了。
“很抱歉,國家也只是抓了典型,而且我也不認為他們有抓錯。”反腐總是沒錯的,有舉報說明政治清明,相關部門立即追究代表法制完善,況且他總不能說,宋家遭難是國家元首下達的命令吧,在元首并不知情的情況下。
“你看我像小孩子嗎?”宋國棟抬手虛虛的撐著額頭,“從這大院里找出來個五六歲的孩子,你把你這套說法講給他聽,看看他是否相信?”
騙鬼呢!二百塊錢的年禮,夠抓典型?
他另只手從兜里拎出一張卡,淡淡的看著來人,“你知道這張卡里有多少錢嗎?”
“……”來人皺眉,對宋國棟的慢待很是不滿。
“他們推你出來是想你承受我宋家的怒火的嗎?”一個不會掩飾情緒還妄想出頭的愣頭青。
“我們有查出來,往煙盒里塞錢的是一個退伍兵,舉報以及后來的流言都是趙翠花一手包辦的,那個退伍兵也在她名下公司工作,據我們所知,她曾經是令姐的情敵?!睌偸郑@真不能怪他們,要說也是宋家自作孽,紅二代、軍校生畢業、戰地醫生、少將軍銜、還是大美人一個,多好的前程啊,非得要去做第三者,引來一條暗中窺伺的美女蛇,能怪誰。
“看來這張盤你們是真不想要了。”一句兩句全是推脫,當他們宋家無人是吧?宋國棟一改慵懶,銳氣逼人的捏著光盤作勢毀掉。
“我這張卡里,錢不多,但是一千萬還是有的,一千萬美元?!泵髅魉螄鴹澝鏌o表情,話語也是淡淡的,但青年總有一種被嘲諷著的羞恥感,“你覺著二百塊與一千萬相比如何?”
“……”這還用說?
“你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似乎被取悅了,宋國棟重新靠回去,“我很不希望你們試圖混淆視聽,該是一就是一,該是二就是二。”
“我不是想騙你,其實實話說起來你會更不信,”青年被壓制的冷汗直冒,因為他也不信,所以開頭他才另找了由頭,怎會知道宋家從不見影的兒子氣勢這么強,根本不容半點虛頭,“我們按著線索一路查下去,發現司法部門動作那么迅速是他們的局長接到了元首的電話,我們找元首問過,私下里也查過,那天那個時間點,元首根本不可能和任何人通話?!?br /> “是嗎?”宋國棟把手中把玩的光盤扔給青年,氣勢強大又銳氣逼人的場慢慢消褪,他溫和道,“原來是這樣,大概是誤會吧?!?br /> 青年頓時舒了一口氣,雙手寶貝的收起光盤塞進盒子里,還不忘趕緊點頭附和,“誤會誤會。”
“我爸爸不會吸煙,送到我家的煙酒基本上不會開封,轉手就送給親朋友人,這點想來認識的人不會不知道。”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趁著年禮節禮大肆貪污受賄一說。
“我來時,他們有交代我,宋家是受害者,不論你們有什么要求,我們都會滿足的?!?br /> “我只要陷害宋家的人自己嘗嘗自己親手栽種的苦果,當然還有相關部門作出證明還我媽媽清白?!?br /> “好說好說?!彼麑嵲诓幌朐诔惺芤淮嗡螄鴹澞菑姶蟮目植罋鈭?。
“走吧,我送你出去?!?br /> “不送不送。”青年轉身就快速的開門走了出去,一路連打招呼以小跑的速度走出了大院,往后看了一眼,輕噓一口氣,擺手坐上車走了。
…………
“爸、媽、姐……”我回來了。
宋國棟站在二樓扶梯轉手處,有點近情情怯。
“安安……”宋媽媽也很激動,在宋國棟和送她回來的人交易期間,宋天香、吳達和宋爸爸已經給她說了這幾天的情況,以及宋國棟現在所取得的成就,她很為自己的幺兒驕傲。
宋國棟立即沖下來撲進宋媽媽懷里,嘶啞出聲,“媽媽,我好想你。”
宋媽媽趕緊吸吸鼻子,眼淚就要落下來了,自從兒子留學歸來,她總覺著跟兒子隔了幾十層,沒想到她走了一趟監獄,兒子跟她之間的隔膜都消失了,這樣遭的罪也值了。
“沒羞沒羞?!彼翁煜阈υ捵约铱薇亲拥牡艿?,但她的鼻音里明顯帶著哭意,這小半個月來,每天經受幾遍驚嚇,要不是媽媽安然歸來的驚喜以及安安率先哭出來,她都想先哭一鼻子的。
“你也是沒羞的,多大了還和安安玩笑?!焙ε牧伺拈|女,宋爸爸拉著女兒也加入摟抱中,這大半個月他受的煎熬最大,不能出去,打電話也無人接聽,一切全靠兒女走動,打仗打了一輩子的老人受不了了。
“……”吳達默默的,默默的上前蓋住了宋天香。
…………
大叔有個很任性的名字,任國興,諧音任我行,富三代官二代紅一代,大半個國家任他行。
但他很低調。
他是軍人,是營長,是家屬院里的老大哥。
實際上他才二十五不到。
可家屬院里,別人就聽他的。
幽默風趣,慷慨解囊,樂于助人,魅力無窮。
他有嬌妻,青梅竹馬,世交家的女兒,理所當然的婚姻,這一輩子就差個孩子。
在趙翠花未出現以前,他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然而……
趙翠花隨軍了,她就住在他家樓上,他對她的印象并不好,任是誰聽了好兄弟被救命之恩脅迫退了未婚妻的婚約娶了一個好吃懶做又癡肥且大字不識一個的女人都不會高興。
可接下來不到半個月相處,三番兩次夤夜偶遇,坦率、嬌憨、大方、持家尤其做得一手好菜,讓他認識到了一個全新的趙翠花,他不得不承認他極其羨慕趙國華。
可趙國華卻不知道珍惜,三番兩次的與其他女人傳出曖/昧。
她有讓所有男人都矚目讓所有女人都嫉妒的魅力,有人傳她農村出身不上臺面,組織節目時甚至打著讓她出丑的主意替她報了歌舞表演,可她轉身就能歌善舞,歌聲悅耳繞梁三月,舞姿翩翩有如仙女下凡,就連世人鄙夷的癡肥都有那么一點小可愛。
她幫助家屬院里的軍嫂讀報寫信,幫助窮困的她們安排工作,甚至主動借錢給她們,她就是那么善良讓人不自覺的喜愛。
不知不覺,他的目光越來越多的集中在她身上。
他有點嫉妒趙國華了。
他明明也有嬌妻在家,可洗衣做飯全是他的,就連應酬,妻子也不出面,好像和家屬院里的人交流是多么不體面的事情一樣,只要她在家,他從來就不能邀請軍中兄弟們到家中聚餐。
不對比,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男人還能有另一種活法。
有這種想法,他覺得內疚,不自覺的就想補償妻子與趙國華。
如果不是妻子無意間喊出趙國華的名字,他絕對想不到,自己的嬌妻竟然也精神出軌了,而且對象還是趙國華。
他真的,真的,要嫉恨趙國華了。
趙國華有什么呢,學識、見聞、身家、職稱,數來數去,趙國華哪樣都拿不出手,他只有一張冷面。
難道冷面在女人之間很吃香?
他不愿承認,他輸給了一張冷面。
既然妻子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而他也移情別戀,離婚好了。
他唯獨沒想到的是,這一場離婚官司竟然斷斷續續三個月才辦好。
而此時,他們夫妻二人心心念念的趙國華夫妻也離婚了。
他不想承認,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是充滿恨意與快意的。
憑什么他那么壓抑痛苦,而趙國華卻意氣風發?
要離婚,都離婚好了。
他火速向趙翠花求了婚,沒想到在民政局領證時碰到了同樣來領證的趙國華與他曾經的趙國華現在的妻子。
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家屬院里將會出現的流言蜚語,那一刻他產生了動搖,他的名聲他的地位,完全是拿命拼出來的,他絕對不容許瑕疵出現在他身上,可看看跟在身旁的趙翠花,這時他內心深處被壓抑著的對趙翠花深切的渴望壓制了動搖。
好在趙國華已經挪出去了,兩個大院里的人幾乎沒有往來,應該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他不無自欺欺人的想到。
然后他發現他受騙了。
趙翠花識文斷字僅在識文斷字,別說深層內涵,就連字本身的意思都不懂,說能歌善舞就只限那特別的一首歌一支群舞。
趙翠花很會做飯,但每天每頓飯還是他來做,趙翠花很能干,但洗衣照顧地里還是他來干,趙翠花很有錢,但就是有錢才壞了事。
結婚不到一個月,家里來了一隊便衣,給趙翠花戴上了手銬拷走了。
原來半月前的那一場流言是趙翠花散布的,怪不得和趙國華未婚妻找過來時一樣,都是搞得滿城風雨路人皆知。
宋家的這一場災難完全是趙翠花設計的,這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好深的仇恨。
他覺得他整個人生都被扭曲了。
宋家沒有深入追究,只是恢復了名譽,關了趙翠花半個月又放了出來。
任國興卻覺得,宋家還不如認真追究。
錢沒有了,期盼沒有了,前途沒有了,還有那些殺人不見血的流言蜚語,他喜愛的軍隊還能呆嗎?
就連和趙翠花離了婚的趙國華也躲不過這場無妄之災。
他們都和趙翠花捆綁在一起定在恥辱柱上了。
命運似乎就是這樣,無論中間你付出什么,犧牲什么,得意囂張什么,該到來的那一刻,它都會和你認真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