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醒來
全息網游?
其余人關注的重點都是寶藏與機緣,唯獨周謙與水中月例外,兩人的重點詞都在全息網游上,周正英剛停歇,周謙就問出口,“難道月無莘研發的全息網游能把人體數據化傳進游戲中,是真的?”
他這話一出口,就立即惹來眾人的嘲諷嗤笑,周正英也因為他是姑姑的兒子,而遷怒他,因此無視了他的問題。
水中月知曉那些人為何發笑。
他們雖然來自后世,從傳記中知道這個時代是科技最發達的時期,全國的網絡都是由超腦控制,月無莘更是開發了全新的全息網游,身體可以數據化進入游戲中,不僅娛樂自己還能鍛煉身體,更進而促進了超腦的升級,但科技發展出現斷代,再加上他們穿越了十來年,接觸到最先進的全息網游也不過是躺在游戲倉里而已,因此他們挺多也只是想象一下,覺得立傳的人可能是月無莘的腦殘粉,把月無莘過于神化了。
可他們怎么也不想想,文明傳承都能出現斷代,緣何月無莘的一本隨手寫的有關荒誕夢境的小說被奉為經典?
周謙也不著惱,他素來感興趣的不過是致力于超腦的升級,這些年他千挑萬選才找到了一個月無莘,怎么容許別人欺瞞他?
不過是看著月無莘七竅玲瓏心閉塞,暫時先逗他們玩玩罷了。
這不,他們還沒說完,醫院就打來電話,說月無莘醒了?
即使再憤恨,他們還不是只能把伸出的爪子縮回來?
剛套出來一點秘密,知道月無莘站在世界頂端的緣由,想著接下來就是怎樣劃分那些在他們眼中的寶貝了,沒想到他們首先遇到的問題竟然不是怎么劃分,而是那些寶貝的主人醒來,他們要掩飾好他們曾經覬覦的內心。
這就好比,做夢正美時,卻發現妻子給他編織了一頂綠帽子,天才兒子不是自己的,就連爸媽也只疼那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弟弟,而這個弟弟正好頂了他的工作,搶了他的妻子,還是他兒子的爹?
一天之內失婚失子,失父失母,失親失友,失工作,這種幸福到極致悲哀到極致的體驗,真是讓人欲生欲死,生死不能。
月無莘醒了,他怎么能醒呢?他醒了,他們怎么辦,難道還要整天拿腔作勢圍著他轉討好他?
月無莘醒了,玄寂不得不讓他醒來,他還沒有讓陌生男人擦遍全身的喜好。
盡管身體不是他的。
“阿莘你醒了!”月無藥激動,合身撲到月無莘的床頭前,連手里的毛巾都忘了放下,染得枕頭濕了一大片,他不知所措的抹了抹額頭傻笑,卻把額前發都打濕了,水滴順著流下來墜在酒窩里,特別的傻氣。
“哥,我睡了多久?”玄寂雙肘撐著,掙了掙身體,卻發現身體麻木,一動也動不了,小小聲埋怨,“骨頭都酥了。”
“別動別動。”月無藥趕緊制止自家不會照顧自己的弟弟,他想上手幫忙,一看手里還拿著濕毛巾,連忙甩在水盆里,擦干手又搓了搓,待手燥熱了,趕緊卡著弟弟的腋下幫他坐起身。
“你睡了一周多了,爸媽整天提心吊膽就怕你一個不好,幸好醒了,明天你陪著我去還愿,慶祝咱家總算是否極泰來。”
“我只是太累了,睡一覺而已。”他確信,月無莘的身體沒受一點外傷。
“睡一覺?你睡哪里不好睡車禍現場?”顯然月無藥無法接受弟弟的這一說法,他知道自家弟弟不會照顧自己,典型的高智商低能兒,但還不至于恰好就剛發生車禍,他就躺在那里,而肇禍司機剛巧跑了。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累了,剛好趁著車禍睡一覺。”眼看著月無藥就要開啟苦口婆心模式,他立即轉移話題,“算了,是我錯了,我不該不打招呼就睡死過去。”
“……”算了?這是能算了的事嗎?但顯然月無藥拿他弟弟沒轍,“你說說當時是怎么回事?”
他總覺得往后可能不太安生,這回的車禍不會是結束。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有了這種感覺,他總覺得妻子不該是這樣的,阿莘的那些朋友對阿莘實在太好讓人不能安心,而且他總覺著看不見的黑暗中有雙惡意的眼睛在窺伺著阿莘。
大概真是被那群學生們折騰的精神衰弱了,不然怎么疑神疑鬼,懷疑起妻子與阿莘的好友們了。
但阿莘平時可乖了,是個標標準準的宅男,春困秋乏冬冷夏熱,對他來說,一年四季就沒個好天,所以他總宅在家里,睡不醒。
如果阿莘不是自家弟弟,而是作為朋友的人選的話,他會毫不客氣的拒絕。
自家人知自家人脾氣,像阿莘這樣,誰來找他都要先忍受他莫名其妙的大發脾氣,而且就算他接受你來了,他也不理你,任你自說自話。
當然,他是比較喜歡阿莘這樣的性格的,尤其是阿莘軟軟的靠著看書時,他覺得自家弟弟好軟好萌,一輩子都維持這樣最好,不會有人來跟他搶弟弟了。
可實際上,阿莘身邊圍了很多人,每個人都掏心掏肺的對他好,不,或者說討好他更合適?
這種不合理的好,背后到底藏著什么,還是說……
阿莘身上有什么,是他們所看中并覬覦的?
怎么回事?玄寂沉思,他不知道該怎么說。
月無莘的記憶中,他只看到司機亮而專注的眼神,他確信他從來沒見過這個司機,而司機眼里也沒有什么仇恨等情緒,可以推測出并不是尋仇。
“哥你也知道我恨不能整天宅在家里半步不出,要不是突然斷電,同時大嫂又讓我幫她送快件,我根本不會出門的,誰能想到僅是路過咖啡廳歇一下腳,就能碰到私家車與咖啡廳防彈玻璃比強硬。”
關鍵是,那小轎車還就沖著月無莘開過來了,要不是他動作敏捷,借著車的撞擊之力雙腳踩在墻上又反彈一下撲到毛毯上,說不定就慘了。
“難道真的只是意外?”月無藥當然不會懷疑自己的妻子,她嫁給他六七年來,多年如一日的照顧月家一家人,即使她隱藏了真性情,那也是為了他和他的父母家人,但同時他也疑惑,“可是,為什么逃逸司機至今也無人知曉下落?”
“反正知道我具體行程的只有大嫂與接收快件的人。”收快件的又不知道是誰去送,且不知道路線,他反而是第一個被pass掉的人選。
最可疑的就是大嫂,斷電、萬年宅男出來看情況、被大嫂抓勞力、幫忙送快件、咖啡廳乘涼、遇私家車闖咖啡店下殺手。
如果說大嫂完全無辜,絕對不可能,只是,他想不出來,大嫂這么做的緣由。
也有可能不是個人設計,或者是聯合布局?
大嫂,供電局即時斷電的工作人員,引他到靠玻璃座的服務員,逃逸司機,接收快件的人,其中少了一環,都不成局。
“阿英?”月無藥有一瞬間不知道想了什么,他向來都是溫和的,這從他向往的教師這一職業就可以看出端倪,安貧樂道是他最大的優點,他完全想象不出為了名利權財努力向上奮斗的人生是怎樣的,因此腦袋空了一瞬,下一秒他就完全否定了周正英參與其中的猜測,“那個收快件的人,你見了沒?”
就知道月無藥不會無緣無故的猜測到周正英身上,即使所有證據都指向她,潛意識第一時間里也會把她無視掉,著重強調另一個嫌疑人。
月無莘怏怏,擺了擺手,“你知道我的,能躺絕不坐,能坐絕不站,那么熱的天,也沒人說要幫我配輛車,我怎么可能一口氣走到收快件人的家?”
月無藥下意識的舒口氣,潛意識里就怕弟弟否定了這個嫌疑人,“那我們找私家偵探私下里查查?”
“隨便你吧,我要出院,你去給我辦出院手續。”
月無莘的朋友們對于月無莘的回歸,給予了最熱烈的歡迎。
如果不看他們硬撐起來的笑臉,還以為他們是給誰舉行葬禮儀式呢,每個人身上都透著無比沉重的哀傷悲慟。
他們當然悲慟了,他們所覬覦的東西都已經收攏好就等著分配了,結果東西的主人回來了,吞到嘴邊的寶貝再讓他們吐出來了,能不悲慟嗎?
然而他們卻不得不打起精神,帶著笑臉,簇擁著月無莘走進大廳,就怕月家人尤其月無莘覺察出不對發現蛛絲馬跡。
都說月無莘傻,愛看動畫片心智等同于六歲,把世人難求的奇珍異寶隨手送人,可一個傻瓜能取得那么大成就?光氣運所鐘可不行。
他們幾乎反客為主,扶著月無莘坐下,給他端茶送水遞毛巾輕聲打趣安撫,把月家父母欣慰的,當然把一顆弟控的哥哥心也虐的不行。
弟弟那么軟萌,你們這些糙漢子都給我滾開,圍不上去眼看著他人獻殷勤的月無藥很想這么喊。
可惜他不能。
阿莘的這些朋友待阿莘之心比他還要好。
“我的朋友們,讓你們擔心了。”玄寂說著也不顧那些朋友們躲閃的眼神,自顧打趣,“以前常聽你們說,恨不能以身相替,我想著,幸虧不是你們代替我在咖啡店被撞。”
“哈哈……阿莘還是那么幽默,看來這次車禍沒有給你留下什么陰影。”周謙越眾而出,特中二的拍著月無莘的肩膀仰天而笑。
其他人會心一笑,“我們不擔心,擔心的是你的女朋友。”
“當聽說你可能變成植物人時,我們可擔心了,尤其是蔓仙,吃不香睡不著輾轉反側,時刻都在查資料。”
“就是,你說明明沒受傷,怎么就醒不來呢?”
“我當時就說可能是瞌睡,這不你一醒來嘛事沒有。”
“那些醫生也是,一點不顧病人家屬焦灼的心里,怎么嚴重怎么說。”
“真該去拆了那家醫院。”
眾人七嘴八舌說個不停,憂心、焦灼、不忿全都七情上臉,真是替他們累得慌,月無藥頓時臉都黑了,他家弟弟剛出院,是說這個的時候嗎?阿莘的這些朋友也是心大不靠譜的。
“是呀,蔓仙辛苦了。”玄寂扯了扯嘴,他發現人的心思,至今為止,他還是不懂。
他們這是表功勞還是純吐槽?
“阿莘,這是我給你繡的荷包,慶祝你出院,看,是不是很配?”她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針織手袋,墜著的珠串清脆作響。
“你還真是有心。”這個時候還不忘拿月無莘的東西刷存在感,覬覦之心得有多重,才能把他包上的珠串特意拆下來掛手袋上?
或者是掩飾拆下來不能保證不被他發現異樣的掛上去的行為?
百里雄總覺得月無莘這句話別有深意,他仔細探看,月無莘精致的眉眼間還是一如既往的帶著一絲蒙昧稚氣,但他的第六感給出危險的訊號又告訴他事有反常,因此岔開話題,“你剛醒,怎么不留院多觀察幾天?”
“就說我運氣好,一切病災只是給我時間補眠。”多留幾天,不知到時月家人還好否?
從接觸月無藥開始,他就開始懷疑月無莘的所謂親叛,記憶里的大哥是個超級弟控,包括父母在內,完全把他和月奇書擺在同一年齡段寵愛縱容。
而且他誅殺那些人時,其中并不包括除了周正英以外的月家人,是月家人已經不在了,還是他下意識的忽略了月家人?
有了宋國棟那一世的經歷,玄寂推測正是全心全意的信了周正英,遭到背叛要還擊報復時,他才下意識的把家人的位置訂給了她。
而月家人沒有出面,很可能遭遇了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