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咬得不重, 落在她肩上的齒印也只是酥酥麻麻的感覺,肩膀咬夠了她又轉戰耳垂。
起初喻明夏任由她咬著,終于在她含住耳垂時輕嘶了聲。
聽見她聲響云知才滿意, 趴在她身上惡狠狠地說:
“知道錯了沒?”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能夠看出來云知很生氣,不然也不會話都不說一句地撲倒她懲罰她。
喻明夏點頭:“知道錯了。”
雖然她連發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說你錯在哪兒了。”云知就是在無理取鬧,上次她問時不說, 竟然悄悄簽這種保證書。
被云知這么俯視著, 齜著的牙齒在警告她好好回答。
喻明夏想了幾秒, 最后還是抬了抬手,將自己的胳膊遞了過去:“要不再咬口胳膊吧。”
“……”
云知輕哼了聲,才從她身上爬起來, 蹲在沙發旁,手心揉了揉她的肩頭,問:“咬疼了沒。”
喻明夏搖頭:“沒。”
云知撇嘴, 抬頭說道:“誰讓你和我爸媽簽那種保證書了。”
“幼稚。”
“過分。”
“不可理喻。”
云知小聲埋怨道:“你可真大方,分手費都這么闊綽。”
喻明夏總算知道她在氣什么了。
“來。”她伸手攬著云知的背脊, 將整個人抱了上來,輕聲道,“那是為了安撫叔叔阿姨, 想讓他們放心。”
云知哦了聲,興致不高,這話并沒有哄到她。
雖說嘴上在生氣, 但云知手里卻拿著方才放在沙發上的擦頭巾,幫喻明夏擦拭著還微干的發梢。
她嘴上說的和行動并不一致。
喻明夏抱著她, 將腦袋埋在她的脖頸間, 小聲嘀咕:
“知知, 我覺得你把我想得太善良了。”
“嗯?”云知偏偏頭,阻止她試圖親吻脖頸的動作,擦頭發的手也頓了頓,動作輕了些。
“意思就是上了我的船,我就沒想讓你逃掉了。”喻明夏喃喃低語。
云知唇角這才露出微笑,但又迅速收斂,小聲說:“你最好說到做到。”
“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喻明夏疑惑地嗯了聲:“怎么個好看法?”
云知這才抬了抬下巴,說:“我就黏死你,煩著你。”
喻明夏失笑:“知知,這是獎勵不是懲罰。”
云知輕哼了聲:“但是呢,我又不給你碰,別說親了,我手都不給你牽。”
喻明夏頓住,抬頭目光直視她,半晌才又說:“不行,我就要碰。”
云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喻明夏順勢推倒在了沙發上。
柔軟的沙發吞沒了一切她想說的話。
到最后云知都沒想起來校服的事情。
直到第二天云知想起這件事,想來時間還有,可以今天晚上再試試。
這段時間云知已經不用每天去l&y了,但為了看見喻明夏,她一直都按照之前的工作時間去著。
但今天早上起來時,她隨口說了句嗓子不舒服有點癢,喻明夏就勒令她在家好好休息。
拗不過喻明夏,云知只好在家休息一天。
下午時才起床去了趟超市,打算買點喻明夏喜歡吃的菜,大展廚藝。
之前云知就發現了,喻明夏所在的小區比較熱鬧,不管是工作日還是節假日都能夠在附近遇到很多人。今天即便是工作日,超市也擠滿了人。
云知推著推車在超市里逛了一圈,買東西前還不忘拍給喻明夏看。
云知:【想吃這個,可是會不會太甜了吃了長胖。】
喻明夏:【買吧,我也想吃,一起胖。】
有了喻明夏的附和,云知果斷地將東西放進了小推車,繼續往前走著。
每到想買的東西跟前時,云知都會給喻明夏發圖過去,并且表達自己猶豫的心情。
想買,但是又好像也可以不買。
不買又想要。
但是,有了喻明夏的附和,云知就想也不想的將東西買了下來。
逛了一圈下來,云知望著屏幕上的聊天記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給她發了條語音過去:
“明夏,我想起我剛去l&y那會兒帶你去逛街那次了。”
喻明夏試什么,她都說好看、買、刷卡。
關聯不大,但她還是聯想到了。
好多事情很久之后再回過頭看都變了意義。
云知輕笑,低頭看了眼推車里面的東西,打算找超市送貨到家服務。
喻明夏的消息回了過來,云知一邊聽著,一邊往收銀臺附近走去。
路過零食區的時候瞧見一對夫婦正四處張望著,像是在尋找什么。
“我都說不進超市了,你能找到在哪兒嗎?”
云知剛走近,就聽見那個男人正埋怨著。
每次來超市的時候,都是喻明夏帶著她逛,現在不說所有的東西位置她都知道,但也至少知道個七七八八。
“你們好,是需要幫助嗎?”云知出聲詢問兩人。
夫婦倆回頭看向她,女人笑:“對對,請問你知道車厘子芒果在哪個位置嗎?”
云知點點頭,抬手幫兩人指了個方向:“往里走左拐就是水果區,都在那里面。”
夫婦倆不像是這邊的人,對超市并不熟悉。
云知頓了頓,也不知怎么的,覺得眼前的人比較親切,就和她道:“我帶你們過去吧,我知道哪個品種比較好吃。”
反正這會兒時間還早,現在回家也只有她一個人,還不如在外面多逛逛。
“謝謝。”女人連聲道謝,一旁的男人也同她道了聲謝。
“你是住在這邊嗎?”女人問云知。
云知嗯了聲:“對。”
同兩人指了指位置和介紹品種之后,云知也順手買了點車厘子,喻明夏不喜歡吃芒果,自從那次餐桌上被喻初雪提醒之后,云知就沒再讓芒果出現在喻明夏的眼前。
喜歡一個人大概就會不自覺去喜歡她喜歡的東西,也會不自覺地討厭她討厭的東西吧。
原本對芒果接受良好的云知,如今也已經不再碰了。
買好水果之后,云知才去到收銀臺,將需要送貨上門的東西交給超市的人,自己則提了一點比較輕的東西。
手機里幾分鐘前喻明夏發過來的語音她還沒回復。
喻明夏:“是不是太重了?超市有送貨上門服/務,你讓他們送。”
云知聽完回答:“聰明如我,你以為我想不到嗎?我已經給他們了,多花了十塊錢呢,給我報銷。”
喻明夏:“嗯,知知最聰明了。報銷了,多余的去買點糖吃吧。”
云知低頭看著手機上的轉賬提示,這能買的糖也太多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買什么糖,不買,”云知頓了頓又對手機說道,“但是你要是說你想吃呢,我勉強幫你買一點,順便幫你嘗一下味道。”
喻明夏:“嗯嗯,我想吃,你幫幫我。”
這句話云知反復聽了好幾遍,唇角的笑容沒下來過。
這般乖巧的話,不該只在手機里聽見。
云知邊想著,邊走到收銀臺,將上面擺著的糖果都來了一份,買完之后才瞧見剛剛那對買水果的夫婦正站在她身后排隊。
手里不僅有水果,還有各種營養品飲料罐頭。
女人望著她,像是想說什么。
云知以為她又想感謝她剛剛的事情,便朝她笑了笑,正巧這時喻明夏的電話撥了過來。
云知接了電話,提著已經結算付賬完的東西,走出了超市。
她走后方才那個女人才小聲地問旁邊的男人:“那是明夏的聲音嗎?”
過了會兒男人才點點頭:“好像是。”
云知在樓下逛了一圈,聽喻明夏說想吃糖,又正好看見樓下有人正在賣一種敲打論斤兩賣的糖,不由得停住了步子。
好不好吃她不知道,她只是看著隊排得很長,覺得新奇。
這么多人來買,味道應該挺不錯?
輪到云知的時候,她才聽見老板介紹說這是一種傳統小吃。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太甜了。
云知咬了一顆,然后將東西都放了回去。
給喻明夏發消息:
【因為你說想吃糖,我排了好久的隊,給你買了一份傳統小吃。】
【你得吃完。】
喻明夏:【好,我回來就吃。】
云知:【怎么都不問問是什么?不怕很難吃么?】
喻明夏:【你這么愛我,怎么可能給我不好吃的東西呢。】
云知撇嘴,她肯定是故意的。
【是挺好吃的,就是有點太甜了,我咬了一顆,現在嘴里膩得慌。】
云知邊想著邊加快腳步進了電梯。
她要趕緊喝水緩解一下才行,太膩了。
電梯打開,云知往外走去。
平日里很少撞見鄰居的走廊上,此刻正靠墻站著兩個人。
地上放了許多東西。
而且她都很眼熟。
東西是,人也是。
隱隱約約的,云知心里有種預感,似乎明白了為什么會覺得女人眉眼親切了。
“你們找誰?”在兩人的目光下,云知還是走了過去問了聲。
“我們找明夏。”女人說道。
果然沒猜錯。
云知抿唇,突然拘束起來。
喻明夏很少提她的父母,也從來沒說過要帶她見兩人,云知知道喻明夏家里關系緊張,所以也一直沒提過和她回家的話。
“你是……明夏的女朋友嗎?”周宜香突然激動起來。
云知點點頭:“叔叔阿姨好。”
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喻明夏的父母,所以云知將兩人迎進了屋。
給兩人倒了杯熱茶。
趁著燒水的間隙里,云知已經給喻明夏發了消息。
周宜香從進門之后就一直打量著客廳的陳設,嘴里還念著:“這房子真不錯啊,明夏沒受苦就好。”
云知皺了皺眉,從這話里聽出了別樣的意思。
兩人像是第一次進這里似的。
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緊張。
一旁的喻天一直沒說話,只默默喝著茶。
云知覺得太安靜了,看樣子兩人也不知道她的存在,就算知道存在,但肯定不知道她的名字。
猶豫了一下,她才和兩人道:“叔叔阿姨好,我叫云知,是喻明夏的女朋友。”
“你好你好,剛剛謝謝你啊。”周宜香滿眼的滿意,上下打量著她。
“沒事的。”云知感覺此刻的氣氛已經不能用尷尬來形容了。
云知轉頭瞧見放在茶幾上的水果,是之前兩人在超市買的。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喻天終于出聲。
“快兩個月了。”云知回答道。
“兩個月了,不見她和我們說一聲,這是沒把我們放在眼里啊。”喻天聲音還有些怒意。
云知沉默片刻。
她尋思著談個戀愛而已,還需要上報么。
平時也不見你們多關心她。
云知不滿喻天的態度,心底已經起了叛逆。
但她沒說話,只是在心底不滿。
不管怎么說兩人都是喻明夏的長輩。
“你別沖她發脾氣啊。”周宜香拉了拉喻天,小聲道。
喻天這才看了眼她,沒再說話。
周宜香打圓場,說道:“她爸爸就是口快,沒有惡意,也是關心她,你別介意。”
云知勉強笑了笑。
過了會兒,客廳里響起了一道手機鈴聲。
是周宜香的手機在響。
“唉,我們就來看看你。”
“我們就來看看,沒對她做什么,就聊聊天。”
“真的,你不信問云知。”
周宜香將手機遞給云知。
云知無奈,朝電話那頭說道:“嗯,聊聊天而已。”
“我在路上了,馬上回來。”
喻明夏的聲音有些焦急,似乎是怕兩人對她做什么。
“不用急啊,注意安全。”云知提醒道。
掛了電話之后,客廳再次安靜下來。
面對著兩人,尤其是在喻天的目光打量下,云知感覺自己像個犯人。
她長舒了口氣,問道:“叔叔阿姨有什么忌口嗎?”
“沒事沒事,我們先聊聊天,等會再考慮晚飯的事情。”周宜香笑著看著她。
兩人的神情,一個滿意一個不滿意,都能夠從臉上看出來。
“喻明夏和你說我們家里的事情了么?”喻天問她。
這種情況云知也不好說沒有,只能如實說:“提了一點。”
喻天:“她性子倔,不知道變通,你既然和她在談戀愛,希望你能夠多勸勸她。”
云知愣了愣,沒想到有人會用這番話來形容喻明夏,更沒想到說這種話的人是她的父母。
“您想讓我勸她什么?”云知望著他問。
“她一直因為小時候的事情對我們耿耿于懷,不管我們想怎么親近她,她都無動于衷,上次見她還是我生病住院才見到她一面,云小姐,你看能不能幫幫我們?”周宜香問道。
云知抿唇問:“小時候的事情?什么事情?”
周宜香頓了頓,看了眼喻天又才看向云知回答道:“她小的時候家里窮,那時候犯糊涂,就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記到現在。”
“什么叫犯糊涂和不好的事情?”云知似乎猜出了她想說的是什么,追問,“是想丟棄她嗎?”
兩人的沉默印證了云知的想法。
雖然她想過這個可能,可是當真聽見時,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撕扯著。
上次喻明夏的表情,她就該猜到的。
“她那時候多大?”云知忍住情緒,盡量小聲地詢問。
“一兩歲的時候。”周宜香如實說,“那時候我們確實沒辦法。”
一兩歲。
兩三歲的喻初雪能夠找她好幾天么?
不能。
所以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想拋棄她。
“你們憑什么覺得,一個差點被你們拋棄的孩子長大后會原諒你們?憑什么?”云知質問著兩人,“一句犯糊涂,沒辦法就把這些她受過的傷痛抹滅了嗎?”
小時候只是因為云浩和翁露答應她的事情沒做到,她都會難過好久。
他們為什么會覺得,小時候的事情長大了就忘記了?
又為什么會覺得自己會幫他們?
“不僅是拋棄,還試圖讓她輟學。”
云知總算明白為什么喻明夏不愿意和她提家里的事情了。
因為沒什么可提的。
如果都是些不好的回憶,還不如當作沒有。
周宜香被她說得有些懵,雖然這些她都知道是他們的過錯。
她之所以會這么輕易的將事情說出來,不僅是因為她是喻明夏的女朋友,方才在超市聽見兩人聊天的話能夠感覺到她們的關系很好,云知有能力緩解他們之間的關系。還因為方才在超市時,她感覺到云知是個溫暖善良的女孩。
“如果我們真想拋棄她,也不會將她養大成人,在壓力大的時候難免會做出一些不對的決定。”
“我知道是我們錯了,以前發生的事情已經沒辦法改變,所以這些年也一直在盡力彌補她。”
雖然是周宜香在說,但云知知道這是他們倆的想法。
“彌補?”云知突然笑了聲,看向他們買的那堆水果,“你們連她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有用心在彌補她?”
周宜香和喻天這才看向茶幾上的水果。
“而且,錯了就是錯了,為什么一定要給自己找理由?”云知只覺得憤怒,早已經忘記面對的人是誰,“她做的沒錯,如果是我,我只會更無情。”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放棄,誰敢再去渴望。
“云小姐,再怎么說我們也是你長輩,難道你不希望她有一個和睦的家庭嗎?”喻天似乎也氣得不輕,但仍舊用這種話勸著她。
有些人知道自己錯了。
但是他們從來不會承認,只想著將事情翻篇,甚至還會覺得被傷害的人小題大做。
云知不知道他們是哪一類,但不管哪一類都讓她心疼。
“以后我們會結婚,會有我們的家,我的家也是她的家,我們的家會很和睦,不用你們擔心。”
喻明夏將門打開時,就聽見云知正說著這句話。
起初只是覺得氣憤難過,沒想哭的云知,在看見喻明夏的那一刻眼眶突然就熱了。
她連忙轉身,和喻明夏道:“你回來了,我幫你沏茶。”
說完就往廚房走去。
好心疼好心疼。
云知蹲著身子,仿佛再次感受到了發現她感情時的那種疼痛。
甚至更甚之前。
家庭不睦,感情不順,那時候喻明夏是不是很難過。
云知仰著頭,不讓自己哭出來。
喻明夏不想看見她哭。
她也會難過。
像是咒語似的,一遍遍在心底默念著,但還是耐不過情緒,只能邊念著邊擦拭眼淚。
水是方才燒開的,云知從櫥柜里拿出茶葉,還沒放進去,就被抱住了。
喻天和周宜香已經離開。
喻明夏抱著她,埋頭在她脖頸間,悶聲和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夏夏。”
云知再也忍不住,回過身抱住她,聲音里都帶了顫音。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喻明夏沒想到兩人會找過來,又正巧只有云知一個人在家。
“我不委屈,我只是心疼你。”云知感覺自己心被撕扯著。
之前喻明夏和她說的話藏了太多,她能夠感受到的疼痛也只是現在的十分之一。
但也怪她自己沒多追問。
也許追問了,喻明夏會將那些過去都告訴她。
“都過去了。”喻明夏安撫著她,捧著她的臉,親吻著她的眼睛,“知知,我不想看見你難過。”
云知哽咽了下,垂下頭小聲:“我不哭了。”
喻明夏又重新捧著她的臉,溫柔地望著她,輕聲說:“只要你愛我就好,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現在能讓她難過的只有眼前的人。
云知一直點頭,哽咽道:“我會的,我會一直愛你,只愛你。”
“我還會給你一個家,一個溫暖幸福的家。”
喻明夏從來都知道,云知就是太陽,能夠輕易溫暖她的小太陽。
“好。”喻明夏溫柔地擦拭著她的眼淚,時間過得太久,她早已經忘記了那時候被拋棄的感覺,只是記得那時候告訴自己,那就不要好了。
“知知。”
喻明夏突然叫了她一聲。
云知抬頭,眼眶微紅,她點點頭:“嗯嗯。”
喻明夏拇指摩挲著她的肌膚,眼神溫柔繾綣,聲音蠱惑:“說你愛我。”
云知點頭,親吻她的唇,大聲說話:“我愛你。”
“很愛很愛你。”
“我愛喻明夏。”
喻明夏輕輕笑了聲,聲音越發溫柔:“我也愛你。”
如今她已經能夠篤定云知愛她,能夠向她索要。
不會再害怕失去,不會患得患失。
這對她來說就夠了。
只要云知在,一切都會被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