錨點
宋引墨沒動, 沉默著任由他抱了一會兒。
兩人都沒說話,只有呼吸聲相互糾纏著,越來越急促。
氣聲貼著耳邊, 像是要鉆進骨頭縫一樣, 惹得一陣詭異的酥麻感沿著脊椎骨直沖頭頂。
宋引墨微蹙著眉,眼睛半闔,額頭抵著衣柜隔板, 像是要抓住最后一點理智一樣,把衣柜里某件白襯衫攥得發皺。
曖昧的氣息打在敏感的脖頸上, 白皙的皮膚微微泛紅。
楚淮盯了好久, 終是忍不住順著頸側一路往上吻過去,最后又停留在耳垂上,惡意咬了咬。
剛剛衣冠楚楚, 冠冕堂皇, 在長輩面前正經的不能再正經。
現在扯開那層皮, 露出本性,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玩意兒。
直到某只手開始不安分地往下, 撩起他的襯衫下擺, 順著側腰,手指沒入褲縫中,宋引墨才輕嘖了聲,伸出手用力地攥住對方的腕骨。
“這是我家。”
你收斂一點。
這聲音冷冰冰的, 不含半點情欲,仿佛剛剛的放縱都是錯覺一般,顯得非常不近人情。
“嗯, 你家。”
楚淮勾了勾嘴角, 低沉的聲音里含著笑意, 像是在強調一樣又說了句。
“你的房間。”
宋引墨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瞇起:“你要是敢上我的床,今晚你就去露宿街頭吧。”
楚淮挑了挑眉:“這么狠?”
宋引墨冷笑一聲:“難道你還想做些什么?”
“請你認清楚狀況,楚少爺。”
剛剛還在叫哥,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
“我媽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宋引墨強硬地把楚淮放在他腰間的手扯出來,轉過身,撩起眼皮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
“她也就是看著脾氣好,實際上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她要是知道我跟你現在這個樣子,她還會這么幫你嗎?”
宋泠泠,帝都紅圈所知名非訴律師,雖然不是法學出身,但憑著自己的口才和社交能力,現在已經是各大跨國企業高薪聘請的掛名法務人員,談判專家,交際手腕高超,人脈極廣。
她手上的資源和人脈可以輕易讓一家瀕臨破產的中小企業起死回生,就算是那些馳名中外的大企業也不敢輕易與她交惡。
商人利字為先,通過談判合作雙贏是最好的局面,但只要有人在,就難免會產生糾紛和矛盾。
宋泠泠這樣的人相當于各方勢力之間的潤滑劑,調解糾紛,促進合作,也因此,很多企業都會不遺余力地同宋泠泠交好。
如果楚淮在私底下培養自己的勢力,有宋泠泠這樣的人幫忙擴展渠道是最好不過的。
楚淮瞇了瞇眼:“你覺得我當初跟你接觸全是為了討好你母親?”
“不然呢?”
宋引墨嗤笑一聲:“在這之前你甚至都不認識我,你楚少爺會對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初次見面就這么熱情嗎?”
每一個人從一出生開始,身上就帶著父母的烙印。
在你真正獨立之前,所有人都只會把你當成父母的附庸。
從小到大,所有圍繞在宋引墨身邊的成人都在透過他看向他的父親或是母親,目光里要么是諂媚逢迎,要么帶著審視和探究。
對于這一點,宋引墨從小時候的反感厭惡到現在也能泰然處之,并且學著接受和利用這種資源達到自己的目的。
因為他知道,他的父母都愛他,他終其一生都沒辦法擺脫這種血緣的影響,他也沒辦法讓自己這么絕情。
任性的叛逆時期已經過去,他終究是要面對成年人殘酷的現實法則。
不做出任何改變只抓著那點微不足道的自尊孤芳自賞永遠無法解決問題,只能體現出自己有多幼稚而已。
既然沒辦法割裂,那他想要真正擺脫自己父母的影響就只有一條路可走——
超越他們的成就,讓那些說閑話的人閉嘴。
但是宋引墨知道,現在的他還太弱小,要達成這個目標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要是換成別人,他倒不會放在心上。
但是一想到眼前這個人當初接近他也是因為這一點,宋引墨就覺得非常煩躁。
就算他知道在反抗家里這個意義上,楚淮跟他屬于同一類人,他也會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些非常窩囊的想法——
質問自己為什么這么弱小,這么無力。
楚淮盯著他,松了手,好半晌沒說話,面色陰沉得可怕:“你一直都是這么認為的?”
“難道不是?”宋引墨抬眸看向他,毫不退讓。
楚淮閉了閉眼:“我承認,我是因為你母親才認識你的。”
“但是我會接近你母親是因為另一個人的委托。”
他看著宋引墨,一字一頓道:“我從來沒有想過利用你。”
在真正見面那天之前,楚淮對宋引墨這個人的印象全部來自于跟宋女士聊天時的只字片語。
雖然宋女士提到這個讓她不省心的兒子時總是會埋怨幾句,但是眼神中的自豪卻是擋也擋不住。
自信、驕傲、桀驁不馴、性格孤僻乖張,不管遇到什么只會沿著自己認定的方向走,完全不會因為外界所動搖……
慢慢的,他對「宋引墨」這個人的印象越來越飽滿,不再只限于一個名字。
他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的經歷和環境才會塑造出這樣一個人。
就算是他,偶爾也會感到迷惘。
楚棲桐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精神失常」了,可以說是楚老爺子一手培養了他,從這個意義上他應該對楚老爺子懷有感恩之心。
直到有一天,他母親那一方的人想方設法地跟他說,楚老爺子現在做的一切都是處于懷柔策略,都是為了把他洗腦成楚家最忠實的仆人,讓他死心塌地地為楚家貢獻出自己的一切。
有很長一段時間,楚淮誰都不敢信。
一方是他的親生母親,一方是他的外祖,都是跟他血緣相連的至親。
記憶中那些殘存著的溫情一瞬間變得虛假無比,都變成了纏繞在他身上飲血啖肉的蛇。
就算是現在,他也在懷疑自己身邊發生的所有的一切。
有時候他也甚至會自暴自棄地想「楚家想操縱他就操縱好了」、「他現在做出的反抗到底有什么意義」。
所以在知道宋引墨這樣的人存在的時候,楚淮會感到新奇。
明明只要老老實實接受庇護就可以了,就像他之前遇到的那些無數二世祖一樣。
只管吃喝玩樂,躺在家族和父母提供的溫床上,不耗費半分力氣就可以一輩子吃穿不愁了。
為什么要費這么大的功夫跟自己的父母作對……
為什么不按照他們給你事先鋪好的道路老老實實走下去……
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對這個人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他向宋泠泠提過「想跟他兒子在高考前見一面」的請求,宋女士當即欣然答應。
但是對方好像不是很領他的情,以課業繁忙為理由拒絕地干脆利落。
后來冷靜下來,心里那股沖動慢慢平復,楚淮覺得這樣也好。
他怕自己看到真人會失望。
直到那一天——
天氣悶熱,日光毒辣,炙烤得底下所有人都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那個人站在太陽底下,皮膚白得晃眼,戴著一副鈦金銀邊眼鏡,白襯衫扣子系到頂端,沒有一絲褶皺。
相比起其他人行色匆匆風塵仆仆,這個人倒是面色如常,一點不顯狼狽,看著行人的眼神里總是帶著一絲漫不經心。
那一瞬間,楚淮覺得,他想象中的那個名為「宋引墨」的人就應該是這樣的。
清冷孤傲不可一世……
近乎執拗地沿著自己認定的方向走,不會向任何人任何事妥協低頭。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這個人已經成了他的錨點。
一個人在黑夜里踽踽獨行的時候,會不自覺跟著幻光走。
哪怕前方是無邊苦海,他也甘之如飴。
他所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心之安處。
只要有他在,他就永遠不會迷失方向。
楚淮看著宋引墨微蹙著眉,盯著他滿臉懷疑的樣子,知道自己現在說什么這個人都不會信了。
他俯下身,重新把宋引墨抱在懷里,額頭抵在他的肩窩處,聲音悶悶的。
“我不會辯解什么,干擾你做判斷,如果你想知道你可以去問泠姨,我之前已經跟她坦白過了。”
他抱得很用力,攥得宋引墨肩膀生疼。
“我現在跟楚家關系緊張,有很多人都在盯著我,我最多只能在這里留一晚上。”
“明天起我會去國外辦點事,有一段時間我都不能來找你了。”
楚淮微微松開手,抬起頭,看著宋引墨的眼神很溫柔。
這個人不知道自己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存在,楚淮覺得自己可能一生都沒有勇氣去跟楚家對抗。
他抬起手揉了揉宋引墨的耳垂,捏得有些發燙。
“在我回來之前不要把這個摘下來,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放松警惕。”
“再忍一下,事情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他的聲音頓了頓,像是宣誓一樣,語氣鄭重,讓人不自覺信服。
“我保證。”
作者有話說:
注釋:“人生永遠追逐這幻光,但誰把幻光看作幻光,誰便沉入了無邊的苦海。”——臧克家。
——
小劇場——
關于第一印象
宋引墨:長得順眼。
楚少爺:理想型。
——
小白:超級好看!從小到大見過的最好看的人!
沐恩:臉很可愛,眼神很干凈。
——
妖兒:呵,招蜂引蝶,拈花惹草,一看就是花花公子那一掛的。
陸澤川:嘖嘖,禍國殃民,紅顏禍水,嘴里沒一句實話。
——
莫大大:emmmmmmm好看(被這張臉迷得七葷八素這種丟人的事他真不想承認)
里希特:我眼里,哥最好看。
總結出規律沒有?
其他的無所謂,關鍵是要好看,因為作者本人是個顏控。(/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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