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閣內(nèi),正廳的上位上坐著兩個(gè)人,左邊是國公府夫人阮蘇氏,右邊則是成老夫人。
阮采苓提著裙子走進(jìn)院子時(shí),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一個(gè)人跪在正中央的位置,頭上舉著一盞蠟燭,正在燃燒,還有大半沒有燒完。
阮采苓的腳步稍作停頓。
“苓兒。”大哥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阮采苓驚訝的轉(zhuǎn)過身,便看到大哥身穿青色長袍從外面翩然而至,手中玉骨扇已然合攏。
“大哥你回來了?”
“嗯,剛回,略微聽說了娘這里發(fā)生的事,有點(diǎn)擔(dān)心,便過來看看。”阮詡塵回道。
“這樣啊。”阮采苓無奈的點(diǎn)點(diǎn)頭。
本想著大哥回來就讓他直接回他的院子,便可以躲著不見姑奶奶了,結(jié)果遇上這個(gè)礙事兒的丫頭,結(jié)果好了,不光她來看戲,大哥反而也來湊熱鬧。
這么想著,阮采苓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背對著自己的丫鬟小娟。
真是礙事兒!
“到底怎么回事啊?娘很少讓人罰跪的!”阮詡塵用扇子遮住雙唇湊到阮采苓的耳邊問。
他剛回來,只聽說這里發(fā)生了吵鬧,具體什么事兒,倒是不太清楚。
阮采苓瞥了眼地上跪著的人,在她跟大哥現(xiàn)在的角度里面的人是看不到他們的。
阮采苓輕咳一聲,“成老夫人你聽過沒?咱們的姑奶奶!今兒個(gè)搬到咱們府上來了,說是要住到在外面安置宅子后再搬走呢!這是姑奶奶身邊的丫鬟。”
“丫鬟?犯了什么錯(cuò)?”阮詡塵搖著扇子問。
他對什么姑奶奶的也只是聽說過,從未見過真人的,今晚又不在府上,自然也不知道晚上發(fā)生的那些事兒,更加不知道怎么自家妹子,提起這個(gè)八竿子打不著的姑奶奶就是一副氣包子的模樣。
阮采苓翻了個(gè)白眼,把阮詡塵的扇子給打下去,沒好氣的說,“狗仗人勢的東西,想要使喚靜書,還口出狂言,結(jié)果被靜書給打了一巴掌,娘讓在這里跪著。”
原來是這樣,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阮詡塵跟阮采苓就信步朝著內(nèi)殿走去。
“塵兒你回來了!苓兒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嗎?”阮蘇氏本面色不善,一臉冰霜的坐在主位之上,單看到兒女相攜而來,臉上的怒意消散,露出了些許笑容。
阮詡塵看了眼坐在右邊的姑奶奶,先拱手問了聲娘親安,卻遲遲沒有問候成老夫人。
這讓成老夫人感覺被輕視,一張老臉十分難看。
在成老夫人發(fā)作之前,阮蘇氏才遲遲開口,“塵兒啊,這是你爹爹的姑母,你該叫一聲姑奶奶的!”
聽到阮蘇氏的話后,阮詡塵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姑奶奶,姑奶奶安好。”
“哼!”成老夫人臭著一張臉冷哼,陰陽怪氣的道:“不敢當(dāng)你一聲姑奶奶。”
她就不信,阮詡塵回府之后沒有人跟他說自己的身份,饒是真的沒人說,他與阮采苓一同進(jìn)來,難道阮采苓就不會(huì)告訴他嗎?這顯然是在裝聾作啞!
這女人的一雙兒女,都是些沒有教養(yǎng)的!
成老夫人陰測測的瞪了阮蘇氏一樣,還想開口嘲諷幾句。
阮詡塵發(fā)現(xiàn)了,眸色一冷,沒有給她開口的機(jī)會(huì),拉著阮蘇氏的手轉(zhuǎn)身問,“娘親啊,這是何故?這哪兒來的丫鬟啊?穿著這樣庸俗,定然不是咱們國公府的人。”
聽到阮詡塵這話,成老夫人當(dāng)場怒了,手狠狠往椅子上拍了下,“哼,的確不是你們國公府的人。”
阮詡塵和阮采苓對視一眼,偷笑一聲。
阮詡塵回過身看了成老夫人一眼,幾秒鐘后像是才反應(yīng)過來,“哦……居然是姑奶奶身邊的丫鬟啊,不過姑奶奶身邊怎么能有這樣不知禮數(shù)的丫鬟呢,在別人府中生事兒,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主人家也沒有教養(yǎng)呢。”
他這邊剛說完,眼珠微轉(zhuǎn),又對成老夫人拱手道,“這樣,為了不讓外人誤解姑奶奶家的丫鬟都是這樣的德行,本世子就親自安排幾個(gè)知書達(dá)理的丫鬟賜給姑奶奶,至于這丫頭,就發(fā)賣了吧,您覺得如何?”
“你……”
成老夫人指著阮詡塵,差點(diǎn)氣背過氣去。
之前席間她只知道阮采苓這丫頭口齒伶俐,卻不成想,她這親哥哥也是這幅樣子!
竟然奚落她成家主仆上下沒有教養(yǎng),這是要反了啊!
“反了反了,怎么說話的?你們國公府的人都是如此的不知禮數(shù),不成體統(tǒng),對長輩如此態(tài)度嗎!”成老夫人氣的狠狠一拍桌子,人也哆哆嗦嗦的站起來。
管家范叔想要去扶著,被阮采苓瞪了一眼,然后趕緊站回阮蘇氏的身邊。
阮蘇氏倒是不偏不倚的在椅子上坐著,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姑母這話說的便嚴(yán)重了,我們家塵兒想幫姑母重新挑選幾個(gè)丫鬟,也是幫姑母分憂解難,這可是對姑母您的一番孝心呢!”
“大哥娘親說的是了。”阮采苓看了眼跪在院子中央的小娟,輕笑道“姑奶奶還是聽大哥的把這丫頭發(fā)賣了吧,不然您就是包庇這個(gè)忤逆圣上的狂徒!”
成老夫人突然一頓,繼而問,“什么叫忤逆圣上?這分明是一件小事兒!”
怎么就扯到圣上哪兒去了呢?
阮采苓嘴角輕勾,“在姑奶奶的眼中的確是小事兒,無非就是小娟這丫頭仗勢欺人,以為自己身高一等想要使喚靜書罷了,但苓兒想問問姑奶奶,您可知我爹娘這院子,叫什么名字?”
這……
被阮采苓這么一問,成老夫人反而不懂阮采苓的意思了,一個(gè)院子而已,名字不都是隨便起的嗎?
還能有什么講究不成?
“叫什么?”成老夫人的意識(shí)被阮采苓帶著走。
阮采苓看了青芮一眼,青芮自幼便是阮采苓身邊的人。
阮采苓一個(gè)眼神她就懂得什么意思,站出來說道:“老夫人才入京怕是不知道,我們國公府老爺夫人的院落,名喚錦瑟閣,乃圣上親筆題書,能工巧匠雕刻而成。”
青芮的聲音不卑不亢,卻字字都?jí)涸诔衫戏蛉说男睦铮挥傻镁痛蛄藗€(gè)晃。
青芮又繼續(xù)說:“當(dāng)年,親自換上牌匾的則是皇上身邊的近身侍衛(wèi)一等將軍,皇上還曾下令,錦瑟閣下任何人都要輕聲細(xì)語不可大聲喧嘩,任何人不得擾亂國公府錦瑟閣的安寧,否則,殺無赦!”
嘭。
聽聞至此,成老夫人搖搖晃晃的肥胖身子總算是跌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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