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好的大夫,宮中的太醫(yī),盡數(shù)到了定國公府。
這會兒已經(jīng)在房間中想盡了辦法救治阮祁。
不會武功的阮采苓生生捏碎了一盞茶杯,滿手是血。
噠噠噠。
焦急的腳步聲傳來,阮采苓隔著屏風(fēng)坐在內(nèi)室中,抬眸一看,見進(jìn)來的人是阮詡塵,長呼出一口氣,撇開目光,不顧依舊滴著血的手掌,沙啞的嗓音中夾雜著陌生的危險。
“娘怎么樣?”阮采苓問。
“還沒醒來,大夫說是驚嚇過度,純慧在一旁照顧呢,我先過來看看情況。”
隨著太醫(yī)一同出宮的還有定國公府未來的準(zhǔn)兒媳婦兒純慧公主。
阮祁被送回來的時候渾身是血脈搏幾乎停跳,阮蘇氏看到阮祁的一瞬間就嚇得暈了過去,毫無意識的情況下還在流眼淚,阮詡塵第一時間將阮蘇氏送回房間中,安排了大夫看護(hù)。
而阮祁這邊,是被抬到偏殿醫(yī)治的。
阮詡塵眸光一定,看到了阮采苓滿是血的手掌,他一步?jīng)_過來掰開阮采苓的手掌,看到她被茶杯碎片劃破,瓷片深深插入掌心,立刻怒道,“你這是做什么!青芮!青芮!”
“誒誒誒,來了世子爺!”青芮在里面幫忙。
靜書和玥兒去照顧阮蘇氏了,這邊就由青芮幫忙,因為跟在阮采苓身邊時間久了,也就漸漸的不是那么怕血。
一出來就看到地上的一片血跡,順著正在滴血的地方往上看,看見了阮采苓的手掌。
“哎呀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受傷了!”
里面的太醫(yī)和大夫沒有辦法分心來醫(yī)治阮采苓,只能青芮幫她用最簡單的辦法處理傷口,正在綁紗布的時候,顧瑾郗抬腳邁了進(jìn)來。
今日的定國公府很是混亂,自然沒有人通傳顧瑾郗來了。
只不過阮采苓感受到了顧瑾郗的目光,一抬眼就瞧見顧瑾郗正站在門口盯著青芮幫她處理傷口,目光幽深,阮采苓已經(jīng)顧不上其他的念頭,只是看到顧瑾郗的一瞬間,心中略微安定一些。
既然顧瑾郗來了,大哥也在,那這件事兒就好辦了,她一個姑娘家,有些事兒,可以說,但是要做還是需要支撐的。
“你怎么來了。”阮采苓見顧瑾郗目光深沉,一步一步走到她身邊,低聲問。
“世子爺?!碧幚砗脗诤?,青芮還是要進(jìn)去幫忙的,提著藥箱也沒做停息,直接跑到屏風(fēng)后面去。
不絕于耳的依舊是里面大夫們,談?wù)摰穆曇?,阮采苓閉了閉眼,生怕聽到她不愿意聽的話。
“萬事有我們?!鳖欒瓕θ畈绍哒f。
“不!”阮采苓突然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看著顧瑾郗,那種目光幾乎要將顧瑾郗吞噬。
阮采苓的神情沒有多少變化,依舊是清冷的模樣,紫色的長裙上沾了血跡,倒是平添了魅惑,阮采苓起身,從兩個世子的身邊走過,正面對著屏風(fēng)。
仿佛要透過屏風(fēng)看到里面的一切。
阮采苓張開青芮方才包扎好的手掌,放在屏風(fēng)上,“他們?nèi)羰遣粍邮?,我或許會放他們一條生路,但既然敢我的家人,就不要怪我趕盡殺絕了!”
阮詡塵和顧瑾郗對視一眼,目光中也有了堅定。
阮詡塵說,“你想怎么做?”
既然他們怕鹽稅之事敗露,那好了,她偏偏要讓這件事兒大白于天下,她要坐上鹽商最高的一條線,她倒是要看看了,到那個時候,還能有誰在下面動手腳!
但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阮祁的情況。
“你要做,大哥自然是會支持,可若是你要走鹽商這條路也不是好走的。”
現(xiàn)如今的鹽。
百姓制作,官府收,然后商號運,商鋪銷售。
想要以官宦家庭的身份來接管這一條線路,很難!
就算是阮采苓的身后站著兩個世子一個定國公也不好說!
阮采苓明白阮詡塵的意思,在阮祁還沒有脫離危險之前,阮采苓也沒有辦法考慮的這么全面,但是阮采苓轉(zhuǎn)身看了阮詡塵一眼,勾唇一笑,平日的那種天真可愛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萬股風(fēng)情。
“單憑我們官宦自然是不可,但若是我名正言順的拉上三皇子呢?”
這……
現(xiàn)如今的朝廷中,已經(jīng)明確了三皇子就是未來的太子,拉著沐易佐一起,可以給他們打包票,想來不少人都會買三皇子面子。
況且,阮采苓也相信鹽稅之事和沐易琛是有關(guān)系的,地下說不清道不明的生意,一定跟沐易琛有瓜葛,拉上沐易佐,讓他們兄弟自己鬧去。
托人下水這種事兒,阮采苓干的最是得心應(yīng)手。
阮采苓深吸一口氣。
現(xiàn)在就等里面的消息了,爹爹最好事兒沒事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與此事有關(guān)的一干人等,她不管是不是皇子,不管是不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一概都要死!
她阮采苓說到做到!
從下午到了天蒙蒙黑,屏風(fēng)里面總算是走出來一個太醫(yī),這人阮采苓認(rèn)識,是沐易佐引薦的王太醫(yī),算得上是太醫(yī)院之首,很有醫(yī)德,她能信得過。
見有人出來,阮采苓和阮詡塵立刻沖過去。
“王太醫(yī)怎么樣?”
王太醫(yī)低頭擦著手上的血跡,“總算是止了血,情況穩(wěn)定下來了,定國公的傷勢太重,我們暫時也是吊著命,能不能醒來也要看定國公的造化了!”
暫時保住命,只是暫時而已。
留下一個大夫兩個太醫(yī),其他的人都被送了出去,阮詡塵和阮采苓坐在正殿之上,顧瑾郗坐在阮采苓下首的位置,眸光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所有跟隨阮祁一同前去的人都死了,沒剩下一個人。
郊縣衙門那邊收到消息都嚇傻了。
阮祁剛從他們衙門離開沒走多遠(yuǎn)就受到攻擊,遇刺重傷被送回定國公府,衙門的人現(xiàn)在就在外面等著消息,但阮采苓和阮詡塵有意晾著他們,現(xiàn)在也沒說要見。
這一次阮祁能有命回來,也多虧了朱元訊,迅叔送給阮祁的金絲軟甲他一直都穿在身上,不管去做什么都帶著。
從來沒有派上用場,反而是這一次直接救了他的命。
雖然說,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可暫時的寧靜卻也讓阮采苓的心安定不少。
好在是他們回來了,若是他們在江南的時候收到這個消息,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回來。
可是鹽稅之事剛開始幾天的工夫,下面的人暗潮洶涌,阮采苓本以為他們會盤算一段時間。
卻沒成想,居然動手如此快。
阮采苓無奈的嘆息一聲,下船之后就開始緊繃著神經(jīng),到了現(xiàn)在也快要撐不住了,雖然千日醉已經(jīng)好了大半,可一旦焦慮,疲倦感倍增。
“你若是累了,就先去休息,這邊有我和瑾郗呢,有什么事兒等你明日醒來再說?!比钤倝m催促阮采苓快去休息。
可阮采苓擺擺手,有些無奈的說,“我就算是睡了,也要做噩夢的,還不如撐一會兒,大哥瑾郗,你們覺得這件事兒和沐易琛有關(guān)系嗎?”
現(xiàn)在不管出了什么事兒,阮采苓都會條件反射的想到沐易琛身上去。
“也不見得。”顧瑾郗若有所思的說。
現(xiàn)在沐易琛可是在關(guān)外呢,京城的事兒就算是他找人盯著,也不見得立刻就可以得到回復(fù),所以顧瑾郗還是覺得,這件事兒是最下面的那一層人干的,他們不希望阮祁繼續(xù)插手這件事兒。
阮采苓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她問顧瑾郗,“你知道最初被推舉負(fù)責(zé)鹽稅之事的人是誰嗎?”
“最初?好像是五品言官叫王庭予的,不少人推舉王庭予,但是皇上執(zhí)意要定國公負(fù)責(zé),我爹做副督察,勢要嚴(yán)管此事。”顧瑾郗說。
幾乎是瞬間,阮采苓就明白了,她剛要端起茶杯就感受到手掌心的一股刺痛,她低頭看了看。
都忘了手掌還有傷的。
阮詡塵和顧瑾郗倆人看著阮采苓停頓的動作,眼中皆是無奈。
誰能想到,阮采苓平日里連重物都舉不起來,在這種時候居然可以捏碎一個茶杯,他們家的茶杯究竟是有多脆?
“怎么了?”阮詡塵問。
“我想到了!我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獨⒘说?,看來他們是想要對宣王也動手,不過沒有機(jī)會而已,畢竟宣王出入都有大批的侍衛(wèi)跟著,爹爹就不一樣了?!比畈绍哒f。
“繼續(xù)說?!鳖欒?。
正因為王庭予沒有被皇上選中參與鹽稅查收的事情,所以下面的人才忍不住要動手,不管是爹爹死了,還是顧禹死了,下一個備用人選就只有王庭予了。
是皇上的選擇打亂了他們的準(zhǔn)備。
“這一次行刺我爹,不管爹爹是死了還是沒死,鹽稅之事都會停歇,之后幾天就會有人上書皇上,請求換人,到時候原本推舉的王庭予就會再次被提起,皇上總不會拒絕這個人兩次。”阮采苓說。
顧瑾郗點點頭,明白阮采苓的意思。
“你是說,他們刺殺伯父不是為了要置他于死地,只是為了讓他給王庭予騰地方?”顧瑾郗說。
阮采苓打了個響指,“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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