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早就流傳著謝清遠與阮采苓之間的故事,連說書人的口中,這倆人都是有些恩愛情仇的,可是如今看來,卻不是這么回事兒,阮采苓頂撞謝清遠絲毫不遜色。
其實京城里不少人看不慣謝清遠。
可就是因為謝清遠是沐易琛身邊的人,加上謝清遠是平王府的女婿,安陽郡主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誰要是觸了謝清遠的霉頭,難保安陽郡主不會找上門來,所以就算是有話,也不敢直接開口說。
阮采苓卻不怕這些。
她是什么身份?謝清遠這輩子就算是拍馬也趕不上。
雖然阮采苓沒有季婧妍郡主的明確身份,可身在朝堂的人誰都看得出來,皇上還是屬意阮采苓的,許多事兒都交給阮家兄妹做,針對阮采苓宴華樓幕后老板的身份,也很滿意。
所以,季婧妍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驕傲郡主,可阮采苓卻是有權有勢的大小姐。
這樣來看,阮采苓的地位肯定是比季婧妍要高。
這會兒,阮采苓說完這一句后,謝清遠便不敢再說了,阮采苓指著地上的東西對侍衛們說,“來,都送到后面院子里去,左邊的是天機閣閣主送的,右邊是江南白家送的。”
“是!”
阮采苓跟著侍衛們轉身離開廳堂,走之前側頭看了謝清遠一眼,目光冰冷,帶著審視。
舉著扇子遮住半張臉的謝清遠也看著阮采苓,倆人對視半晌,誰也不肯退讓。
倒是阮采苓嗤笑一聲,就憑謝清遠這樣的人,如何能坐鎮朝廷?做他的春秋大夢!
也不知道沐易琛給了謝清遠什么好處,謝清遠這么多疑的人居然如此相信沐易琛。
前朝永遠不缺小人,越是小人走的越遠,因為他們會做一般人不愿做的事兒,會說正經人不說的話,而皇室中,大多人都是喜歡聽恭維的。
在這點上,沐易佐就不一樣了。
他需要別人罵醒他,罵的越難聽,他越舒服。
帶著侍衛,將所有的箱子都搬進阮詡塵與沐易霏新婚的院子中,幾乎將前院兒都堆滿了,只留下一條細細的小路,方便一會兒新娘子走過。
呼,這些東西都是純慧的嫁妝,那以后大哥還不被吃的死死的?
況且公主也是有俸祿的,大哥只是太子輔臣,并沒有明確的品階,所以不享受俸祿。
雖然阮詡塵的產業遍布天下,宴華樓還只是其中最為人所知的一個,剩下的那些產業,她不看名冊都不知道,居然是自己家的。
這兩年的時間,阮詡塵還開拓了不少新的產業,也吞并了其他人的生意。
“一會兒將門鎖上就好了,這邊不要留人,宮中帶了侍衛來,公主進入庭樓的時候會有侍衛守著,不用自家人。”阮采苓說。
“是。”
忙活一個早晨,累的不行,阮采苓直接繞路回到思華樓中,在一樓廳堂稍作休息,喝了口茶。
“阮采苓!”
噗……
茶已經冷卻,她剛喝了兩口止渴,最后一口還沒咽下去就聽到了有人怒氣沖沖的喊自己的名字,一口茶直接噴了出去。
聲音還挺熟悉的。
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聲音。
“咳咳咳……”阮采苓拍著胸脯咳嗽好久,外面指揮著侍衛離開的青芮聽到聲音,趕緊進來,還沒跑到阮采苓身邊呢,就看到了站在她們家小姐對面的人。
表小姐?
驚訝過后,青芮慌忙跑到阮采苓身后,幫她拍拍后背,順了順氣。
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阮采苓眼睛里都泛起了紅,她驚訝的看著沈蕓韻出現在這里,看了看沈蕓韻身后,又看了眼外面依舊忙碌的侍衛們。
從大門正大光明的進來是不可能了,沒有請帖的人根本就進不來,大哥成婚根本就沒有給成家送請帖,就算沈蕓韻是他們家曾經的表小姐也不行。
如果是從后面的話……
山蕓閣的后面就是定國公府的后門,那一扇破舊的小門倒是很容易就爬進來了,但她沒想到,沈蕓韻居然用這樣狼狽的方式進入定國公府,還出現在思華樓。
難道是在等她?
“今兒個是我們定國公府大喜的日子,你怎么來了?”阮采苓明知故問。
一看沈蕓韻唇角臉頰上的淤青痕跡就知道,從大牢里出來之后,沈蕓韻的日子并不好過。
可沈蕓韻的肚子很明顯凸出來。
孩子依舊在沈蕓韻的肚子里。
沈蕓韻一說話,臉上的傷,身上的傷就叫囂著痛。
她從未想過阮采苓會在成家所有人的面前,把她和成厲生的事兒說出來,她以為就算是阮采苓知道了,也頂多就是留在心里威脅她,或者是威脅成厲生。
從那一天開始,成暄只要回家就一定會打她一頓。
連成林氏都是如此。
雖然她肚子里懷著成厲生的孩子,可自從成家的生意從阮家被劃分出去之后,成厲生仿佛知道了,是因為沈蕓韻,他們家才落得這樣一個下場,所以對她也不聞不問。
還說了,只要她的孩子生下來,人就不管了。
她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阮采苓!要不是因為她要跟阮采苓斗,怎么會委身與成厲生那個老色狼?
她小產之后,阮采苓去過成家一次,讓她活著。
沈蕓韻也明白只有自己活著,只有掌握了成家的權利才能有本事和阮采苓斗,所以她寧愿跟成厲生在一起,還給成厲生懷了孩子。
老來得子的成厲生很高興,所以對她幾乎是千依百順,比成暄對她好的多。
只要孩子生下來,她在成府的地位就算是穩住了,不管什么盼兒青兒的,只有她才是成府的少夫人,成厲生會扶持著她的身份。
但現在呢?
“阮采苓你……為什么我活的這么凄慘,你卻依舊享受著你的榮華富貴?憑什么你依舊這么瀟灑?明明……你才是作惡多端的那個人!明明一切計謀都是你!”
沈蕓韻指著阮采苓瘋狂大喊。
外面有侍衛聽到了聲音,進來查看,幾個人沖進來就看見沈蕓韻指著阮采苓,臉上的癲狂讓人覺得可怕。
但阮采苓卻擺擺手說,“無礙,你們出去吧,不要傳出風聲讓老爺夫人知道。”
侍衛們面面相覷,這種情況,面對一個瘋狂的人,阮采苓也不怕?
“出去吧。”阮采苓重復一遍。
“是。”
但是離開后,立刻就有侍衛去前面找江晨。
畢竟江晨是一直守著思華樓的人,若是大小姐這邊有什么問題,江晨沖進來也是理所應當的。
玥兒送了一壺新茶過來,看到這一幕在門口愣了好半天,青芮對玥兒招招手,讓她過來把茶水放在桌子上。
阮采苓對玥兒說,“不要跟我爹娘說。”
玥兒多看了沈蕓韻一眼,見沈蕓韻的臉上有淤青,身上也滿是狼狽,眼瞅著就是來找茬的。
可她們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燈,對付這種人,應該不費吹灰之力。
玥兒點點頭,“是,這是新開的茶,世子爺說小姐還沒嘗過,讓我沏了一壺送過來,讓小姐休息片刻再去前面,橫豎公主還沒來。”
“好,去吧。”
打發走其他的人,只有青芮依舊站在阮采苓身邊,青芮幫她倒茶,立刻就有茶的清香撲面而來,在即將艷陽高照的正午,倒是極致愜意。
喝了口茶,潤潤嗓子,阮采苓垂眸放下杯子,淡淡的對沈蕓韻說,“就算我罪大惡極,就算是我窮兇極惡,那又怎么樣?”
她雙手撥弄串珠,噠噠噠的聲音很清脆,她抬頭看了沈蕓韻一眼,唇邊噙著一抹笑意,連眼中都是帶著笑意的,看到沈蕓韻這幅落魄凄慘的模樣,她似乎真的很高興。
“阮采苓!你這種人就應該天打雷劈!你就該五馬分尸!你破壞我的生活,你毀了我的一輩子!”
挑了挑眉,阮采苓了然的哦了一聲,“是么,那還真是可喜可賀。”
“沈蕓韻,你以為你現在就是慘了?”她抬手晃了晃。
在陽光之下,阮采苓的笑容突然變的陰狠,帶著邪魅狷狂,唇紅齒白卻透露出絲絲冷意,她緊緊捏著手中的串珠,“沈蕓韻,你的一輩子,都將在我的手掌心中,痛苦掙扎!”
“阮采苓,你該死!”大喊一聲,沈蕓韻就要朝著她沖過來,還沒等阮采苓后退,突然被飛來的一腳,踹開了沈蕓韻。
她捂著肚子倒在地上。
阮采苓瞇著眼睛看了看門口,江晨剛好趕到。
“找個人給她看看,她肚子里可是她的命啊!”阮采苓笑的露出了尖尖的虎牙,“只是她一個人凄慘我可不過癮,我要讓她帶著她的另一條命,一起償還她的罪!”
說完,阮采苓一拂袖回到廳堂中坐下,江晨則是提著沈蕓韻的后領子朝后門走。
這樣大好的日子,若是從正門走難免讓其他人看到端倪。
瞅著江晨與沈蕓韻的影子漸漸消失,沈蕓韻辱罵的聲音也漸行漸遠,阮采苓眼神迷茫的看著光影打在地上的弧度,風吹動樹葉,影子也開始晃動。
突然出現的鞋尖,停留在樹葉幻影的邊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