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顧瑾郗的話剛說完,蒼溪攥緊手,直接將手中的一顆核桃捏成齏粉,他微微張開手掌,粉末隨著風吹散,蒼溪邁開步子要朝里面走去。
慕白慌忙攔著人,“不是不是,蒼宮主你別激動啊!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總得搞清楚,蘇小姐的師兄是什么人再去問罪吧!”
這話說的不無道理,蒼溪看了慕白一眼,停下腳步。
“怎么搞清楚?”蒼溪攤開手問。
看了看阮詡塵又看了看顧瑾郗。
顧瑾郗,“……”
這件事兒沐易霏或許都不知道,所以就只能顧瑾郗去問阮采苓。
房間里,阮采苓寫了信后讓青芮拿出去綁在信鴿的爪子上,然后按照顧瑾郗教他們的方式放飛,蘇挽月躺在軟榻上嗑瓜子,一旁沐易霏也在跟蘇挽月說蒼溪的事兒。
見顧瑾郗進來,沐易霏的聲音稍微低了一些,蘇挽月跟痞子一樣,躺在軟榻上翹著腳。
聽到動靜撇撇了顧瑾郗一眼,翻了個白眼繼續嗑瓜子沒什么反應。
“瑾郗,怎么了?”阮采苓見顧瑾郗在門口徘徊也不進來又不離開。
顧瑾郗笑道,“你該喝藥了。”
阮采苓雙手停在輪椅上,靜靜地看著顧瑾郗,須臾她點了點頭,隨著顧瑾郗回到他們的房間。
書房中便只剩下沐易霏和蘇挽月兩人。
沐易霏苦口婆心的對蘇挽月說,“這事兒你也不能總是被動啊!你總是無所謂可不行,人家蒼溪喜歡你這么多年,你總要有所表示啊!”
“我能有什么表示?”蘇挽月瓜子皮丟了一地。
沐易霏拍了拍自己腿上的瓜子殼焦急的說,“你喜歡他嗎?”
回到自己房間,阮采苓把輪椅停在房間中央,起身走到窗戶跟處的軟塌坐下,“有什么事兒不能擋著她們的面說?”
早晨顧瑾郗是看著她喝了藥才出去的,這才過了多會兒,顧瑾郗不可能忘了她喝過藥,一定是有事兒要屏退左右。
而且這事兒,十之八九還跟蘇挽月有關系。
從方才蒼溪對蘇挽月的態度來看,顧瑾郗肯定是蒼溪派來向她打聽的。
顧瑾郗直接問,“當初蘇挽月不是喜歡上了她同門的一個師兄嗎?那人現在何處?”
“怎么,蒼溪要你來問的?”阮采苓好笑的挑了挑眉,“難道蒼溪還要去把人家殺了不成?”
顧瑾郗摸摸鼻子,別的不說,蒼溪的脾氣就是這樣,若是蘇挽月針對那人有好感,蒼溪保不齊會做什么事兒。
想起之前的事兒,從蘇挽月離開她的師門,回來后便再也沒有提起過那個師兄,似乎是做了決定,二人永生再不見面。
一個是官宦世家的小姐,一個是山中隱人,難有結果。
蘇挽月選擇了回到京城,回到家人朋友的身邊,拋棄了和師兄一起離開的機會,二人再無交集。
阮采苓也不知道蘇挽月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是否心痛。
只知道,她當真沒有再提起過那個師兄,就好像生命中沒有這個人一樣。
這會兒蒼溪突然要問,阮采苓也想不出所以然來,只能對顧瑾郗說,“蘇挽月與那人做了選擇,蘇挽月回京城做她的小姐,那位師兄去江湖,找他更廣闊的天空,沒關系了。”
對于這樣的回答,顧瑾郗靜默片刻,隨后他走來坐在阮采苓身邊,牽著她的手,低頭看著她白皙纖長的手指,淡淡的說,“那你覺得蘇挽月喜歡蒼溪嗎?”
真是個好問題。
或許連蘇挽月自己都說不出來,她是不是喜歡蒼溪。
從宴華樓第一次見面開始,蒼溪設了一個圈套等著蘇挽月自己跳進來,他一步一步靠近蘇挽月,更是讓蘇挽月沒有辦法拒絕。
阮采苓本以為,蒼溪不在意蘇挽月是不是喜歡他這件事兒,她以為蒼溪要的,只是蘇挽月在身邊。
“蒼溪想要一個人的心,就要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你覺得,蒼溪還不夠愛蘇挽月?”顧瑾郗皺眉,“蒼溪找了蘇挽月這些年,從未停止過,他……”
“那只是蒼溪的執念!”阮采苓打斷顧瑾郗。
船身微微顛簸,阮采苓的身子更往顧瑾郗的懷中靠了靠,顧瑾郗半抱著阮采苓,讓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在他的懷中躺下來。
屋中滿是薄荷清新宜人的香氣,令人神清氣爽。
神志清明,阮采苓躺在顧瑾郗的腿上繼續說,“你以為蒼溪是愛,連蒼溪自己都覺得他是愛蘇挽月的,可說到底,那份愛究竟有多重?”
她拽了拽顧瑾郗的衣衫,讓顧瑾郗低下頭來看著自己,“你是如何愛我的,我又是如何愛你的,以此來做標榜,你還覺得蒼溪愛蘇挽月嗎?”
對他們來說,愛這個字或許輕浮,沒有哪個大家閨秀會把愛字放在嘴邊。
但阮采苓生怕時間不夠,生怕再無機會,所以只要她能開口,就會告訴顧瑾郗,她愛他。
旁人卻未必如此。
顧瑾郗沉吟片刻,“你說的或許有道理,但我覺得,蒼溪對蘇挽月的感情只會比愛更濃烈,蘇挽月對蒼溪的救贖,你我不懂。”
“或許吧。”
船在海上搖啊搖,阮采苓在顧瑾郗的懷中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
而外面等待著顧瑾郗消息的幾個男人,等不到回應,面面相覷。
慕白是最了解顧瑾郗的,“世子肯定和世子妃在一起呢,估計都忘了這回事兒了。”
蒼溪嘖了一聲,又要往里走。
這回換了阮詡塵攔住他,“你別,別激動!我去問問純慧吧!方才純慧是追著挽月進去的,估計純慧也擔心你們的事兒呢!”
真是麻煩!
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自己搞不清楚,一群人幫他們梳理也還是模模糊糊的。
阮詡塵理了理衣服,“我去!”
書房里,沐易霏看著蘇挽月的眼睛,不放過任何一點她的心思,可愣了半晌,蘇挽月又開始繼續嗑瓜子,“我要是知道,不就回答他了嗎?”
“你們倆人都……”
沐易霏畢竟是公主,閨房中的事兒她說不出口,只得用手勢比劃。
把蘇挽月逗笑了,她抬手把沐易霏比劃的兩只小手給壓了下去,“那又不能代表什么?只能代表,我愿意留在他身邊吧,做他的妻子我不反感。”
“只是這樣?”沐易霏驚訝的問。
接下來的問題蘇挽月卻沒有了回答的念頭,她嗑完瓜子,拍拍手上的灰塵,換了個姿勢要睡覺,“你別坐在這里了,你身懷有孕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們的事兒……你莫要擔心了。”
“怎么能不擔心啊!你這樣怎么行呢!”沐易霏有些急。
看蘇挽月的樣子,已然是不打算再回答沐易霏的任何問題,她只得嘆息一聲起身朝外走。
剛好撞上要進來的阮詡塵。
沐易霏,“……”
阮詡塵比沐易霏高了一頭還多,順著沐易霏的頭頂輕而易舉的就可以看到書房中的情況。
地上是蘇挽月丟的瓜子殼,桌子上是沒喝完的茶,而她卻轉過身面對墻壁,看起來是睡了。
“你不是在外面陪著蒼溪嗎?他還好吧?”沐易霏問。
身為這群人的嫂子,沐易霏真是操不完的心,雖然現在懷孕了,懷孕的初期癥狀卻還好,并不是很難受。
阮詡塵牽過沐易霏的手,站在走廊上問,“你和挽月說什么了?”
沐易霏無奈的回頭看了一眼,“能說什么,我想問問關于蒼溪的事兒,可挽月都不說啊!不,嚴格來說,是挽月也不知道她對蒼溪是個什么心思。”
“她不知道就和蒼溪……”阮詡塵提了聲音,沐易霏噓了一聲。
她雙手拍了下阮詡塵的胸膛,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一眼,順便把門給關上了。
“你小點聲!非得讓挽月知道咱們在說她和蒼溪的那件事兒嗎!多害羞啊!”沐易霏的臉都紅了。
阮詡塵看著自己妻子可人的模樣,心生愛憐,他見周遭沒人,低頭在沐易霏的唇邊輕輕一吻,沐易霏怕人看到想躲,卻被阮詡塵捏著下巴,無法閃躲。
“會被人看到的!”沐易霏整個人都軟在阮詡塵的懷中,一雙眼睛全是嬌艷。
這副模樣阮詡塵可不想被其他人看到,也不鬧沐易霏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蘇挽月就是無所謂的跟蒼溪……”阮詡塵想找一個詞斟酌,可想了半晌,卻還是沒說出來。
沐易霏平復心情后,點點頭,“只怕是這樣。”
“那怎么跟蒼溪說啊?我就怕蒼溪的脾氣,若是他真的直接問蘇挽月,這倆人中總會有一個受傷的。”阮詡塵說。
沐易霏皺眉,“蒼溪總不會對挽月動手吧?”
阮詡塵搖頭,捂著心口,“我說的不是身上,是心里。”
這倒是有可能。
這倆人都是執泥的人,一個不開口另外一個也忍著不說,這樣怎么行啊?
“你看蒼溪的樣子,方才從瑾郗的口中聽說蘇挽月對同門師兄有過情誼,差點沒忍住直接沖過去問,要是再給他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估計他控制不住。”阮詡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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