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徐妍妍。”她喉嚨澀澀的，回應洛晴的聲音細若無聲。話一出口那聲音讓徐妍妍悔恨無比，她在害怕，在退縮什么啊！怎么會有一種，連觀望他的資格都沒有呢？
    “這是初試的報名表，給！”李渡站在洛晴身后從書包里拿出一張報名表遞給洛晴，洛晴再轉手遞給她。
    一系列默契的動作，讓徐妍妍羨慕不已，很像天生一對的壁人呢，她忍不住在心里贊嘆。頭依舊低低地，仿佛快要縮進脖子里。
    她呆愣望著他們每一個動作，眉眼間相互傳遞的情意，又濃又甜，像極了在普陸小鎮時，奶奶熬給她的糖漿，那味道在嘴里一直殘存到夢里，簡直就讓她笑出聲來。可是此刻，卻酸得讓她想要流淚。周歡在她身后狠狠揪了她一把，不動聲色湊到她耳邊，低聲怒道，“笨蛋，快接過呀！有點出息好不好？”
    徐妍妍反應過來，看著洛晴遞過來的手被凍得通紅，不是那種紫紅，而是那種沾了胭脂的紅，也像暈染在白紙上的水墨畫。她大囧，急忙接過，說話的聲音是她未曾察覺的結巴“哦……，抱……歉抱歉，剛剛走神了。”
    洛晴表現得落落大方，她用被凍得通紅的手，不著痕跡的將李渡掏出的暖手袋塞回他懷里。應該是怕徐妍妍愧疚，洛晴故意開口轉移大家注意力“你這學妹真是呆萌，好可愛呀她！”
    她微微瞇著眼睛，月牙彎彎，好美。
    但是這一動作還是落入了徐妍妍眼里，胸口像被什么塞住了一般，透不過氣來。洛晴貼心的舉動，又讓她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舒心。這樣復雜的情感在她心里熬成苦澀，讓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郁郁寡歡。
    這讓徐妍妍不自覺的想起與他初見的那年，從前的回憶翻涌而來，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猛烈。
    徐妍妍五歲的時候生了一場怪病，醒來后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失了聲，還聽不見，連醫生都束手無策。她躺在全被刷白的病房里，從外地趕過來的爸爸媽媽正站在一旁，拖著白色制服叔叔的手，緊緊地，就是不肯放開。飽含淚水的眼睛，悲傷地望著一聲，嘴里一張一合的嘴唇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見那位白色衣服的叔叔使勁兒掙脫來自她爸媽的束縛。不停搖頭，不停搖頭。場面似曾相見啊！徐妍妍猜他應該在說，我已經盡力了。因為沈南媽媽當初躺在醫院時，穿同樣制服的阿姨也是這樣說的。
    沈南說，他們放棄了，所以總說自己做不到了。
    說這句話時，沈南望著緊緊躺在病床上沒有生氣的媽媽，身上居然散發出一種同齡人沒有的氣息，那種氣息只有大人們才有。長大后徐妍妍才明白，那叫絕望，童年的沈南絕望而不自知，五歲的孩子，他懂什么？他連死亡都只是稱之為去了遠方，一個再也不會回來的遠方。
    徐妍妍安安靜靜坐在長椅上，心里說不出難過，她說不出任何話來安慰媽媽，她只能憋住自己噴涌而出的眼淚，倔強地像媽媽撫摸孩子一樣撫摸媽媽的頭。
    媽媽反手握住她時，手冰冷出奇。
    這種冷，只有醒不過來的沈南媽媽才具有的。她撫摸過一次，這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