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何辰后,整棟房子徹底陷入無盡的沉寂,連窗外風聲在此刻也顯得是那樣的清晰。她將自己甩進沙發(fā)里,長長嘆了一口氣,這一個月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她疲累至極,不止身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孤獨感又在暗夜里,慢慢蔓延開來,繚繞在她周身,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翻天覆地的變化,此刻翻涌而來,在她腦袋里肆意亂撞。
閉著眼揉揉太陽穴,腦袋像藏了只野獸,不甘束縛瘋狂在里面流竄。她睜開眼來,有些頭暈?zāi)垦#矍吧踔脸霈F(xiàn)了幻影。
“白川?”她脫口而出的瞬間,有種天崩地裂的感覺,身子虛晃了一下,此后無盡的失落感。她極速跑下樓去,急切想逃出去,可是站在樓下舉目四望時,茫然失措。哪里都是她可以逃走的方向,可是往哪兒走,好像都是錯誤的。她終于下定決心朝某個方向逃出去,一邊跑腦海一邊浮現(xiàn)往事。
沈南陪她走過了,童年,少年;李渡給予了她一個如夢如幻的童話故事;白川替她遮風擋雨那么多年……
她在馬路上極力奔跑,無比渴望緊緊纏著她不放的回憶被甩在腦后,別跟過來。可是她越用力跑,回憶越拽著她不放。
她繼續(xù)跑,用力跑。
耳邊仿佛響起沈南的聲音:“你是不是笨?800米而已”
周歡說,“加油啊!妍妍,快到終點了。”
李渡說,“別怕,我會陪著你的。”
白川說,“滾開,老子替你跑。”
爸爸媽媽說,“妍妍,停下來。”
她步子一頓,僵硬腦袋機械性轉(zhuǎn)過頭時,發(fā)現(xiàn),身后依舊空無一人。
挫敗,挫敗,挫敗。
徐妍妍往回走,漆黑如墨占據(jù)這世間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細胞,每一絲氣體,讓人根本無處可逃。
她依舊回到這個只有她一個人的歸處,只覺得諷刺。頭頂上有人好像在嘲笑她,“跑什么?你躲不過的。”
掙扎這么久,還是歸到遠點。有些事情你一不解決,心里的腳步就永遠停在原地,身體縱使逃過一時,也逃不過一世。
比如少年時期命運給她出那一套試卷,
第一問題是,李渡問她,“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嗎?”她說愿意。
第二個問題,白川問她,“如果不是因為出場順序……,如果我比他最早一步出現(xiàn)在你面前,那你喜歡的人會是我嗎?”
第三個問題,李國華在李渡生日宴會上問她,“你還記得嗎?”她沒有回答,立馬跑開了。
第四個問題,也是在李渡生日宴會上,紀紫問她,“你知道什么叫猥褻嗎?”她依舊沒有回答,紀紫又問她,“你知道什么叫戀童嗎?”她眼淚卡在眼眶里,想說的話像一把刀卡在喉嚨里,抽咽著,說不出話來。當時腦海里全是五歲那年,和李渡一起抓兔子,不小心撞進了李國華的化石。她懵懵懂懂跟著他的指示走過去,跨坐在他腿上。那個有著和李渡一樣,一樣溫文爾雅的外表,溫暖無比的聲線的李叔叔應(yīng)該也是個好人吧。
可是為什么……
他的手?
讓她很不舒服。
她想走,可是被那個按在腿上,用爸爸一般的口氣對她說,“別害怕,乖乖坐在叔叔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