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姜舒蘭到底是沒能成功去找司務長的。
這樣子的姜舒蘭, 周中鋒根本不愿意讓別人看到她。
直接把人給打橫抱了起來,讓她在家好好休息睡覺的。
結果——
醉酒的姜舒蘭,一把掐著周中鋒的腰, 頤指氣使, “趴下,讓我騎馬。”
周中鋒, “……”
騎馬到底是騎了的,只是誰騎誰就不知道了。
這一晚上小兩口在家都沒能歇息下來,那竹床都不知道搖晃了多少次。
甚至, 差點床腿都被給折騰快斷了。
早上, 姜舒蘭頭痛欲裂地醒來, 昨晚上的荒唐事,頓時齊齊地涌上心頭,她忍不住抱頭哀嚎了一聲。
她覺得可能沒臉見人了。
她不止騎馬, 她還要唱歌, □□歌, 一整晚上嗓子都快唱啞了。
她唱得好聽不好聽,姜舒蘭不知道。
但是, 她卻知道, 自己強迫周中鋒說好聽, 而且還要求對方點歌, 點了她來唱。
想到這里, 姜舒蘭恨不得打死昨兒的自己。
她不明白自己平日里面挺文靜的一個人,怎么喝酒了之后變化這么大。
再怎么尷尬,還是要起床出門的, 她一起來, 就對上在堂屋。
給倆孩子喂雞蛋羹的周爺爺和周奶奶兩人。
安安和鬧鬧已經十個月了, 如今到了添加輔食的時候,平日里面米湯和蒸雞蛋羹會換著來。
今兒的早上,就是用的大黃下的新鮮雞蛋,一個雞蛋蒸了一碗出來。
兩個孩子吃的,抿著小嘴啊啊啊叫,不住的催促,大人趕快喂他們。
瞧著那樣子,恨不得把碗都給吃干凈了。
姜舒蘭出來,倆孩子頭一次沒看到她,反而把注意力都在那滴了香油的雞蛋羹上。
周爺爺給安安擦了擦嘴,又喂了一勺,朝著姜舒蘭點了點頭。
不過,周奶奶卻朝著姜舒蘭笑得慈祥,還帶著幾分過來人的了然。
“累了吧,中鋒交代了小李,給你熬的醒酒湯在廚房,快去喝一碗,解解酒。”
姜舒蘭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剛一去廚房,姜母和李姨就看到了,后者給舒蘭拿了醒酒湯。
前者,則是趁沒人的時候,上來就要拎舒蘭的耳朵,罵罵咧咧,“你以后在喝酒,腿給你打斷。”
姜母從來不知道自家閨女酒品這么差。
差到極點。
昨晚上,大半夜的全家聽著她□□歌,唱就算了,唱得難聽就不說,還非要人家中鋒夸獎她,夸獎的話還不能重復。
他們這些當父母聽了都覺得中鋒委屈。
姜舒蘭避開了姜母的要教訓的動作,捧著醒酒湯小口小口喝著,抿著唇道,“娘,我知道了。”
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自己酒品這么差。
打小兒就是家里的金疙瘩,又是女孩子,家里從來沒人教過她喝酒不說。
就是出去吃席面兒,遇到喝酒的場合,也有哥哥們幫忙攔著。
根本輪不到他。
所以,導致姜舒蘭對自己的酒品是真的沒一點自知之明。
見她聽進去了,姜母這才放心,“你之前釀制的果酒,我全部沒收了,除了拿給司務長的那一份,以后你見都別想見。”
“好了,吃了飯,趕緊去忙自己的事情。”
姜舒蘭,“???”
姜舒
蘭抱著果酒出門的時候,還有一種我是誰我在哪的感覺。
在這個家,她頭一次覺得自己成了外人了。
看著忙得熱火朝天的家人,姜舒蘭嘆了口氣,戴著草帽往辦公室走。
十月份的海島,已經刮了起來了涼風,太陽雖然大,但是卻不像是七八月份那樣毒辣。
往部隊廠子去的路上,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司務長一如既往地忙得跟陀螺一樣,部隊的食堂他負責,戰士們的衣食住行他負責。
再加上部隊的廠子,司務長絕對是堪稱,部隊最忙的人。
一天到晚,腳不沾地。
姜舒蘭一來,就敲著司務長眼瞼處兩個濃濃的黑眼圈。
“既然這么忙,怎么不找部隊給你配備一個助手?或者把工作分一部分出去也行。”
司務長起來,走到洗臉架子旁,把臉扎到搪瓷盆里面,足足過了三秒鐘。
這才把整個臉搪瓷盆里面□□,搖搖頭甩掉臉上的水。
胡亂地拿著毛巾擦了一把,算是振作了精神。
“哪里有人?我給領導打報告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抽不出來人。”
“你也知道司務長這個工作,吃力不討好,還不好上升,說好聽的是個管事的,說不好聽的就是個勤雜工。”
“誰愿意來?”
姜舒蘭想想也是,幽幽道,“這就是你單身多年的原因嗎?”
司務長,“……”
“姜舒蘭,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吧,來找我什么事?”
這會倒是拿出派頭了,誰還不知道誰了,大家都共事了這么久的人。
姜舒蘭也不惱,她把兩瓶子果酒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嘗下?”
“什么?果醋?舒蘭我告訴你,我可不吃醋。”
上次那果醋酸得他牙齒恨不得倒了三天。
姜舒蘭忍不住道,“什么果醋,這是我上次跟你說的果酒。”
這下,司務長愣了下,“這么快?”
這也才一個月的功夫,姜舒蘭嗯了一聲,揭開瓶蓋子,剛準備倒到他用的那個大搪瓷缸里面,頓了下,想起來了什么。
“你會喝酒嗎?”
司務長,“姜舒蘭,你看不起誰呢。”
“就這果酒,我能不會喝?”
姜舒蘭一聽這話,二話不說,咚咚咚,給他倒了一搪瓷缸的梅子酒,“喝。”
司務長沒明白這里面有坑,他只當自己不能失了面子。
端著搪瓷缸,咕咚咕咚灌了起來,一氣下去,搪瓷缸快干到底了。
他嗓子火辣辣的,沒忍住問了一句,“你這酒度數不輕吧?”
嘗著味道,比那黃酒和米酒,有勁兒多了。
姜舒蘭拿起裝果酒瓶子看了看,“放了一瓶燒刀子進去。”
司務長兩眼一黑,“姜舒蘭,你這是坑我。”
他們部隊值日上班的人,是不允許喝酒的。
他剛還喝了那么大的一搪瓷缸,怕是這酒味一天都散不了。
姜舒蘭,“你自己說你會喝,能喝。”
“趁著你現在還沒醉,我就問你,這果酒你喝著怎么樣?”
這——
司務長還真沒喝出來,他就喝出了一股辣辣的感覺。
他咂摸下味道,除了酒的辛辣,還帶著幾分梅子的清香,他忍不住點了點頭,“還行。”
“你這答案也太模
棱兩可了,還行是怎么行?那我就問你,這酒能不能對外出售?”
“可以,但是你這成本太高了吧。”
司務長迅速盤算,“你這點,就放了一瓶燒刀子,酒這東西,本來就是個金貴兒物什兒,你這么一弄,怕是普通人都買不起了。”
姜舒蘭思忖片刻,“那賣給有錢人呢?同那果醋一樣。”
果醋和果酒本就不是賣給普通人的。
因為價格不便宜。
“你確定?我不看好,現在大家家家戶戶都一窮二白,誰還買這玩意兒?”
不浪費錢嗎?
姜舒蘭嘆了口氣,“司務長,窮人是多,但是任何時候都有富貴人的,你忘記了嗎?咱們新鮮的山竹和芒果,以及做成的罐頭,賣那么貴,還不是照樣有人買?”
“就拿那一批新鮮水果來說,基本上三四天就賣完了。”
“這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姜舒蘭忍不住反問,“對于愛喝酒的人來說,自然會有人買。”
“我說不過你,你說說你的打算吧?”
半晌,司務長憋出這么一句話。
“果醋我交給的是黎族來釀制,原本我是打算把果酒放在咱們廠子來辦的,重新成立一個小廠子,先慢慢試驗。”
“這很難。”
司務長搖頭,“不是我潑涼水,果醋和果酒受眾群體太小,你讓部隊來開廠,虧本大于盈利。”
“就是我這關都不過了,更別說領導那邊了。”
“舒蘭,你要明白,部隊開廠是為了盈利,不是為了做慈善。”
這是他們雙方第一次意見不合。
姜舒蘭也不失望,“既然部隊不做這件事,我把果酒這一項也交給黎族來做,他們做了以后,咱們部隊負責幫忙運送到首都去賣,賣得好壞,與部隊無關,你看這樣行嗎?”
司務長擰眉,壓低了嗓音,“你這是割資本主義尾巴。”
個人去開廠買東西,和公家開廠賣東西,那是兩種概念。
姜舒蘭沉默片刻,“報告我來打,部隊既然不做,那不能白白放著這兩個掙錢路子不要,司務長,你們當初上海島的目的是什么?”
“建設海島發展,守護海島。”
“那老百姓日子過的苦,部隊管不管?”
自然是要管的,要是不管,這四個廠子也不會從當地老百姓里面招工了。
司務長無奈,“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你去打報告,找下領導看他們是個什么反應。”
有了這話,姜舒蘭就放心了。
她收起了果酒,哼了一句,“真是白瞎了我的好酒。”
抱著酒瓶子就走了。
司務長,“???”
既然司務長這邊的路子行不通,姜舒蘭直接回去準備好了報告,當天下午就去找了雷師長和高司令。
海島的一切事宜,最終拍板,都是需要找這兩位大領導的。
姜舒蘭說明來意后,雷師長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長,“姜同志,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屬于割資本主義尾巴的行為?”
姜舒蘭搖頭反問,“不該是組織幫助老百姓脫貧嗎?”
這——
雷師長和高司令面面相覷,最后雷師長無奈道,“你這一張嘴啊。”
“報告拿過來。”
姜舒蘭立馬遞過去,趁著對方看報告的時候,她忍不住多說了一句,“領導,既然咱們海島給漁民都給開了一個口子
,允許他們掛在供銷社名頭之下后,在碼頭買賣海鮮。”
“那是不是這種有利于老百姓脫貧的事情,我們也該做?”
“畢竟,咱們當初上島的初衷,不懼是為了建設海島,想讓海島的發展越來越好。”
海島的存在很特殊,像姜舒蘭老家那邊,這種單獨開口子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但是,在海島不止可能,還已經按照這種模式開始了好幾年了。
姜舒蘭就知道,在南方這邊其實某些政策,并沒有他們北方那邊那么嚴格。
雷師長聽完,合上報告,“說說你的看法?”
姜舒蘭開門見山,“黎族一直是海島部隊心頭大病,當初橡膠林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雖然現在雙方關系不錯,但是——”
她抬頭看著雷師長,“說一句自戀的話,我們雙方能和黎族關系這么好,最主要原因,是因為我和黎族族長黎麗梅的關系好。”
“這才有了今天這個局面。”
倒是敢說。
高司令也停下辦公,忍不住看了過來,“繼續。”
“將果醋和果酒這個掙錢的法子,放在黎族身上,不止能促進黎族和部隊的關系,還能讓黎族老百姓增加收入,讓他們同時也對部隊有了歸屬感和認同感,第三點——”
姜舒蘭語氣頓了下,“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海島上面有很多少數民族,大家也都知道,咱們和他們之間的關系稱不上多么和諧。”
“如果有了黎族這個領頭羊,他們和部隊合作,慢慢族人生活變好起來,那對于其他少數民族來說,是不是一個良好的示范?會不會讓他們減少對部隊的排斥,增加對不對的融入?”
“從而真正的達到,軍民一家親的地步?”
軍民一家親是他們部隊一直想做到的事情,但是奈何海島當地人的戒備心太強,也導致雙方的關系不算太融洽。
黎族就是最好的例子,當初橡膠林的時候,差點還見血。
也就是后面陰差陽錯,在加上部隊這邊確實做的厚道,這才打動了黎族的老百姓。
讓他們慢慢接納了部隊,才有了如今這個局面。
姜舒蘭這話,引起高司令和雷師長的沉思。
他們不說話,姜舒蘭自然不會說話。
倒是在門口過來找領導匯報工作的宋政委,忍不住抬手戳了下周中鋒的胳膊,壓低了嗓音,“你這媳婦挺厲害。”
能在領導面前侃侃而談,而且有理有據,把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慢慢說了出了一個可能性。
就這點,不知道比多少他們這些男人都厲害。
要知道,就是宋政委自己,當初在雷師長和高司令面前說話不結巴,也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調整過來。
周中鋒低低地嗯了一聲,臉上帶著驕傲,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宋政委忍不住罵了一句,“狗屎運。”
當初,他們給周中鋒介紹的相親對象,可是江敏云。
然而,這陰差陽錯,周中鋒和只有一面之緣的姜舒蘭結了婚。
當初,不少人都不看好他們這一對,誰能想到呢。
如今這小兩口,日子過的紅紅火火的。
在想到自己的家庭,難得,宋政委臉上帶著一絲落寞。
周中鋒抬手捶了下他胸膛,相視一眼。
一切都在不言中。
辦公室內。
雷師長思考了許久后,他問,“黎族釀制果酒和果醋,你能保證,對方不會做私人生意嗎?”
這不是開玩笑。
姜舒蘭點頭,“自然,如果黎族開始釀制,那么他們最開始的小作坊,就會學習部隊廠子這邊的經營情況,這樣來看,個人根本無法掌握貨物,而且——”
她苦笑了下,“領導,果酒和果醋這么貴的東西,您覺得海島當地有幾個人肯買的?”
黎族那邊真想出售果酒和果醋,還得靠著部隊,把貨物運送到首都的百貨商店去。
那邊,才是有錢人聚集的地方。
也是買得起的才行。
果酒和果醋的銷售對象,根本不是海島本地人,而是首都人。
雷師長聽到這話,若有所思,“那運費,破損費,以及出了問題,誰來負責?”
部隊可以幫忙,但是卻不能幫忙承擔這些本不該為部隊承擔的后果。
“黎族自己承擔。”
姜舒蘭直接拿出條件,“部隊允許并且幫忙售賣到首都的話,黎族這邊愿意拿出兩成的收益。”
這叫借路,也叫搭線。
更叫買路錢。
雷師長搖頭,“這倒不必了。”
他們還不至于去和老百姓搶這點利潤。
他想了想,還是補全了所有的東西。
“部隊只負責幫忙運輸到首都去,借著部隊廠子的那條線賣貨,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姜舒蘭點頭,“可以。”
“這樣來說,是黎族占便宜了。”
“不是你的事情,你倒是費心思。”
雷師長扯了下嘴角,,他拿過鋼筆,在那一張報告上,寫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通過。”
隨即,遞給了高司令,高司令接了過去,也跟著寫了個通過兩個字。
“好了,拿去吧,讓黎族那邊不允許私人買賣,一切由部隊售賣即可。”
姜舒蘭點頭,朝著他們鞠躬,“謝謝領導。”
她也沒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
等離開辦公室后,姜舒蘭原準備拿著報告,直接去找黎麗梅的。
但是沒想到,一推開門就看到了周中鋒和宋政委站在外面。
姜舒蘭愣了下,朝著宋政委點了點頭,接著,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周中鋒。
周中鋒忍不住朝著她笑了笑,“真厲害。”
這話一說,姜舒蘭的小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她得意地點了點頭,“我去找麗梅了。”
說完,人就跑沒影了。
旁邊的宋政委忍不住打趣道,“我看你這是娶了個財神爺回來。”
這一天天的研發新產品,照著這個速度下去,姜舒蘭早晚包.養周中鋒。
周中鋒想了想,他現在已經是吃媳婦軟飯的人了,想到這里,對于宋政委的打趣也就釋然了。
“你想吃軟飯?你吃得著嗎?”
這話一說,根本不去看宋政委是什么臉色,就跟著進了辦公室。
留下宋政委,忍不住淬了一口,“德性。”
罵歸罵,不得不說,宋政委是真有點羨慕了,對方娶了個好媳婦。
誰不羨慕呢?
他們部隊就沒有人不羨慕的,姜舒蘭人長得漂亮,又溫和待人,還有能力。
只是,羨慕歸羨慕,這些話是從來不會有人說的。
姜舒蘭可不知道,周中鋒宋政委兩個人之間還有這種機鋒。
她出了部隊,就直奔黎族。
黎族這邊黎麗
梅徹底掌握了,她現在幾乎是一言堂,那些不聽話,不規矩的人,都被黎麗梅給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姜舒蘭過來的時候,黎麗梅在那個臨時搭建的小作坊里面,看著族內的女人,釀制果醋。
姜舒蘭尋了一個孩子讓對方去帶話。
沒一會,黎麗梅就出來了,她今兒的罕見的,頭上還帶著一個黎族特色的帽子,一身靛藍色繡花的短褂,一件百褶裙。
一笑起來,眉眼彎彎,虎牙尖尖,看起來格外活潑。
“舒蘭姐姐。”
也就在姜舒蘭面前,黎麗梅才像是一個真正的少女。
其他在族內的時候,她的威嚴極高,冷著一張臉,族內安歇心有內鬼的人,都不敢吭氣的。
姜舒蘭接住從臺階上,朝著她跳過來的黎麗梅。
“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是這般?”
黎麗梅咧嘴笑,“舒蘭姐姐,你找我?”
姜舒蘭嗯了一聲,揚了下手里的獲批準的報告,“找個地方說話。”
這話一說,黎麗梅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打了個響指,虎牙便過來了。
她朝著他吩咐,“去摘一個熟透了的菠蘿蜜過來。”
“另外,過來之后,在門口守著,別讓人進來了。”
虎牙點點頭,立馬去辦事,沒有任何猶豫。
姜舒蘭看的有些意外,這才多久,最多一年的光景,黎麗梅就已經徹底拿下了黎族,連帶著虎牙這個以前黎族老族長的心腹,也徹底成了黎麗梅的人了。
她不得不感嘆一句,有能力的人,真的是在哪里都有能力。
這個能力,在方方面面上都會有體現。
等進了屋。
黎麗梅把門一關,朝著姜舒蘭道,“舒蘭姐姐,沒有外人,你可以說了。”
姜舒蘭把審批報告遞給她,“這是以后黎族能夠拖部隊售賣果酒和果醋的通行證,收好了。”
黎麗梅愣了下,打開那報告很快就看完了。
看完之后,她就沉默了下去,半晌才喊了一聲,“舒蘭姐姐。”
果醋和果酒的方子是她教的,流程關系也是她跑的,甚至連帶著售賣渠道,都是姜舒蘭一個人忙活下來的。
“你這讓我——”
如何敢收下,如何能收下呢。
她只覺得,自己欠舒蘭姐姐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好了,我們之間不必客氣。”
“你既然喊我一聲姐姐,我幫你不是應該的嗎?”姜舒蘭摸了摸她頭,語氣溫和,“你們這邊只管做好貨物了以后,去找司務長就好了。”
黎麗梅低低地嗯了一聲,她想了想,在之前的合同上補上了一條。
所有貨物的收入的五成,歸于姜舒蘭所有。
不等姜舒蘭拒絕,黎麗梅就朝著她輕輕地噓了一聲,“舒蘭姐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而且,你不收下,我不安。”
她像是收下通行證一樣鄭重,把合同遞給了姜舒蘭。
姜舒蘭猶豫了片刻,看著黎麗梅那以上固執的眼睛,到底是擰不過她。
“好了,這下滿意了?”
黎麗梅咧嘴笑,她聽到敲門聲,立馬過去開門,就看到虎牙抱著一個少說有二十斤的菠蘿蜜進來。
同時,拿著的還有一把水果刀。
等虎牙把菠蘿蜜往桌子上一放,黎麗梅立馬估接過刀,朝著菠蘿蜜的紋路,一刀劃下去。
露出里面橙黃色的肉來。
老實說,這還是姜舒蘭第一次見到菠蘿蜜,她不由得上前想要細細的查看。
她一過來,黎麗梅就用刀,切下一大塊果肉,遞給她,“舒蘭姐姐,你試下?”
姜舒蘭遲疑了下,接過果肉,咬了一口,入口有些脆脆的感覺,汁水濃郁香甜。
就是——
那味道里面她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吃不習慣?”
黎麗梅自己也切了一塊,把刀遞給了虎牙,讓他自己切著吃。
一個菠蘿蜜極大。
光果肉都有十多斤。
姜舒蘭點了點頭,咬著一小口果肉,品嘗味道,“我總覺得味道怪怪的。”
“那是菠蘿蜜的味道,估計你還沒吃習慣。”
黎麗梅自己利落的干掉一大塊,忍不住又切了一塊遞給她,姜舒蘭沒要。
黎麗梅忍不住笑了,“看來你不喜歡菠蘿蜜的味道。”
她想了想,朝著虎牙道,“你在去找下,看能不能找到榴蓮摘一個過來。”
現在榴蓮已經快過季了,但是有一些快笆院的榴蓮還長在樹上。
多少能摘出來一些。
只是,按照黎麗梅原本的想法,她想著姜舒蘭應該吃得慣菠蘿蜜的。
卻沒想到,她吃不慣。
那就試下榴蓮好了。
就是不知道——
虎牙愣了下,他點點頭,很快就出去了。
過了一會,他抱過來一個五六斤重,渾身長滿刺的榴蓮來,榴蓮熟透了,在頂端的位置炸開了一個口子,露出里面軟綿橙黃的果肉來。
就是那味道有些上頭。
姜舒蘭聞到那味,先是嘔了下。
黎麗梅用著一塊布,把整個榴蓮都給遮住了,擋著了味道。
這才說道,“榴蓮味是有些不太好聞,但是舒蘭姐姐,我認為榴蓮比菠蘿蜜的味道好,菠蘿蜜吃到嘴里一汪水,這個榴蓮的果肉反而是綿綿的口感。”
“你要不要試下?我覺得愛上榴蓮的人會很喜歡吃,你像我,若是敞開吃,我一天能吃三個。”
姜舒蘭,“??”
她不明白,麗梅為什么會喜歡吃這種屎味一樣的水果。
她深吸一口氣,旁邊的黎麗梅還在躍躍欲試,“我跟你說哦,外面都買不到,我們整個黎族,也只有一棵榴蓮樹,成果也不多。”
所以摘一個少一個,先前她讓虎牙去摘的時候,虎牙這才會遲疑。
不光是遲疑,還覺得族長可能有病,這種臭烘烘的東西拿給姜舒蘭同志吃。
“試下嘛?舒蘭姐姐,這個榴蓮真的很好吃,我不騙人。”
在黎麗梅的強行推薦下,終于,黎麗梅打開了一整個榴蓮。
這個榴蓮長的特別好,一共有五房肉,每一房都非常飽滿,幾乎長滿殼子的邊邊角角。
很快,黎麗梅就取了一大塊下來,隨即用刀劃了下中間斷掉的地方,遞給舒蘭了一小塊。
“你先嘗嘗?”
姜舒蘭嗯了一聲,接了一塊金黃色的果肉過來,好幾次她都想吐。
但是——
還是好奇,讓黎麗梅這般喜歡的榴蓮到底是什么味的。
姜舒蘭屏住呼吸,咬了一口,臭,這是第一感覺。
接著,是軟綿綿的甜香味,瞬間在舌尖綻放。
那種綿綿的香甜味,和之前吃的水果都不一樣。
姜舒蘭忍不住吃了一口
,隨即,嘗了下味道,她竟然在那臭臭的味道中,找出了一股突兀的香甜來。
她愣了下,“吃起來,不是臭的?”
黎麗梅眉眼彎彎,“當然,要是吃起來也那么臭,我就不會一天干掉三個了。”
她又取下一大房完整的榴蓮肉遞給她,“在試下?”
嘗過第一口,似乎沒那么抗拒了。
就這樣——
在姜舒蘭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和黎麗梅兩人干完了整個榴蓮。
吃完,她自己也驚呆了。
明明那么臭的東西,她竟然覺得很好吃。
這榴蓮真的是一個神奇的水果。
姜舒蘭盯著榴蓮看了好一會,旁邊的黎麗梅朝著虎牙擺擺手,“去把樹上的在摘兩個過來。”
這是要給姜舒蘭帶走了。
姜舒蘭下意識地搖頭,“不用了。”
“用的用的。”
黎麗梅輕咳一聲,“實不相瞞,我們族內這么多人,就我愛吃榴蓮,如今算是多了一個你。”
心里美滋滋的。
聽到這話,姜舒蘭也就沒推遲了。
吃飽喝足。
黎麗梅站了起來,朝著姜舒蘭邀請,“舒蘭姐姐,走走走,我帶你去看看,那些離婚的女同志,如今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
說完,就領著姜舒蘭出了門。
去的第一站就是釀制果酒的茅草屋內。
里面的春妮正在教身后的女同志,怎么釀制,她教的極為認真,學習的人也極為認真。
怎么說?
姜舒蘭在她們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生命力,尤其是春妮。
和幾個月前那個懦弱,渾身是傷,命懸一線的女人,簡直是天差地別。
春妮開始還沒注意到外面的動靜,當她察覺到有人往外看的時候,剛好斥責讓她們好好學習,這種有工作,能夠掙錢的機會太少了。
正是因為如此,才要珍惜。
只是,春妮一抬頭,就看到了姜舒蘭和黎麗梅站在外面。
她頓時愣了下,隨即丟下了手里的果子,下意識地朝著兩人走去。
茅草屋的其他女人面面相覷,她們還從未見到過春妮有這般大的失態和反應。
自從離婚自立門戶的春妮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她不茍言笑,一心干活,所以后面加進來的這些女同志,有些害怕春妮。
但是——
如今,春妮卻這幅失態的樣子,讓大家都忍不住好奇地看了過去。
春妮走到姜舒蘭面前,擦了擦手,語氣帶著說不出的感激,“姜同志。”
她沒想到,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姜舒蘭。
春妮總覺得自己還不夠好,她希望自己未來足夠好的時候,遇見姜舒蘭,然后鄭重地說一聲謝謝。
而不是現在,有些狼狽。
但是她卻不會窘迫,人的成長也就是這瞬間的事情。
姜舒蘭看著春妮,沒了滿臉傷口的春妮,看的舒服多了,而且她臉頰也豐腴了一樣,眉宇間也不像是之前那樣藏著遮不住的愁態。
如今,像是舒展開來了一樣。
姜舒蘭忍不住點了點頭,輕聲喊道,“春妮姐,你現在好厲害。”
語氣真摯,帶帶著幾分為她高興的喜悅。
春妮的眼眶一下紅了,她只覺得自己這幾個月沒日沒夜多努力沒有白費。
就為了等或者一句話。
她
低頭掩飾性的擦了擦淚,“是你和麗梅兩個,給我提供了機會。”
如果不是她們,一個人救下她,一個人又給她提供住所和工作。
她不會有今天的,去給別人講課,教別人做東西。,
姜舒蘭搖頭,“不,這是你自己努力。”
她們這些人救不了一個裝睡的人,卻能救下像春妮這種,愿意自救,愿意跳出火坑的女人。
春妮忍不住笑了笑,她覺得難怪麗梅能和姜同志玩到一起去。
因為,她們本身就是一類人。
姜舒蘭見春妮只笑不說話,她忍不住道,“春妮,好好干,讓他們看看,咱們女人也不比男人差。”
當初,春妮離婚的時候,不少人看她笑話,覺得她心狠,連帶著丈夫都坑了。
可是,沒人能理解春妮的苦。
也不是,是只有姜舒蘭和黎麗梅才理解。
春妮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堅定。
看到她,姜舒蘭的心情一下子好了,連帶著回去的時候,也跟著哼著小曲。
提著兩個榴蓮,一路到家,姜舒蘭累的不輕。
她剛回來,在院子里面被姜母和李姨抱著的鬧鬧和安安,就忍不住要撲過來。
但是撲到一半,頓時停下了動作。
鬧鬧皺著小鼻子,嗅了嗅,有些嫌棄地裂開身子。
然后突然毫無征兆的發了個低低的聲音,“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