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對!”衛恒臉色變了。
“啊——”叫聲雖然不算響亮, 卻撕心裂肺, 聽得人肝膽俱顫。
正經過附近的奴仆捕役們都被這一聲慘叫嚇到了, 何況是還在屋里的人。
“翠微君!”情急之下, 衛恒連稱呼“晏公子”都忘了,焦急的喊道:“你這是怎么了?何處疼痛?你莫要亂動, 小心傷口!”
他試圖按住晏海, 卻被突然坐起的晏海反手一掌, 直接拍到了對面的墻壁上。
剛剛還安安靜靜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晏海, 突然之間發出了一陣痛苦呻|吟。
衛恒正要上前查看情況,就被他出手所傷。
而且這出掌的力道,完全不像是沒有武功之人。
晏海踉踉蹌蹌地下了床, 剛剛包扎好的肩頭已然滲出了大量的鮮血。
他卻絲毫不曾察覺,走了幾步就跪倒在地上,用兩只手按著臉頰,仰天發出了痛苦嘶吼之聲。
要知道就算方才沒有使用麻藥就拔箭, 他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翠微君!”衛恒顧不得自己可能受了內傷,急忙又沖過來。
晏海突然雙掌擊向地面,一股勁氣以他為中心朝四周散開, 將衛恒再一次推到了墻角。
青磚的地面被擊打碎裂, 形成了偌大的淺坑, 鮮血很快就在里頭聚集出了一個小小的水洼。晏海似乎跪都跪不穩, 屈身趴在了地上, 用一只手撐著地面, 另一只手捂著自己的臉,又發出了一聲嘶啞的痛呼。
衛恒雖然心中焦慮,但是他摔得頭暈目眩,一時之間根本無力再爬起來。
晏海按著臉頰,因為太過用力五指屈起,指甲漸漸都陷入了皮肉之中。
從骨髓到皮膚如同被萬刀剮刺,又像被烈火焚燒,一時間痛到了無法言喻的地步。
他伸出手猛地往自己天靈蓋擊下,只求能夠從這種不能忍受的痛苦之中解脫出來。
一道身影破門而入,接住了這自戕的一掌。
他用力極猛,顯然成心想要一死了之,若非阻擋及時,只怕還真讓他給拍碎了。
這么一想,云寂心中止不住的生出狂怒。
“你做什么!”云寂一手扣住晏海的手腕,一面想要制住他。
晏海猛地抬頭和他對視,云寂驀地一驚。
晏海非但痛得面容扭曲,更可怕的是原本眼白的部分,突然完全變成了深濃的紫色。
紫色的眼白映著黑色瞳仁,顯得可怕陰森,詭異之極。
云寂一驚之下,不由自主的松開了鉗制。
晏海瞅準了這個機會,猱身而起,一掌朝他拍了過去。
云寂硬接了這一掌,身形都晃了一晃。
他還沒有從晏海的武功居然恢復了這件事中回神,下一掌又來了。
晏海就像是找到了發泄的出口,一掌比一掌更狠。
轉眼之間兩人交換了十幾招。
云寂邊接邊往后退,并未試圖反擊。
但是晏海內力強橫,掌法也刁鉆獨特,就連他應付起來都有些吃力。
而且他能夠看得出來,晏海并不擅長掌法,加之不太清醒,否則恐怕自己得用盡全力……
到了第二十招上,云寂終于窺到了晏海的一個破綻,伸手封住了他數個大穴。
晏海無法動彈,直挺挺的落到了他的懷里。
雖然被封了穴道,但晏海的表情依然猙獰扭曲,顯然那種劇烈的疼痛根本無法止住。
“衛恒!”云寂高聲叫道。
衛恒連滾帶爬的到了他們身邊,抓起了晏海的手腕開始診脈。
“封住他天星穴!”他對云寂說道。
云寂往晏海腦后|穴位注入內力,晏海隨即閉上了那雙可怕的眼睛。
衛恒從藥箱里翻出了銀針,迅速的扎進了晏海頭頂的穴位。
晏海扭曲的表情漸漸緩和下來。
“衛恒,這是怎么回事?”云寂在他拔出最后一根針之后,冷冷地問道。
他方才看到晏海已經平復下來,就出去略微收拾一下自己,可誰能想到就這一轉身的時間,晏海突然就發了狂一樣,若不是及時趕到,此刻留給他的可能只有一具尸體。
衛恒沒有回答他,甚至好像沒有聽到他的問話,只是自顧自的在藥箱里翻來找去,臉色一陣青又一陣白。
“衛恒!”
“啪”的一聲,衛恒的藥箱打翻在了地上。
衛恒呆呆的看著地上被自己打翻下去的藥箱,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云寂將晏海打橫抱起。
“衛恒?!彼麑χl呆的衛恒說道:“傷口裂了,過來幫他包扎?!?br/>
等他把晏海放到床上,衛恒尚未有所動作,他只能提高聲音再喊了一聲。
“好!好!”衛恒急忙找了包扎要用的東西,跑到了床邊。
云寂讓晏海半趴在自己懷里,衛恒迅速的為他重新上藥,然后包好傷口。
確認包扎妥帖之后,云寂脫了他的中衣,用干凈的被子將他裹住,卻沒有把人放回床上,還是摟在自己懷里。
衛恒默默地看著他,直到他做完這一切,抬頭看著自己。
“怎么回事?”云寂神情平靜的問。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種平靜在這個時候顯得有些異樣。
衛恒忍不住后退了一些。
“告訴我?!?br/>
衛恒張了嘴然后又閉上了,似乎有很大的顧慮。
“又是和那個‘千蓮島’有關?”云寂看著地上那些碎磚鮮血,淡淡的說:“若是你不說,害他丟了性命,這些秘密留著還有什么用處?”
“他這是……血毒發作?!毕氲竭@人見到方才那不同尋常的發作,加之他似乎與翠微君關系匪淺,好像對島上的事情也不是一無所知,衛恒決心告訴他一部分實情:“我也只見過一次,其實也不是很清楚詳細的情形,因為那個人毒發之時因為劇痛難忍,立刻就自盡了?!?br/>
他說著就打了個冷戰,實在是當時的場面太過駭人,讓他想起來就覺得可怕。
“毒|藥?”云寂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人如今安詳的睡著了,完全無法想象他方才癲狂的模樣。“誰下的毒?那個月留衣嗎?”
衛恒突然覺得,要是自己點了頭,說不定很快就能看到月留衣的頭顱放到面前。當然他會有這樣的錯覺,可能純粹是因為這個西蠻人說這句話的一瞬間,身上的戾氣有些太重……畢竟武功再高,誰又能輕易能要了月留衣的性命?
“應當不是?!彼\實地搖了搖頭:“當年在島上的時候,血毒之事也是諱莫如深,只有翠微君或者能知曉一二?!?br/>
“就是說,你不知道解毒的方法?”
“是?!毙l恒神情有些黯然:“之前翠微君一直不愿告訴我,為何他武功盡失,如今看來他多半武功尚在,只是為了壓制血毒無法妄動。想來他昨夜一定與留衣君動了手,才使得毒性發作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