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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了一碗粥上去。她哥哥也將靴子里的匕首抽出來,虎視眈眈的盯著。
蕭澤看得心尖直顫,暗道以前多純良多可愛兩個小毛頭,自從跟了環三爺硬生生被調教成了小怪獸,忒叫人心寒!
三王爺下車后吹了好一會兒冷風才坐回火堆邊,徐徐開口,“蘇鵬舉乃現任兩江總督。”
賈環一把捂住他的嘴,惡聲惡氣道,“別說!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三王爺眼里蕩出濃濃的笑意,掰開少年五指,戲謔道,“可是環兒早已與我生死相依,情牽一線,這些個事你當然要知道,日后也好有個防范!”
賈環做了個嘔吐的表情,卻也知道自己早上了三王爺的賊船下不來了,只得邊喝酒邊繃著臉聽他說下去。
“我自小過目不忘,大慶所有官員的身世來歷,但凡宮中有記錄的,但凡我瞟過一眼或聽過一耳的,都在這里。”三王爺指了指自己腦袋,繼續道,“蘇鵬舉,寒門武舉出身,十三年前還是一個小小的把總,無意中救下被盜匪圍困的溫子恒一家,也就是時年剛剛赴任的兩江總督,得他一路提攜,從正七品的芝麻小官做到現今的封疆大吏,這等經歷委實太過幸運太過傳奇,叫我印象深刻。十三年來他致力于剿滅匪患,也因此屢受提拔,可兩江一帶的盜匪卻日益猖獗。他曾上折子坦言自己剿匪不力屢戰屢敗,卻又屢敗屢戰,因措辭巧妙言語詼諧,不但未受父皇貶斥,反贊譽他勇氣可嘉盡忠職守,官位又往上擢升半級。而今前后串聯細細尋思我才恍然醒悟,他與那些盜匪恐不是你死我活的關系,而是相互依存的關系,膽敢在兩江境內對兩名皇子出手,這樣大的事也只有他才能兜得住。十三年前是蘇鵬舉生命的轉折點,也是蟒山盜匪崛起的起點,一個官位越升越高,一個勢力越做越大,這一切不覺得太過巧合也太過反常了嗎?想來當年溫子恒一家遇險之事也是他一手策劃。”
覺得口有些干,三王爺指指自己唇瓣,笑道,“喂我。”
賈環不耐的瞪他一眼,還是徐徐喂了一口酒過去。
三王爺齜牙吸氣,道了句好酒,這才繼續述說,“他向來以擁皇黨自居,只聽令于父皇,未曾與任何皇子有明面上的往來。這一點他做得很好,沒叫人看出半分蛛絲馬跡,只可惜……”
“你就直說吧,是你哪個兄弟?”賈環不耐煩的踹他一腳。
三王爺哈哈笑了,低聲道,“這太好猜了,有能力策劃并施行這事的,除了時年二十歲的大皇子還能有誰?十三年前太子十四,還未出宮建府。我和四皇子七歲,老五六歲,六皇子、七皇子早夭,八皇子兩歲,九皇子還未出生。且那一年我記得宸妃薨逝,父皇唯恐他傷心過度,曾下旨令他出游散心。他第一站便到得兩江,在此盤桓數月方回,想來就是那個時候聯系上的。”
“竟是大皇子,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啊。”賈環嘖嘖喟嘆。
因日后要走科舉仕途的緣故,他對幾位皇子也有幾分了解。大皇子乃宸妃所出。這宸妃是大慶朝的一位傳奇式人物,她原為今上結發妻子,后因奪嫡需要主動退位讓賢,替今上迎娶了當時宰輔之女也就是而今的皇后瞿氏。嫡妻變侍妾,嫡子變庶子,這一對母子當真過得凄苦。待今上順利登基,那宸妃也就郁郁而終了。許是因身份尷尬,又許是為自保,大皇子待宸妃去后便自請去陪都看守皇陵,自此遠離世俗縱情于書畫,人稱逍遙王。
今上心中對他母子十分有愧,早早便封了他親王之位,也是所有皇子中唯一的親王,封號竟也是‘逍遙’二字。
若說今上最信任哪位皇子,在大皇子面前,連太子和幺兒九王爺都要退一射之地。
三王爺顯然也在回憶往事,嘆息道,“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他本是嫡子,這太子之位原應該屬于他。逍遙王,好一個逍遙王!蘇鵬舉手握八萬兵權,兩江大大小小七八百個匪窩皆聽蟒山號令,整合起來足有數十萬眾。明里暗里加起來便是二十余萬兵權在手,又占據了大慶朝最富饒肥沃之地,若能再精心操持幾年,該是何等龐大的一股勢力?說不定輕輕一彈指,便能叫大慶翻了天去。逍遙王,好一個深藏不露的逍遙王!”
賈環見他想得有些癡了,便換了個話題,“你是如何疑到公羊先生身上去的?聽說他是你最信任的謀士。”
“我與公羊先生危難中相識。我記得救下他那天,他左胸受了很嚴重的傷,這里的一塊肉活生生被人削掉。殺人的方法何其多,砍一刀,刺一劍皆可,何必還平削一塊肉,現在想來,那上面應該刺著象征他身份的黑蟒紋身,那傷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三王爺指了指自己心口。
“就因為這個?會不會太牽強了?”賈環挑眉。
“當然不只因為這個。”三王爺搖頭,繼續道,“我與老五此次奉命前來剿匪,本該與蘇鵬舉匯合后再行商談對陣事宜,然而公羊先生卻向我獻了靈犀鳥之策,叫我與老五假扮成商隊秘密前來蟒山探查匪窩。老五向來喜歡兵行險招,當即便同意了……”
賈環忍不住插口道,“不與蘇鵬舉匯合豈不正好?否則你們兩面受敵,還不像白術、段德涵等人那樣被陰死?”
三王爺足足看了他好幾息才哭笑不得的解釋道,“非也!若我們與蘇鵬舉匯合后再糟暗算,兩位皇子在他護持下殞命,你想想他一個毫無背景根基的武將,能否承受得住父皇的雷霆震怒?屆時他的仕途不但毀于一旦,還會禍及九族。反之,我們秘密前來,并沒有事先告知于他,若我們出了事,他在父皇面前還可推脫,更甚者,他若滅了蟒山替我們報了仇,這等不世之功足夠令他入主內閣,封侯拜相。有了左右朝政的力量,他再稍微運作一番,在軍隊里大肆培植安插自己勢力,過個三五年,莫說太子,就連父皇恐怕都要給他背后的主子讓位。”
話落停頓片刻,三皇子露出一抹苦笑,繼續道,“當時我便覺得靈犀鳥之計雖然巧妙,卻也因深入敵方腹地,有些太過冒險。然而他抓準了老五無所畏懼剛愎自用的弱點,竟將他說動了。我拿老五向來沒有辦法,亦對他深信不疑,便沒有多加阻攔。現在想想,這等貪功冒進的險策與他平日沉穩老辣的作風簡直截然相反。直到那天那土匪解開衣襟露出紋身,我才靈光一現,疑到他頭上。”
聽了這席話,賈環覺得自己的腦細胞正在大量死亡中,揉著太陽穴冷笑道,“你們的腦子真復雜!想必那土匪剛招供一句‘十三年’的時候,你便已聯想到這許多了吧?得,快別說了,我頭疼。”
三王爺低落的心情迅速被愉悅取代,一把將少年摟入懷中,替他輕輕按揉太陽穴,喟嘆道,“若世上人人都像環兒一般頭腦簡單就好了。這世道也就太平了!”
蕭澤聽得嘴角直抽。
賈環不可思議的睇他一眼,嗤笑道,“像我?像我那就是一群暴民,大慶要翻天了!”
“怎會?”三王爺擺手,“暴民易安撫。只要讓他們吃飽穿暖,讓他們不必顛沛流離,骨肉失散,他們就會乖乖的不生事。”
賈環沒有做聲,只閉了眼,愜意的躺在他懷里享受。
三王爺搖頭失笑,心道你看看,這不是很容易安撫嗎?只要順毛捋,便乖巧的像貓兒一樣。
35三五
那土匪將自己知道的內情全部寫下,按了手印,本以為能過上幾天好日子,沒想環三爺二話不說往他嘴里塞了一顆麻藥,當即便手腳發軟,舌頭發木,莫說跑路,連話都吐不出,活脫脫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一行人跟著云州知府繼續上路,眼見著離云州越來越遠,反倒離金陵越來越近,繞了一個大圈竟又繞回去了。
雖說自己與云州知府的關系很隱秘,除了幾名心腹無人知曉,但三王爺一直未提坦露身份的事,只不遠不近的跟著。車隊里有人離開去投親,有人本就欲往金陵,故而一直尾隨,還有人不斷加入進來,倒沒引起旁人注意。
這日,車隊停在一處驛站,再往前走一百里便能入金陵城。驛站外搭滿了簡陋的棚屋用來安置災民。看見車隊,災民本欲一窩蜂涌上來乞討,迎頭撞上開路的衙役,連忙躲閃。他們被看守金陵城的官兵驅趕,射殺,早怕了。
云州知府自己掏腰包從糧商那里購有幾車米糧,見此情景連忙吩咐仆役們架鍋熬粥,讓這些人吃一頓飽飯。跟隨他一塊兒趕路的行商也紛紛慷慨解囊。
賈環從包裹里摸出一小袋大米交給啞妹,讓她捐出去,見知府的仆役笑盈盈接了,不由呲牙做了個肉疼的表情。
“別看了。驛站里什么都有,咱們再買就是!記我賬上。”三王爺哭笑不得的將少年半拖半抱弄進驛站。因車隊人多,這回便只訂到兩間上房,五個人擠一擠也能湊合。
將一桌酒菜掃蕩一空,蕭澤叼著牙簽出去探查情況。云州知府設立的粥棚前密密麻麻擠滿了災民。領到粥的連忙抱緊粥碗退出去,躲在無人的角落大口吞食,喝完了繼續回去擠,指望能再領一碗。
路過一處角落,只見兩個身強體壯的災民正試圖從一個身形佝僂的老漢手里搶粥,蕭澤正欲拔刀相助,一名體格更為壯碩,臉上長滿絡腮胡子的大漢箭步上前,將兩人揍得嗷嗷直叫,口里惡聲惡氣的喝罵道,“小子有種!竟敢欺負我爹!想死了是嗎,老子今天就成全你們!”話落又是一頓暴打。
蕭澤聞言僵立當場,不為他殘暴的行為,只為他熟悉的聲線。‘死對頭’的聲線,他這輩子絕不會聽錯!
心臟噗咚噗咚狂跳,蕭澤連忙隱入暗處,見那壯漢扶著他老爹回棚屋里躺下,一躺就是大半個時辰,天都黑了也不見起。正當蕭澤耐心漸失,想上前一探究竟的時候,那壯漢起來了,一邊解褲帶一邊朝小樹林走去。
蕭澤立即跟上。
壯漢行至一棵樹下,低著頭仿似在小解,然而蕭澤剛一靠近,他便猛然轉身,手里握著一把寒光爍爍的砍刀朝要害處劈來。
好在蕭澤早有防備,立即舉起柴刀格擋,兩人你來我往過了十幾招,越打越覺得熟悉,不由雙雙罷手,各自退開三步,異口同聲的低喊,“稽延(蕭澤)?”
“幸好你出聲的快,否則腦袋就掉了。”從蕭澤背后傳來一道極為沙啞低沉的男音。
蕭澤悚然而驚,這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自己脖子上竟架著一把彎刀,只要身后那人輕輕一劃拉,他就會血濺三尺,命喪當場。大慶有如此鬼魅身手的,除了‘鬼將’之稱的五王爺,還能是誰?
“五,五爺,您悠著點,我主子還等著我回去呢!”蕭澤結結巴巴開口。
這句話似乎取悅了五王爺,他放下刀嗤笑,“我就知道他死不了!他在哪兒?帶我去見!”邊說邊將背上墊的厚厚一層棉絮抽出來,褪去佝僂老漢的模樣,顯出高大健碩的身形。
“王爺就在驛站里,您跟我來。”蕭澤摸摸涼颼颼的脖子,低語道。
“你等會兒,我還要帶些東西。”五王爺話落,與自己的侍衛統領稽延飛快離開,片刻后各自扛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過來。
“公羊先生?”蕭澤遲疑開口,“王爺您為何抓他?可是發現了他與盜匪勾結的罪證?”
“哼,我在山上遇見他時他帶著一小隊人馬,快要餓死了,求我去救老三。這次軍營里有人叛反,我的人絕對沒問題,那便是老三的問題了,便把那隊人馬全殺了,這個留下審問。我早就看這酸儒不順眼,我說他有問題便是有,還要什么罪證?”
也就是說,您老打算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咯?還真讓您歪打正著了!蕭澤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指著稽延肩上的人問道,“這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