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祁楓的公寓里,周亦白宿醉,一覺醒來,已經快上午十點了。
    想到什么,剛睜開眼的他立刻便翻身下床,什么也顧不得,疾步便往外面沖。
    "醒了!"看到從臥室里沖了出來的周亦白,夏祁楓跟他打招呼,但是,當看到完全不理會他,只顧著往門口的方向沖的周亦白時,他又趕緊追問道,"你干嘛?"
    "江年今天上午九點多的飛機,飛巴黎。"頭也不回,周亦白回答道。
    "上午九點多!"夏祁楓懵了一下,又低頭看了一下腕表,確認了一下時間,"現在馬上要上午十點了,你確定你能趕得上?"
    --馬上要上午十點了。
    周亦白一愣,整個人瞬間僵住。
    "我手機呢?"下一秒,他回過神來,扭頭問夏祁楓。
    "那呢!"夏祁楓揚了揚下巴指了一下不遠處的茶幾,拿著瓶礦泉水喝了一口,又道,"昨晚和今天早上一直在震動,葉希影打來的,我沒替你接,估計這會兒該瘋掉了。"
    周亦白像是沒聽到夏祁楓后面的話似的,只是徑直走過去,拿過自己的手機,完全無視葉希影的幾十通未接來電,還有自己助理的兩通電話,直接翻出江年的號碼,撥了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您稍后再撥!"電話撥通,可是,傳來的,卻是一道機械的溫柔女聲。
    ---江年走了,就這樣走了,一個字的告別都沒有。
    忽然,周亦白握著手機的手垂落,整個人都像是泄了氣似的皮球似的。
    "怎么,關機啦?"夏祁楓見著周亦白那個樣子,又道,"沒事呀,江年就去一年,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了,再說啦,只要你想,誰還能攔著你飛過去看媳婦兒呀,是吧?"
    周亦白瞇著一雙深邃的黑眸看夏祁楓,微微扯了一下唇角,沒說話。
    "嗡--嗡--嗡--"
    這時,他手心里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是葉希影打過來的。
    "趕緊接,我這耳朵都受不了了。"夏祁楓聽到,兩條俊眉痛苦地擰了起來。
    周亦白緊擰了下眉宇,這才接通了電話。
    "亦白,你是不是不理我,不要我了?"電話接通,葉希影哭泣的聲音立刻傳來。
    周亦白聽著,無奈一聲嘆息,"沒有,昨晚跟朋友喝多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我晚上忙完回去。"
    "亦白,......."
    "我還有事,先掛了。"話落,周亦白直接掛斷了電話。
    夏祁楓看一眼掛斷電話,眉頭卻擰成一個"川"字的周亦白,什么也沒有再說,因為,他了解周亦白,讓他做個無情無義的人,太能了。
    ..............
    周亦白在夏祁楓的公寓里隨便洗漱了一下,吃了幾口東西填了一下肚子,便直接去了公司。
    辦公室的休息室里,放著好些他可以換洗的衣服,因為有時候加班,他就直接在公司睡了,剛從國外回來開始進入萬豐集團的時候,常常為了一個項目,他能在公司睡上一個星期。
    等他換了衣服從休息室出來的時候,秘書手里拿了一個快件走了進來,說是他的,剛送來的。
    周亦白接過,低頭去看快遞上的寄件人,當一眼看到"江年"兩個字的時候,他就像是忽然被人點了穴一般,愣在了原地。
    "周.......周總,您.......您怎么啦?"看到周亦白像是忽然被雷劈中了般,整個人看著快遞上的信息,傻了,秘書一臉惶恐不安地問道。
    "沒事,下去吧!"回過神來,周亦白淡淡道。
    "好。"秘書點頭,立刻轉身退了出去。
    待秘書出去,周亦白坐到辦公桌后的大班椅里,將手上的快件放到桌上,并沒有立即拆開去看,而是就那樣,一直盯著在想,里面會是什么。
    江年會寄什么給他呢?
    想了十多分鐘,周亦白卻一無所獲。
    所以,最終,他選擇打開,一看究竟。
    快件撕開,里面掉出來的,是一張銀行卡,一本全是裂痕卻被完整的黏貼好的結婚證,還有一張紙條。
    看著那本被撕碎的不成樣子,卻又被完整的黏貼好的結婚證,周亦白幾乎是剎那,便猩紅了眼眶。
    "周亦白,你父親給我的那一百萬,我轉存到這張卡上了,沒有密碼,結婚證,是你的,也給你,希望你能好好保管,等我回來的時候,它還在。"
    --等我回來的時候,它還在。
    結婚證在,就好拿了結婚證,快速地去辦理離婚么?
    再簡單不過的兩行字,幾句話,周亦白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卻流出了眼淚來。
    盯著那兩行字,一張銀行卡。一本破碎的結婚證,不知道看了多久,抬手一抹臉,滿手全是涼涼的淚。
    閉上眼,靠近椅背里,英俊的眉宇,卻還是抑制不住的輕顫。
    江年,對不起呀,對不起!
    ..............
    兩個月后,法國,巴黎高等商學院。
    今天,是中國的大年三十,除夕夜,上完課,江年立刻便挎著自己的背包,從教學樓里沖了出來,因為幾個華人同學約了她一起過除夕夜,而她擅長做菜,所以,今天她要大展身手,做一桌地地道道的中國菜,犒勞幾個華人同學的時同,也好好犒勞犒勞自己。
    但首先,她得和兩個女同學先去超市采購。
    巴黎的中國超市不少,東西也是應有盡有,在國內能買到的東西,在巴黎的中國超市里,基本也能買到。
    所以,來巴黎的兩個月,江年倒沒有什么不習慣的,語言很流暢,與人溝通不是問題,飲食上面。更加不是問題,因為她可以自己動手做。
    "江!"
    只不過,江年才沖出教學樓,身后,就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江年停下腳步,驀地回頭,身后叫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同學,NINO。
    Nino是法國波爾多人,家里有個超級大超級漂亮的酒莊,一個月前,Nino還邀請了江年和其他幾個同學一起去了他們家里的酒莊作客,江年和幾個同學一起,在Nino家的酒莊住了兩晚,Nino的父母,也是超級無敵的熱情,把他們招待的不知道多周到。
    在Nino家住的那兩天,江年不僅體驗了真正法國人和法國家庭的生活,也算是真正徹底體驗了法國人的熱情。
    "Hi,Nino,怎么啦,有事?"看著NINO,江年笑容明媚又燦爛,開口是一口純正的法語。
    NINO走了過來,一邊拉開自己大大的背包,從里面拿出一個不小的精致的盒子來,一邊對江年道,"聽說今天是中國的大年三十,除夕夜,我準備了一份禮物送給你,希望你能喜歡。"
    說著,NINO將那個精致的盒子,遞到了江年的面前。
    江年看著NINO手里的東西,不由揚唇笑道,"對,今天確實是中國的大年三十,除夕夜,但是中國的除夕夜和法國的平安夜不太一樣,我不相互送禮物,只是一起吃團員飯,一起守歲,祈禱來年家人平安健康,一切順利。"
    盒子很精致,但是盒子上沒有什么文字,看不出盒子里面是什么東西。
    "OH~看來是我對中國文件不太了解。"NINO揚了揚眉,但是手里的禮物,卻并沒有縮回去,一雙湛藍又深情的眸子,看著江年,繼續道,"但禮物我都準備了,你可不可以先收下?"
    江年看著NINO,有些無奈地笑。
    其實對她來說,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江年!"正當江年遲疑著是收,還是不收的時候,又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叫她的名字,是中文,不是法語。
    江年一怔,整個人驀地愣住。
    但也只是愣了一瞬之后,她便回過神來,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當一眼看到站在十來米開外的人是誰的時候,江年的唇角,立刻便燦然揚起,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立刻,便抑制不住的,氤氳起一層激動的霧氣來。
    不遠處,沈聽南看著沖自己笑靨如花的江年,立刻便拔腿,大步跑了過去。
    在跑到江年還有兩步遠的時候,當著NINO的面,他伸手,一把便將江年抱進了懷里,緊緊地抱住,埋頭進她的頸窩間,深深地吸吮她身上的味道。
    江年也伸手,抱住了他,激動的淚水,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
    NINO站在他們的面前,看著他們緊緊擁抱的一幕,都有些懵了。
    不遠處,也就在剛剛江年跑出來的教學樓大門口外的一根巨大的羅馬柱榜,另外一道修長如玉的身影,穿著一襲藏青色的大衣,站在那兒,半個身子隱在了巨大的羅馬柱后,一雙深邃的黑眸,穿透層層陽光下寒冷的空氣,定定地看著和沈聽南擁抱在一起的江年,他菲薄的唇角,不由微微扯了扯,扯出一抹意味難明的弧度來。
    大年三十,怕江年孤單,沒有人陪,所以,他飛了十幾個小時,只是想要和江年一起吃頓簡單的飯,過一個簡單的除夕夜,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你怎么跑來了?"兩個人抱在一起大概過了一分鐘左右,江年才率先松開了沈聽南,笑著問他。
    沈聽南松開她,看著她那張白凈瑩潤的小臉上滑下的一顆淚珠,伸手過去,輕拭掉她臉上的淚,笑得格外俊逸地道,"陪你呀!"
    江年斜他,"我有人陪,用不著你。"
    "江,這位是你的男朋友?"江年和沈聽南說著話,似乎都快要把一旁的NINO忘記了,所以,NINO主動開口問道。
    "哦,對不起!"江年立刻笑著跟NINO說抱歉,然后用中文對沈聽南道,"聽南,這位是我的新同學,NINO,波爾多人。"
    "NINO,聽南他不......."
    "對,我是江年的男朋友。"正當江年想要向NINO說明,沈聽南不是她的男朋友,只是好朋友的時候,沈聽南卻用一口純正的法語,直接打斷了她,然后,笑著向NINO伸了手,"你好,我叫沈聽南,以后我們也是同學了,希望可以愉快相處。"
    --我是江年的男朋友。
    --以后我們也是同學了,希望可以愉快相處。
    江年看著沈聽南,饒是她向來處理冷靜,可是,此刻看著沈聽南,聽著他的話,她卻有些怔住了,懵了。
    "哦,你好,我是NINO,是江年的同學,我們也是朋友,希望以后我們可以一起相處快愉。"NINO愣了一下,馬上就反應過來了,爾后,伸手,和沈聽南握了握,禮貌道。
    "江,禮物收下吧,祝你和你的男朋友除夕夜快樂。"NINO還是很紳士很大方的,和沈聽南握了握手后,便又看向江年,臉上仍舊帶著迷人的笑容,把禮物遞到她的面前。
    既然江年在他之前已經有了男朋友,那也沒辦法,不過大家以后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嘛。
    江年反應過來,也看向NINO,笑了,接過他手上的禮物,由衷道,"謝謝。"
    "我還有事,先走了。改天我們一起吃飯,我跟你和你的男朋友一起學習中國的文化。"看著江年收入禮物,NINO就不當電燈炮了,主動告別。
    "好,明天見。"
    看著江年,NINO忽然過去,也給了江年一個擁抱,但又馬上松開,笑著道,"明天見。"
    話落,他沖沈聽南笑了一下,然后,轉身,大步離開了。
    "除了這個NINO,還有多少男人追求你呀?"看著NINO離開,沈聽南直接伸手過去,摟過江年,然后笑瞇瞇地問她。
    江年狠狠斜他一眼,伸手去拍他摟著自己肩膀的那只手。
    不過,沈聽南沒松。
    算了!江年作罷,斜著他問道,"你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時候成我男朋友了?還有,你剛才跟NINO說道,以后和他也是同學了,什么同學?"
    "男朋友呢,就是男性朋友,是你自己想多啦!"摟著江年,沈聽南低頭看著她,笑瞇瞇的,別提多開心了,"至于和NINO也是同學嘛,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我現在也是東寧大學和巴黎高等商學院的交換生了,今天是我作為交換生來到巴黎高等學院的第一天。"
    "你......."江年看著他,不知道是因為高興,還是因為震驚,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你的法語沒問題了嗎?"
    "當然沒問題了呀!"沈聽南一臉傲嬌,"誰叫我那么有語言天賦,什么語言都是一學就會。"
    他說的這么輕巧,但只有天知道,過去的兩個月,他為了學好法語來巴黎陪江年,付出了多少。
    每天基本只睡四個小時,法語老師天天陪在他的身邊,和他隨時承地的溝通,學習。
    就這樣,兩個月,他通過了語言這一關。
    當然啦,很多其它的東西,都是可以用錢來搞定的。
    江年看著他,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但是,下一秒,她又伸手,抱住了沈聽南,由衷地跟他道,"聽南,謝謝你。"
    她知道,在兩個月內掌握另外一種全然陌生的言語,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而沈聽南那么努力來巴黎,除了她,不會再有別的原因。
    沈聽南也抱緊江年,將她的頭輕扣進自己的頸窩里,低頭去輕吻她的發頂,同時,無比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短發,"傻瓜,為了你,我高興。"
    不遠處,那道高大挺拔,頎長如玉的身影仍舊站在那兒,兩道沉沉的目光仍舊一瞬不瞬地鎖住江年,看著江年和沈聽南再次緊緊抱在一起的身影,還有沈聽南那么溫柔又寵溺地親吻江年的發頂,他的眼眶,漸漸有些發酸,發澀。
    "聽南,你的心意我都懂,但是......."
    "你懂就夠啦。"在江年松開他,有些抱歉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的時候,沈聽南卻打斷了她,拉過她的手道,"走啦,我帶你去吃東西。"
    "別,今晚我約了幾個華人同學一起過除夕夜,我要去超市采購。"沈聽南正拉著江年要走,江年卻沒動。
    看著她,沈聽南皺了一下眉,"那帶上我,你不介意吧?"
    江年笑,"有個人幫我拎東西,我當然不介意。"
    沈聽南笑了,"男朋友。"
    "行,男性朋友嘛。"江年無奈搖頭一笑,"走吧。"
    說著,她拉著沈聽南一起,離開。
    不過,才走了兩步,她卻又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往教學樓大門口的方向看去,特別是大樓前那一排威嚴的羅馬柱,她仔細打量了一眼。
    "怎么啦?"沈聽南看著她,好奇問道。
    "沒事,走吧!"什么異常也沒有發現,江年收回視線,和沈聽南一起離開。
    巨大的羅馬柱后,周亦白像是做賊一樣,躲在后面,直到,過了好幾十秒后,江年和沈聽南的身影都快要消失了,他才又從羅馬柱后走了出來。
    如果,在剛才江年停下腳步回頭看過來的時候,他沒有藏起來,江年會不會看到他?如果看到了,會怎樣?
    會不會是,自取其辱?
    ..............
    江南和沈聽南,還有兩個華人女同學一起去了中國超市。
    沈聽南一直在別人面前介紹說,他是江年的男朋友,江年也不否認,因為有了沈聽南這個擋箭牌,她確實是可以少了不少麻煩。
    在過去的兩個月,出現過的追求她的男生,已經有四五個了。
    巴黎的中國超市雖然不是很大,但真的什么東西都有,只是,在逛超市買東西的時候,江年總是有種錯覺,覺得有人在背后盯著自己。
    但是,一回頭,卻什么也沒有發現。
    在排隊買單的時候,江年又感覺,有人在身后不遠處盯著自己看。
    那兩道目光沉沉地壓在她的身上,讓她莫名有些不舒服。
    她猛地回頭,四下打量,可是,卻是仍舊什么異常都沒有。
    沈聽南站在江年的身邊,買單,發現江年一次又一次的異常,在江年收回了視線之后,他順著江年剛才看的地方,也看了過去。
    視線在人群與貨架間逡巡一圈后,很快,他的目光,便與兩道深邃又犀利的目光對上,一道無比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貨架旁。
    --是周亦白。
    靠!
    沈聽南萬萬沒想到,周亦白居然來了,還一路跟著他和江年。
    江年正在拿了東西放到收銀臺上,注意到沈聽南的異常,她也抬頭,想要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只是,她還沒有扭頭看過去,沈聽南便直接伸手摟住了她,爾后,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她的視線。
    "你看什么?"江年還是越過他的身邊,看了過去。
    只不過,仍舊是什么都沒有。
    "呵.......沒什么,就是發現你一直往后瞟,所以替你看看,什么也沒呀!"沒有半絲心虛的,沈聽南摟著江年笑道。
    江年斜他一眼。又往后看了看,還是什么也沒有看到,于是作罷,又拿了東西,買單,然后,離開。
    看著江年由沈聽南摟著,還有兩個同學一起離開,周亦白怔怔地站在超市的門口,黑眸黯淡,有些出神。
    兩個月了,江年來巴黎超過兩個月了,在這過去的兩個月里,江年于他而言,就像一個已經斷了線的風箏,無比自由自在的遨游天際,而他呢,卻還死死地拽著線的另外一頭,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把他的風箏找回來,重新拽在手里,緊緊地牽住。
    可是,江年又何曾真的被他牽住,拽在手里過。
    在江年愿意被他牽在手心里的時候,他將她無比厭惡地丟棄。
    在他想要緊緊拽住江年的時候,她卻已經飛遠,永遠地逃出了他的手心。
    --江年,對不起呀,對不起!那時候我不懂事,不知道你的好,你可以原諒我么?
    "嗡--嗡--嗡--"
    這時,手機在大衣口袋里震動了起來,周亦白回過神來,掏出一看。
    是葉希影打過來的。
    "喂。"接通電話,低低地,周亦白開口。
    手機那頭,葉希影一個人守在天璽一號的公寓里,握著手機,小心翼翼地道,"亦白,你已經有兩個星期沒回來過了,今晚除夕夜,你可以回來陪我嗎?"
    "對不起呀,我在國外出差,去不了。"淡淡的,禮貌的,周亦白拒絕。
    如今,"對不起"三個字,是他對葉希影說的最多的三個字。
    葉希影聽著周亦白那以"對不起"三個字開頭的聲音,眼淚,立刻就滑了下來。
    兩個多月了,從她流產到現在,兩個多月了,別說碰她一下,周亦白就連陪她的次數,也能用五根手指頭數的出來。
    "亦白,你是不是開始討厭我,不要我了?"哭泣著,葉希影弱弱的語氣軟棉棉地問道。
    "沒有。"周亦白一聲嘆息,又忽然間紅了眼眶,"我答應過你的事,我都會辦到。"
    "那你到底什么時候跟江年離婚,娶我?"葉希影哭的無比委屈地質問。
    "再等等吧,等江年從巴黎回去。"
    "你是不是去看江年了,和她在一起?"感覺到什么,葉希影忽然話峰一轉問道。
    周亦白笑,卻盡是苦澀的味道,點頭承認的落落大方道,"對,我來巴黎了,看到了江年,但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江年是他的老婆,他的媳婦呀,憑什么他不能來看她,來見她?
    只是,見了,他又能說什么?
    情何以堪!
    此刻,終于,他理解了這四個字的意思。
    "亦白,......."
    "掛了,你自己好好吃年夜飯,好好休息吧。"
    話落,周亦白直接掛斷了電話,爾后,抬腿,一步步走向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
    雪花,忽然開始飄落,一片一片,落在所有行人的頭頂,雙肩,大家的腳步,紛紛加快,只有周亦白,走在人群中,身形挺拔,頎長如玉,卻不緊不慢,一步一步,像是要把江年走過的地方,全部留下他的腳印.......
    ..............
    江年和沈聽南,還有兩個同學一起回到學生公寓,立刻便開始分工準備年夜飯,正當江年在廚房里忙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擦了手,去拿手機。
    一看,是周家大宅里打過來的電話。
    過年了,名義上,她好歹還是周家的兒媳婦,怎么著也得給周柏生和陸靜姝拜個年才對。
    沈聽南站在江年的身邊,看著她握著手機有些出神,便瞟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幕,看到顯示的是"周家大宅"四個字,他什么也沒有說,繼續幫忙洗菜。
    "喂。"走到陽臺上,江年接通了電話。
    "小年啦,過年啦,新年好呀!"電話接通,傳來的,是周柏生慈愛的嗓音,夾雜著春節聯歡晚會里主持人激動的話音和煙花升空時在空中盛放的聲音。
    因為時差關系,國內比巴黎快六個小時,現在在國內,剛好是凌晨,新年的伊始。
    "爸,新年好,祝您和媽在新的一年身體健康,事事順心如意。"客套地,江年嗓音清脆道。
    "嗯,你也是。"手機那頭,周柏生慈愛地點頭,又道,"亦白一大早飛去了巴黎。說是要陪你一起過除夕夜,怎么樣,你們現在在一起了嗎?"
    --周亦白來了巴黎,陪她過除夕夜?!
    江年愣了一瞬,馬上又笑著道,"嗯,他打電話給我了,不過有點事給耽擱了,估計很快到了。"
    事到如今,江年仍舊習慣性的,在周柏生的面前撒謊,演戲。
    "那就好,那就好!"周柏生連連點頭,"那你們倆好好過除夕夜,讓亦白在巴黎多呆幾天,好好陪陪你。"
    "嗯,好,謝謝爸。"江年點頭,聲音平靜,沒有任何一絲的異常。
    又說了幾句,周柏生大概了解了一下她在巴黎的學習后,兩人才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握著手機,江年站在陽臺上,寒風吹來,雪花飄落,她穿著一件單薄的羊絨衫,卻絲毫都感覺不到任何的冷意。
    --周亦白真的來了巴黎,來陪她過除夕夜嗎?
    可是,她不僅沒有見到周亦白的人,就連他的電話,也沒有接到一通。
    忽然,江年想到今天下課。她從教學樓里沖出來后,一直縈繞在她身上的那種沉沉的又怪異的感覺。
    會是周亦白么?
    呵.......
    肯定不會!
    "在這里發什么愣呀,不冷嗎?"這時,沈聽南走了過來,伸手全摟住了她的肩膀,替她擋住了吹過來的冷風。
    江年回過神來,微微一笑,看向他道,"我在想,要不要給家里打個電話。"
    她來巴黎兩個月了,孫如英和蕭麗麗都分別打過一次電話給她,但目的都只有一個,就是讓她給他們買奢侈品回去,在江年拒絕后,他們就再也沒人打過電話來了。
    今天除夕夜,她做為江家的女兒,怎么也該打個電話回去問候一聲,拜個年的。
    "你想打就打,不過,進去再打,行嗎?"摟著她,沈聽南征求她的意見。
    江年一笑,點了點頭,和沈聽南一起進屋。
    ..............
    沈家不差錢,沈聽南在國內低調的不行,在國外,反而特別會享受了,居然在學校附件買了套豪華公寓,連車子也換成了跑車,還特別仗義地跟江年說,以后他的副駕駛,就是江年一個人的了。
    翌日,上完了課,江年去參觀沈聽南的豪華公寓,聽著他的話,很是不以為意地斜了他一眼,沒搭腔。
    "巴黎太冷了,我衣服沒帶夠,還有好多日常用品也要買,你陪我唄?"等江年在公寓里逛了一圈之后,沈聽南嬉皮笑臉的跟她道。
    江年看著他,對于他這樣的要求,實在是沒有拒絕的可能。
    看了看時間,她點頭,"走吧,給你三個小時,下午七點,我還有場辯論賽。"
    "夠了,走吧!"沈聽南笑的無比歡暢,摟過江年就往外走。
    江年無奈斜他一眼,就任由他摟著,出門。
    她覺得,她現在和沈聽南,像兄弟。
    嗯,對,就像兄弟。
    可以睡在同一張床上,吃飯用同一雙筷子,喝同一杯水,但是,卻不會臉紅心跳。
    這樣,其實挺好的!
    ..............
    沈聽南帶江年去的,是巴黎最繁華的香榭麗舍大街,等下了車,被拉著進了那些世界一線品牌的奢侈品店,還打算給她買的時候,江年簡直想敲死沈聽南。
    "要買你自己買。我沒意見,但你要是再拉著給我買,那我現在就走。"格外認真嚴肅地,江年警告沈聽南。
    沈聽南無奈地笑著點頭,"行,不給你買,就給我自己買。"
    江年嗔他一眼,這才又跟著他一起,出了某一線大牌的女裝店,去找男裝店。
    只是,他們才從某一線大牌的女裝店出來,一抬眸,江年便看到了兩道于她而言,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腳下的步子,忽然就頓住,再也邁不開了。
    "亦白,剛才我試的那件大衣是不是......."挽著周亦白的手臂,葉希影和他一起,從香奈兒的旗艦店里走出來,正當她想要問周亦白,剛才她買的那件大衣,是不是并不怎么好看的時候,卻發現,周亦白正愣愣地盯著前方的某個位置,一瞬不瞬的。
    葉希影困惑,順著周亦白的視線看了過去,當一眼看到離他們不過幾米開外的人時,她也瞬間愣住了。
    "怎么啦?"沈聽南摟著江年,發現江年的異常,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霎那,四個人,四雙眼睛,八道視線,在空氣交錯,原本就寒冷的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住了似的,周遭的一切,在這一瞬間都停了下來,靜止,剩下的,只有他們四個人的呼吸跟心跳聲。
    不,在看到江年的那一瞬,周亦白的心跳跟呼吸,其實都停止了。
    "還真是巧呀!"率先回過神來的,是沈聽南,他勾著唇,對著周亦白,笑的一臉挑釁。
    "是呀,還真巧。"馬上,江年回過神來,低下頭去,微扯唇角,回應一句。
    周柏生說,周亦白飛到巴黎來,是為了陪她過除夕夜。
    嗯,是呀,陪她過除夕夜。
    一如既往地演!
    只是江年不明白呀,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周亦白還有什么好演的?
    陪葉希影就陪葉希影唄,干嘛還非得拿她來作擋箭牌,想個別的理由不行么?
    SHIT!
    第一次,江年有了種想要罵人或者爆粗口的沖動。
    "我們走吧!"完全沒有理會周亦白和葉希影,甚至是都沒有看他們第二眼,江年拉著沈聽南便往前走,完全徹底地無視他們。
    沈聽南一笑。摟著江年大步離開,也完全沒有理會周亦白和葉希影。
    周亦白站在那兒,兩道沉沉的目光,一直落在江年的身上,緊緊地追隨著她,直到,她和沈聽南一起,從自己的身邊走了過去,就那樣,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看不到了,他才閉了閉眼,釋放了自己壓抑的呼吸。
    心,在這一刻,近乎在顫抖。
    "亦白,江年這是和沈聽南正式在一起了嗎?"葉希影扭頭,一直盯著江年和沈聽南,直到,他們一起走進了一家范思哲的男裝店,她才收回視線,問周亦白。
    但一看,才發現,周亦白臉色忽然間白的不正常。
    "想買什么,卡在這里,隨便刷,我先走了。"從皮夾里隨意抽出一張銀行卡,周亦白直接塞到葉希影的手里,然后,抽出自己被她挽著的手,大步離開。
    葉希影之前也是在法國做的交換生,學畫畫,所以,對于法國,她很熟悉,昨天知道周亦白來了法國巴黎后,她馬上就訂了機票,也飛了過來。
    周亦白接到她的電話的時候,她人已經在機場了,沒辦法,周亦白只好派了司機去接她。
    可是,一見到葉希影,她就說,巴黎太冷了,她沒帶什么衣服。
    于是,周亦白就陪著她,來了香榭麗舍大街。
    "亦白......."看一眼手里的銀行卡,葉希影趕緊追了過去,又拉住他的胳膊,乖巧道,"亦白,如果你不喜歡逛街,那就不逛了,我們回酒店吧。"
    "不了,我去公司,有事。"話落,周亦白再次抽走自己的胳膊,加大了腳下的步子,迅速離開.......
    ..............
    轉眼,又是六個月后,從嚴嚴冬日,到了炎炎夏日。
    只要不去想那些糟糕的過去,忙碌的日子,總會過的充實又快樂。
    雖然已經是暑假了,但是,江年卻沒有一天是閑下來的。
    一年的時間,她要拿下巴黎高等商學院國際貿易和管理與金融經濟學雙碩士學位,還要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來豐富自己的實戰經驗,自然不會閑。
    七月底的時候,一個國際性的經濟論壇要在巴黎舉行,論壇的舉辦方在巴黎各個高校招聘一批外語志愿者。
    江年當仁不讓,報了名,她去面試,自然很順利的通過了。
    她不僅法語說的越來越地道,英語也是一級的棒,至于中文,那自然就不用說了,而且,她還會一些西班牙語和意大利語,這么難得的人材,舉辦方又怎么會拒絕,況且,中國的經濟地位,在全球范圍內越來越舉足輕重,華人企業家更是占據了這次出席經濟論壇人員的三分之一,江年這種中英法文都說的很溜的人,自然被格外看重。
    原本,沈聽南也想陪著江年一起參加的,不過,暑假了,他被父母臨時召了回去,估計得個把月后才能回巴黎。
    經濟論壇召開的前兩天,江年收到了舉辦方發給她的工作指派單,這次,她服務的對象,是位加拿大籍華人企業家,名叫陸承洲,是加拿大華遠新能源集團的董事長兼執行總裁,而華遠集團放下涉及的,主要是新型能源,環保材料以及綠色食品三大版塊。
    對于華遠集團,江年早就有所耳聞,這是一家只用了短短十幾年時間,便迅速崛起,甚至是席卷了全球新能源和環保材料市場的新能源公司,在全球同類型的公司里面,不管是產品的質量和知名度,還是公司各方面實力的總排名,都遙遙領先。
    但是華遠集團的創始人,也就是董事長兼執行總裁,卻是相當的低調,一直沒有在公眾面前露面,因為是加拿大的企業,江年沒有太特別的關注,所以,在接到這次的工作指派單之前,江年甚至是不知道,華遠集團的董事長兼執行總裁,居然是位華人,叫陸承洲。
    陸承洲,男性,年紀四十,加拿大華遠集團董事長兼執行總裁,工作指派單上,除此之外,便沒有其它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經濟論壇召開的前一天下午,江年領了翻譯人員的工作證,正式上崗,被安排入住到她將服務的陸承洲下榻的酒店,翌日一早,經濟論壇正式召開的時候。她應該就可以見到陸承洲了。
    雖然,成了周家的冒牌兒媳婦后,國內的那些大佬,江年基本上都見過了,但是,對于陸承洲,這位如此神秘低調又傳奇的人物,江年卻還是很渴望著能見到的。
    畢竟,能在短短十幾年的時間內,把一家公司做到如此之大,全球知名,甚至是整個地球的人都在用他的公司的產品,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晚上,在酒店住下后,江年便開始為接下來的工作,做最后的準備。
    她是一個相當細致的人,不管做什么事,特別是工作,都力求萬無一失。
    忙到到晚上十一點多,江年洗完頭,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忽然覺得好餓。
    餓著肚子,總是很難入睡,所以,換了衣服,江年打算下樓去弄點吃的。
    當她來到電梯口,電梯"叮咚......."一聲輕響打開,她抬腿邁進電梯的時候,卻一眼看到,電梯的角落里,有一個男人捂著腹部的位置,兩條英俊的劍眉緊擰著,身體靠在電梯壁上。滿臉痛苦的慢慢沿著電梯壁滑了下去。
    是位黃皮膚的亞洲人,但是不是中國人或者華人,江年不清楚。
    "先生,你沒事吧?"立刻,江年伸手過去,要去扶他。
    只不過,在江年的手還沒有碰觸到男人的時候,男人的手伸了出來,擋開了江年伸過來的手。
    手被擋開,江年卻并沒有生氣,因為不喜歡被陌生人觸碰,很正常,只是,看著男人似乎越來越痛苦的樣子,江年也并沒有打算對這個男人不聞不問,所以,又繼續道,"先生,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叫救護車。"
    聽著江年關切的聲音,男人的身體緊緊地抵在電梯壁上,防止繼續滑下去,爾后,抬起頭來,漸漸看向眼前的江年。
    當一眼認出江年是誰的時候,他對江年,立刻就沒有那么排斥了。
    "不用叫救護車,你帶我去醫院就好。"不想驚動酒店,更不想驚動經濟論壇的舉辦方和其他的任何人,所以,男子開口,啞聲對江年道。
    --居然是中國人。
    "好,酒店附件就有一家醫院。我帶你過去。"說著,江年去扶起男子,將他的手臂,搭到自己的肩上,讓他能夠站立起來。
    "叮咚......."又是一聲輕響,電梯到達一樓。
    看著電梯門打開,江年扶著男子,立刻往外走去.......
    ..............
    雖然醫院近,但是男子的情況越來越不樂觀,額頭冷汗不斷地往外冒,所以,江年趕緊打了個車,直奔醫院。
    到了醫院急診,人還不少,江年沒辦法,只得把人給放下,自己去排隊,掛號。
    好在,掛了號之后,很快有護士過來,跟江年溝通,江年立刻去把男子扶了過來,但男子痛的好像已經有些虛脫了,就一直閉著眼,英俊的劍眉緊擰著,沒說話。
    沒辦法,江年只得自己把男子的大概情況跟護士說了一下,護士見男子確實是痛的挺厲害的,就立刻安排了去診室。
    到了診室,馬上就有醫生開始給男子查看情況。
    男子好像不會說法語,也不說英文,就一直用的是中文,江年便當起了男子和醫生之間的翻譯。很多醫學用的名詞,江年也能精準無誤地翻譯出來,醫生對江年,不由投去一個贊賞的目光。
    等大概情況了解了之后,醫生先給了男子兩片止痛藥,讓男子吃下止痛,之后,才讓男子去做檢查,但是得先交費。
    江年毫不遲疑,拿了單子立刻去交費,然后又回來,護士拿了輛輪椅過來,江年便推著男子,陪著他去做各項檢查。
    還好,止痛藥起了作用,男子似乎沒那以痛了,但是,精神狀況卻不怎么好,一直閉著眼睛,休息。
    因為很晚了,很多檢查都不能做,醫生判斷男子可能是胃潰瘍,所以,只是對胃部進行了一個大概的檢查。
    果然,是男子的胃出了些問題,剛才的劇痛,也是因為胃而引起來。
    醫生給男子開了些藥,又建議男子暫時留院觀察一下。
    男子不說話,江年看他的情況,便直接替男子答應下了。
    接著,又替男子去交費,然后陪男子去了病房,休息,倒水給他,喂他吃藥。
    忙完這所有的一切,已經快凌晨兩點了。
    "你覺得怎么樣,好些了嗎?"待男子吃了藥,躺下后,江年問他。
    男子閉著眼,淡淡頷首,"嗯,好多了。"
    聽到男子這么說,而且聲音也明顯正常了,江年終于松了口氣,放心多了。
    "那你好好休息一會兒,觀察幾個小時如果沒有什么異常,就可以出院了。"說著,江年去拉了拉男子身上的被子,替他蓋好。
    "嗯。"男子又一次頷首,從鼻腔里發出一個淡淡的音符來,之后,便再也沒有聲音。
    江年坐在病床邊,這才有時間和機會,細細地打量男子。
    男子的皮相算不得十分上乘,但是,看起來卻也很舒服,兩道劍眉英挺,眼窩深邃,鼻梁挺拔,沒有什么血色的兩片唇瓣菲薄,面部的線條輪廓,也很清晰。
    不過,男子的眼角,有很多細細的魚尾紋,而且還有白發,雖然不多,大概就十來根,但由此可見,男子應該不年輕了,看起來,大概三十八到四十二歲之間吧。
    再看男子的穿著,很普通。
    淡藍色的襯衫,襯衫的衣袖挽起,露出結實有力的小臂,卡其色的休閑西褲,配上同一色系的休閑皮鞋。
    穿搭的很舒服,很干凈,看起來很賞心悅目。
    今天晚上,能住在她所在的酒店的,十有八九,不是此次經濟論壇的工作人員,就是受邀請的嘉賓。
    看眼前的男子,顯然是中國人,這樣的話,應該就是受邀請的嘉賓咯。
    只是,此次受邀請的嘉賓個個都是不是簡單的人物,如果眼前的男子是個中國人,又是受邀的嘉賓,江年應該之前見過才對呀。
    可是,江年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對了,從酒店到現在,她居然連男子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先生,你......."
    原本,江年想要開口問男子,他姓誰叫什么,來自哪里,可是,看著似乎已經睡著的男子,江年只好作罷。
    等他醒了,再問也不遲。
    坐在床邊,陪著男子,實在太困了,很快,不知不覺間,江年便趴到床邊,睡了過去。
    也就在江年閉上雙眼,沉沉睡了過去的時候,原本病床上閉著眼睡著的男人,卻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看向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