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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認(rèn)祖歸宗

    ,絕品王妃 !
    葉宋道:“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小姐我不是沒有過這種經(jīng)歷。”
    “其實我腿都沒了吧”,沛青平靜地道出這個事實,葉宋呵斥她不要胡說,她努力撐起身子來,彎身用力去捏自己裹得像兩根大胖白筍的雙腿,“你看,它們都不聽我使喚了。我知道,再也好不了了。奴婢才是真正的無用之人,小姐干嘛還要每天這么用心照顧奴婢呢?奴婢身份卑賤,從小要不是將軍府把奴婢大冬天地?fù)旎厝ィ驹缇鸵呀?jīng)餓死街頭了。多活了這十幾年,奴婢覺得很知足,但是小姐是小姐,小姐是我的主人,根本就用不著這樣屈尊降貴地照顧奴婢!”說到最后,她止不住地掉眼淚,越抹還越多,像個傷心得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可憐兮兮的。
    沒用的奴才,是要被拋棄的。
    良久,葉宋才問:“你說完了嗎?”
    沛青只顧著哭,葉宋便道:“說完了就把藥喝了,乖乖給我躺下。”
    沛青水汪汪地抬起眼睛,看見葉宋故作平靜的神色,心里頭更加的酸澀,她把藥碗搶過來就仰頭一口氣喝干,然后閉上眼睛直挺挺地躺下。
    葉宋離開的時候,冰涼的手指拭了拭沛青眼角的淚痕,她起身道:“你知道你是將軍府撿回來的,怕什么,小姐我養(yǎng)你一輩子。”
    葉宋開門時,沛青難過地嗚咽道:“可是我再也不能服侍小姐!”
    葉宋腳下頓了頓:“我本來就不需要人服侍。我可以照顧好我自己,還有你。”這雙腿,一定會替你討回來。
    自那以后,沛青努力地養(yǎng)傷。葉宋平日對府里的家丁都不薄,家丁們便合力給沛青打造了一架木輪椅子。
    而芳菲苑的南樞和靈月,這些日也一直臥病在床。南樞身體弱得很,聽說她腹中胎兒本已漸漸趨向穩(wěn)定,經(jīng)過那晚一鬧,又險遭流產(chǎn),如今絲毫大意不得。蘇宸緊張南樞的肚子,沒空來碧華苑問罪。
    沛青腿上的皮肉之傷經(jīng)過換了幾次藥以后已經(jīng)漸漸在痊愈了,她坐上那架木制輪椅時還有些不習(xí)慣。春春推著她在院子里溜了幾圈以后,她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
    依照葉宋的吩咐,夏夏把炭火搬到了院子里來。退下去的時候,沛青不由多看了她兩眼,她始終垂頭,沉默寡言。
    葉宋轉(zhuǎn)而去屋里拿了一層厚厚的棉毯來搭在沛青身上,手里還拿著前幾天大夫送來的人體骨骼圖,見沛青的視線落在夏夏身上久久收不回來,便坐在她旁邊,展開那張人體骨骼圖,道:“你跟我說說,那天發(fā)生的事。”
    沛青沉默了一會兒,道:“奴婢并沒有失手劃傷南樞,奴婢是被誣陷的。”
    “嗯,這個我知道。其他的呢?”
    “南樞腰后的傷,是她自己在廚房里劃的。想必靈月和她是提前預(yù)謀好了的,靈月進(jìn)廚房的時候就看見南樞受傷,然后賴在奴婢頭上。”
    葉宋手指落在那圖上的人后腰的幾塊骨頭說明處,停頓下來,抬頭又問:“南樞讓你去你就去?這不像你,況且當(dāng)時我還不在。”
    沛青道:“奴婢沒打算去,是夏夏勸奴婢去的,當(dāng)時奴婢沒多想。”
    葉宋瞇了瞇眼,眼眸里寒岑岑一片,“是么。”等看完了,她把圖收起來,推著沛青出碧華苑,在花園里走走。
    沛青握住了葉宋的手,道:“小姐,我們回將軍府吧。”
    “你想回去了?”葉宋挑眉。
    “嗯”,沛青重重地點(diǎn)頭,“這個地方太可怕了,沒有值得小姐流連的人,沒有值得小姐去斗爭的人,奴婢不能再保護(hù)小姐,但是奴婢再也不愿看見小姐受傷害。”
    天青沉沉,風(fēng)雪欲來。
    葉宋遙望天際,良久道:“好啊,等過幾天,我們就回去。”
    下午的時候,果然沉甸甸地下了一場紛飛大雪。雪落在光禿禿的樹上,像是開了一樹一樹的梨花。碧華苑十分冷清,今年丫鬟們似乎都沒有心情來打雪仗玩,都圍在暖爐旁更多的是沉默。
    沛青說,要趕緊收拾包袱。葉宋便道,這里有的,將軍府都有,不用收拾什么,只把錢帶走就是了。
    屋里的暖爐燃燒得正旺,一壺水燒開了在上面沸騰不息。葉宋道:“沛青,你教我煮茶吧。”
    沛青愣了一愣,道:“小姐怎的要學(xué)這個?奴婢雖然沒有了雙腿,但還有雙手可以煮茶給小姐喝啊。”
    葉宋笑了一下,毫不掩飾地道:“你煮的茶比我煮的好喝,等以后我想煮給若清喝,他喜歡喝茶。”還有你。
    沛青聞言,掩嘴偷笑了起來,同時她又打心底里為自家小姐感到欣慰。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像蘇宸那樣發(fā)現(xiàn)不了她家小姐的好。小姐有個比蘇宸更優(yōu)秀的男人喜歡、疼護(hù),而且小姐也很喜歡他。就已經(jīng)夠了。
    她興致勃勃地?fù)破鹆艘滦洌瑴?zhǔn)備煮一番給葉宋瞧瞧。每一道工序都做得十分認(rèn)真,講解得又很詳細(xì),還時不時問“小姐都記住了嗎”,活像個學(xué)堂里喋喋不休的小夫子。葉宋坐在矮凳上,支著下巴認(rèn)真地學(xué)習(xí),時不時點(diǎn)頭表示記住了。
    只有這個時候,沛青會暫時忘記了身體上的煩惱和痛苦,專心致志地做某一件事,眼里的神采如昔日。
    一壺茶煮好,沛青給葉宋斟了一杯,送上,道:“好了,小姐請品嘗。”
    葉宋接過來飲了一口,茶氣裊裊口有余香,她捧著茶杯,滿足地嘆了一聲:“沛青煮的茶真好喝,你也嘗嘗。”
    沛青喝了一口,自得地夸了一句:“奴婢也覺得自己煮得真好喝。”
    連續(xù)幾天,天外都飄著雪花,斷斷續(xù)續(xù),地面的積雪總也消融不去。這天,沛青穿著一身常服,葉宋給她裹著厚厚的披風(fēng),窩在輪椅上,看起來又瘦又弱,只有一雙眼睛,染了雪天的白色光彩,亮晶晶的。葉宋也同樣穿著厚厚的棉袍,裹著狐裘兜帽,推著沛青走出了碧華苑。
    雪地里留下了一長串輪椅的車轍和深深淺淺的腳印。
    沛青笑道:“小姐,這幾天這么大雪,老爺和大少爺一定沒去教練場練兵,他們說不定都在將軍府呢。”
    “嗯。”
    葉宋幫她撐著傘,沛青鼻尖被凍得通紅,她抬手握住了葉宋冰涼的手,道:“小姐不用這樣送我回去,我們可以坐馬車回去的啊。”
    “你不是說喜歡在雪地里行走么”,葉宋道,“我?guī)闼奶幾咦摺!?br/>     將要出府時,沒想到迎面和回來的蘇宸碰個正著。蘇宸看著這一主一仆,在茫茫天地之間,渺小得根本不值一提。他站在原地未動,看著葉宋推著沛青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走近。忽而葉宋抬起頭來,對上蘇宸復(fù)雜而掩著哀慟的視線,停下了腳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可能是葉宋和沛青都表現(xiàn)得太過堅強(qiáng)。也只在沒有南樞在的時候,他才能理智地看待她們。
    只不過葉宋看他,像看一個陌生人。這讓蘇宸陣陣難受,可又找不到源頭。
    葉宋推著沛青從他身邊錯身而過,蘇宸還是沒能忍住,問:“上哪兒去?”
    “去外面走走。”葉宋出乎意料地平靜回答了他。
    等走出五步開外,蘇宸心里很是沒底,驀地想起上次葉宋從小黑屋出來時越走越遠(yuǎn)一去不回的光景,他其實也有些害怕這次葉宋又會一去不返了。可是他拿什么理由攔她呢,王妃這個由頭早就用爛了,不頂用了。
    蘇宸又找話道:“本王記得,本王的玉佩還在你這里。”
    葉宋頓了頓,想了一會兒道:“有嗎,我記得我已經(jīng)扔了,只是不知道扔去了什么地方。”
    蘇宸一怔。
    沛青才適時地指了指側(cè)面一丈開外的冰封池塘,道:“奴婢記得,小姐是丟在這池塘里了呀。”
    葉宋“哦”了一聲,繼續(xù)往前走,道:“那你自己去找吧。找不到的話,我賠錢給你。”
    這下雪天,街上擺攤的人少得可憐。街道兩邊的店鋪也都紛紛關(guān)著門做生意,但凡有客人來,開門一股暖氣迎面,倒也舒暢得很。
    葉宋推著沛青走過一條大街兩條小巷。依照沛青的指路,最終兩人站在了巷子深處一座毫不起眼的破敗宅院前。院門都破破爛爛的,不能完全遮擋里面的光景。
    里面同樣是一片雪白,就角落擺放著兩個破簸箕,其余的什么也沒有,房門緊閉。
    葉宋和沛青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忽然里面的房門打開了,從里跑出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娃,偷偷摸摸地跑到院子角落開始玩雪。她穿得單薄,手也沒戴手套,凍起了凍瘡。
    女娃在樹下堆了一個小雪人,沒有胡蘿卜就用小樹枝拙劣地做了一個鼻子。只可惜還沒做完,屋里就沖出一個婦人來,罵罵咧咧地把她抱進(jìn)屋里去了,屋里傳來了女娃傷心的哭聲:“我想姐姐!我要姐姐!”
    婦人無奈地安慰道:“你看下這樣大的雪,你姐姐不會回來的,她在幫人家做事呢,怎么能天天都回來!你姐姐說了,等下次學(xué)堂考試的時候她就回來,所以寶兒要好好學(xué)習(xí),不讓姐姐失望好嗎……”
    雪風(fēng)吹得更大了些,沛青拉了拉葉宋的袖角,道:“小姐,我們走吧。”
    葉宋推著她轉(zhuǎn)頭離開了這小巷。出來再走了兩條街,穿進(jìn)另一條巷子,青磚黑瓦,大方簡單。巷子口便坐落著一座府邸,府邸門前有身著厚厚鎧甲的士兵把守,他們看起來很精神,不畏嚴(yán)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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