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四節(jié)課，學校沒有課的老師基本上都提前下班了，甄曉薔正在打掃自己的辦公室，外面有人敲門。
    “進來！”
    是何方。
    何方進來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在辦公桌前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低著頭似乎在想些什么。
    甄曉薔把拖把放好才過來招呼他：
    “要不要喝水？”
    何方?jīng)]說話，只是擺弄著手里的筆。
    甄曉薔自顧自給他泡了一杯苦丁茶端了過來：
    “喝點苦丁茶去去火！”
    何方接過杯子放在手里暖著有些冰涼的手指。
    他抬頭看著甄曉薔。
    辦公室內(nèi)開著空調(diào)，甄曉薔沒穿棉衣，身材窈窕，走來走去整理著東西，看上去很好看，他想到了一個詞——搖曳生姿。
    何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有點燙，有點苦，后味卻帶著點甜。
    何方上午去高中部的大樓送個書面通知，到了高二的辦公室門口，發(fā)現(xiàn)辦公室的門沒有關嚴，留著一條縫。他正要敲門，里面?zhèn)鱽碚f話聲，似乎提到了甄曉薔，是兩個女的在聊天：
    “你給甄曉薔介紹的那個成沒有？”
    “人家架子大，根本不愿意去見！”
    另有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你們不知道么，這個甄曉薔呀，嘖！”
    其余幾個人都很感興趣，忙著問：
    “到底怎么了？”
    這個很亮的聲音道：
    “我聽說人說她很風流啊！”
    “真的？”
    “可不是么，跟好幾個男的來往過呢！剛開始是一個開面包車的男的，后來是一個開寶馬的男的，似乎有一次她在校門口從一輛黑色奧迪里下來呢！”
    “咦，她是不是被人包了？”
    “被好幾個男的包了么？”
    “哈哈！”
    何方怒不可遏，正要闖進去，里面有一個年輕的聲音道：
    “怎么能這么說曉薔姐？她平常為人怎么樣大家誰不知道嗎？”
    何方聽出是林明麗的聲音。
    屋內(nèi)的那幾個人似乎都有些訕訕，過了一會兒有人開口扯開了話題。
    何方扭頭就離開了。
    杯子里的水漸漸涼了下來，何方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看著甄曉薔：
    “曉薔，我想和你談談！”
    甄曉薔聽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叫自己“小甄”，略有些奇怪，拉開椅子在辦公桌后面坐了下來：
    “談什么啊？今天你怎么這么嚴肅？”
    何方仔細看著她。曉薔今天似乎化了淡妝，眼睛嫵媚，嘴唇粉嫩，看上去很好看。
    他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才問道：
    “曉薔，你想不想再好好談一次戀愛，然后結婚？”
    甄曉薔愣了愣，過了一會兒才說：
    “不，我不愿意。”
    何方眼睛逼視著她：
    “為什么？”
    甄曉薔沒有看何方，眼睛看著門和墻交界的地方，眼中有著深深的悲哀：
    “因為我不知道怎么做一個合格的妻子，怎么做一個合格的媽媽！”
    甄曉薔的淚水漸漸流了下來。
    離婚之后，爸爸媽媽關心她，何方關心她，秦佳關心她，都想幫助她走出離婚的陰霾，可是，他們誰都不知道，對于那次婚姻的失敗，甄曉薔心里最恨的人是她自己。
    “何方，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
    甄曉薔的眼睛看著白色的墻上。
    “我不是一個好妻子，我應該和溫毅一起面對的，可是我退縮了！”
    “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我因為恨溫毅把我扔下一個月的時間，我怕沒有人想要這個孩子，我對自己的婚姻失望，我讓自己流了產(chǎn)，我明知道自己那樣辛苦很有可能會流產(chǎn)，可是我還是不去注意，都是我的錯！我是殺死我自己孩子的兇手！”
    甄曉薔放聲大哭。
    這些話她一直憋在心里，她不敢回憶，不敢去想。可是這些卻一直都在她心里，壓得她快崩潰了。
    何方站起身，他抽出紙巾想幫甄曉薔擦眼淚，可是他突然忍不住，他走到甄曉薔身后，伸出手想抱住她。
    正在這時，甄曉薔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曉薔姐，中午一起吃飯吧！”
    林明麗一推開門，就看到甄曉薔坐在辦公桌后，何方正在她身后站著。
    她一下子就明白自己好像來錯了。
    林明麗眨眨眼睛，笑著說：
    “你們接著聊！接著聊！”
    她飛快地關上門，溜了。
    何方的手早已放了下來。
    他有些尷尬，走回到了沙發(fā)上重新坐下。
    甄曉薔早已擦干眼淚。
    她看著何方，很不好意思地說：
    “何方，我有點失控了！”
    何方看著她那紅紅的眼睛，低聲說：
    “曉薔，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還是說出來的好。”
    他認真地看著她：
    “曉薔，我愿意當你的耳朵。”
    他的聲音不高，可是卻很堅定。
    甄曉薔笑著看著他：
    “真的嗎？那就請我吃大餐吧！”
    何方溫柔地看著她：
    “好吧！”
    “得叫上小林！”
    “嗯。”何方起身看了看甄曉薔，“你收拾一下，我去開車。”
    甄曉薔點了點頭。
    何方開著車在校門口等了沒多久，就看到甄曉薔和林明麗挎著胳膊走了過來。
    他悄悄看了甄曉薔一眼，發(fā)現(xiàn)甄曉薔的眼睛不知道怎么處理的，眼睛已經(jīng)消腫了，而且似乎涂了點眼影，很漂亮。
    吃過午飯回來，何方回自己的辦公室了，林明麗留在甄曉薔的辦公室玩，她打開了甄曉薔的電腦，在上□□聊天，甄曉薔則歪在沙發(fā)上看書。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中間沉靜了許久。忽然，林明麗出聲道：
    “曉薔姐，你和何方到底……”
    甄曉薔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知道林明麗對何方好像有那么一點意思。
    甄曉薔想了想才道：
    “我和何方是兄弟。”
    “真的？”
    “真的！”
    甄曉薔很確定地回答。
    她看著林明麗，決定還是得提醒她一下：
    “何方有五個姐姐。”
    林明麗的反應在甄曉薔看來有點不可思議，她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真的嗎？真的有五個姐姐？都是親的？”
    甄曉薔點了點頭。
    林明麗笑著說：
    “那將來嫁給何方的人可有福氣了，每個姐姐都給點錢，那說不定就能買套房子了！”
    甄曉薔在心里感嘆：年輕人真有朝氣，真有活力，真樂觀啊！
    林明麗向甄曉薔大發(fā)嬌嗔：
    “曉薔姐，我想喝你做的梨膏茶！”
    甄曉薔起身給她沖梨膏茶。
    她正在倒水，那邊林明麗又問了：
    “何方家里給他買房子沒有？”
    “何方已經(jīng)有房子了，在新區(qū)，一百多平方呢！他幾個姐姐多多少少都出了點力！”
    甄曉薔的言下之意是人家出了力，將來可是很有可能要干涉弟弟婚姻的，可是林明麗的反應卻是：
    “呀，何方的姐姐真好！”
    甄曉薔無語。她還記得何方姐姐給他買了輛車，可是車的顏色卻是出錢的姐姐喜歡的粉紫色。
    她想想自己的經(jīng)歷，想勸勸林明麗考慮考慮這五個姐姐將來對何方婚姻的影響。
    可是，她不知從何說起。
    甄曉薔一向不愿意把私生活拿到單位來說的。
    她想以后找機會再說。
    晚上秦佳打來了一個電話，他還沒說幾句，甄曉薔馬上拒絕：
    “不行！你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