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氣氛忽變得有些曖昧,陸羨魚把手里的毛毯往季北川頭上一蓋，一溜煙跑進廚房。
    “我…給你熬粥去。”
    一句話，她說得磕磕絆絆,擺明是掩飾什么。
    季北川掀開臉上的毛毯，鼻尖微動，似聞見她身上的香水味兒。
    陸羨魚和九中那些女孩子不同,在別人穿著校服好好學(xué)習(xí)的年紀,她化妝打扮，漂亮又張揚，像朵開得嬌艷的玫瑰。
    一顰一動，都吸引著他的目光。
    他仰靠在沙發(fā)上，想到她剛才驚慌而逃的背影,從鼻腔里哼出一聲調(diào)侃的笑：“陸小魚,你這有點兒不負責啊。”
    她有點兒無語,繼續(xù)手上動作。
    那人聲音還在繼續(xù)響起：“管撩不管后果，你這叫——”
    “拔.吊不認人。”
    “……”
    陸羨魚正在淘米，聽見季北川的話,手里鍋差點給賣了。
    她擰開水龍頭，水流嘩啦啦涌進飯鍋。
    腦海里忽然閃現(xiàn)出那晚的畫面。
    他撐著傘出現(xiàn)在她面前,雨點砸在傘面上，噼里啪啦的。黑夜里,少年黑眸似點漆，直勾勾看著她：“陸小魚,你要不和我試試唄？”
    飯鍋里的水溢滿,陸羨魚立馬兒回神,把水倒掉一些,又把電插上,按了煲粥的鍵，打算再做兩個小菜，卻發(fā)現(xiàn)冰箱里空無一物。
    她走出廚房，看著還坐在沙發(fā)上的季北川。
    他懶散靠在沙發(fā)上，兩條長腿大刺刺敞著，眼角半耷，薄唇含笑，銳利的線條被光線柔和，沒平日那么冷厲，慵慵懶懶的，像個走鳥遛狗的二世祖。
    “粥熬好了？”他問。
    陸羨魚解下圍裙，走到沙發(fā)邊穿上外套，朝季北川伸手：“給錢。”
    季北川看她：“占了我便宜，還要錢？”
    “……”
    陸羨魚眉心一跳，總覺得再在這兒待下去，會被他氣死。
    她拉好校服拉鏈，斜睨季北川一眼：“冰箱里沒菜，我要去買菜。”
    他用微信給她轉(zhuǎn)了錢，笑道：“給你了，小管家婆。”
    “毛病。”陸羨魚換鞋開門，又回頭看一眼季北川：“密碼多少？”
    他眼皮略掀，語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我給你開門。”
    “滾回你房間去。”陸羨魚唇角微抿，有點兒冷，“密碼？”
    “1117……”
    陸羨魚輕嗯一聲，帶上門離開。
    公寓里又只剩季北川一人，他低眸，看見茶幾上涼透的半杯水，以及散亂的藥盒。
    他忽的笑了一聲。
    還是第一次除了奶奶以外，有人這么關(guān)心他。
    -
    陸羨魚收了季北川轉(zhuǎn)來的錢，走進超市買菜。
    她在韓國做練習(xí)生那四年，因為吃不慣公司食堂，父母又寵著她，就給她在公司附近買了一套小公寓，請了一個阿姨來照顧她。
    陸羨魚閑暇時分，會和阿姨學(xué)做菜，幾年下來，廚藝也勉強能吃。
    她選好了菜，來到柜臺結(jié)賬離開。
    陸羨魚拎著大包小包回到季北川公寓，客廳里已經(jīng)沒了人，陸羨魚把手里的菜一部分放進冰箱，挑了牛肉和西芹，做了個牛肉炒西芹。
    做好菜后，陸羨魚把菜放進微波爐，解下圍裙，從廚房出來，看見季北川房間緊閉，想他應(yīng)該是在睡覺，輕手輕腳穿上外套帶上門離開。
    從臨江花園出來后，陸羨魚攔了輛出租車回家，坐上車后，給季北川發(fā)消息：[菜在微波爐，鍋里有粥，醒了自己吃，記得再吃藥，別死了。]
    發(fā)完消息，她無聊的玩手機，看見短信有好幾條未讀，一一點開。
    看見謝臨淵發(fā)來的消息：[我知道你來見我了。]
    陸羨魚無語扯唇，回了一個：[見你媽個鬼。]
    然后又設(shè)置拒收陌生人短信。
    車子向前行駛，上了江橋，遇上堵車高峰期。
    夜幕微沉，高樓直聳入云，波光粼粼的江面倒映著萬家燈火。
    陸羨魚望著窗外夜景走神，想起謝臨淵發(fā)來的短信，只覺有股子莫名的火意直襲腦門。
    她明明已經(jīng)決意放下謝臨淵了，他怎么還來招惹她。
    真當她好欺負啊。
    車子停在巷口，陸羨魚掃碼付賬下車，正好看見冬常頌車停好車過來。
    冬常頌問她：“下午沒上課？”
    陸羨魚有點兒心虛撒謊：“啊…我有點兒不舒服，去…去醫(yī)院了。”
    冬常頌看她一會兒，摸了摸陸羨魚腦袋：“要是不舒服的話，舅舅再陪你去醫(yī)院看一下，免得……”
    “不、不用。”陸羨魚連連擺手，催促冬常頌，“舅舅，我們回家吧，我有點兒累了。”
    冬常頌：“好。”
    陸羨魚跟在冬常頌身側(cè)往家走，暗自松了口氣，還好混過去了。
    回到家里，陸羨魚準備回房洗澡，冬常頌又叫住她：“羨羨。”
    “啊？”陸羨魚回頭，有點兒茫然眨眼，“還有事嗎，舅舅？”
    冬常頌打量她幾秒，笑了笑：“季北川病應(yīng)該快好了吧？”
    陸羨魚下意識道：“吃了藥，應(yīng)該……”
    聲音戛然而止。
    她這是不打自招了？？？
    她抿緊唇角，偷瞄了眼冬常頌，底氣不足：“舅舅——”
    冬常頌看她一眼，語氣意味深長：“羨羨，你還小。”
    “……”
    陸羨魚還要說話，冬常頌又道：“你媽說了，下個月她會來南城照顧你。”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冬常頌叮囑她兩句學(xué)習(xí)上的事兒，折身回了房間，陸羨魚也回房洗澡。
    晚上吃飯時，林桀看她一眼，用力戳了戳碗里的米飯，有點兒恨鐵不成鋼。
    陸羨魚：“……”
    她總覺得林桀看她眼神怪怪的。
    吃完飯，陸羨魚叫住要回房間的林桀，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林桀慢吞吞走過來，語調(diào)不耐：“小姨——”
    陸羨魚朝他腦袋上拍了下，冷笑：“你剛吃飯時看我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林桀狐疑看她。
    陸羨魚挑眉：“我該知道什么？”
    “你看看這個——”
    林桀把手機遞給她。
    陸羨魚疑惑接過，看清手機顯示的朋友圈內(nèi)容時，臉色驀地一沉。
    [季北川：女朋友給做的愛心晚餐。@羨魚]
    配圖是她做的那盤西芹炒牛肉，以及一碗白粥。
    底下有人評論：
    龔鞏：我就說羨姐下午不見人，原來是來看你了。
    季北川回復(fù)龔鞏：低調(diào)點
    房明旭：恭喜川爺抱得美人歸
    季北川回復(fù)房明旭：記得隨份子錢
    ……
    林桀：“小姨，你真和……”
    “我和什么？”陸羨魚把手機往林桀手里一塞，眼神冷得林桀害怕，“告訴季北川，爸爸沒有他這個不孝子。”
    林桀笑得有點兒得意：“行嘞。”
    陸羨魚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林桀回到自個房間和季北川幾人開黑打游戲，發(fā)現(xiàn)這廝游戲ID改成了：[陸小魚是我祖宗]
    夠騷，不愧是他。
    打了一局游戲，中場休息連麥，龔鞏幾人在群里問季北川：“川爺，你真和羨姐在一起了？”
    季北川輕嗯一聲，有點兒炫耀的意味：“快了。”
    “快個屁——”林桀冷笑反駁，“他要能追到陸羨魚，我名字倒著叫。”
    季北川點了根煙，兩條腿曲著，靠在椅背上，聽見林桀的話揚了揚眉：“大侄子，你確定？”
    林桀：“只要你能追到，我名字真倒著叫。”
    “不用你把名字倒著叫。”他曲指撣了撣煙灰，嗓音帶笑，“記得叫我聲——”
    “小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