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如今該叫鳳九歌了。七歲的鳳九歌至今還記得她出生時幾位長老喜極而泣的模樣，當時她聽不懂大家說的話，如今學了東云大陸的官話卻懂了。
    她是父母的第九個孩子，又融合了九成鳳血靈脈，九為極數(shù)，名字第一個字便取了九。長老們不想她學了女孩子的嬌氣，又不是真的哥兒，“歌”通“哥”，便起名九歌。
    鳳九歌一生下來，便被送到了族地，只有過年才能離開族地看到父母姐姐們。那一日母親和姐姐們會給她準備各種各樣的新衣服、新首飾和玩具。次日回族地可以挑選一些衣服帶上，首飾、玩具是決不能帶去的，好在她也并不是很喜歡玩具。
    布置了聚靈陣的族地是家族圣地，太上長老們修煉居所，也是家主和長老們閉關修煉之處。除卻太上長老、族長和長老，族里只有少數(shù)天賦過人的孩子和為家族立下大功的人才能得到獎勵進入族地修煉。
    鳳九歌不懂為什么她一個奶娃娃會被放在族地，哪怕她天生就知道怎么修煉。然而心中總有一種聲音告訴她，普通的嬰兒似乎并非這樣的。三歲以前鳳九歌倒是有個奶娘伺候，只是三歲以后鳳九歌就要自己穿衣吃飯了，至少不用洗衣做飯不是？
    偌大的族地只有八長老是女性陪著她住，八長老從輩分上說是鳳九歌的姑奶奶。她是族中出名的暴脾氣，耐心不太好，不過對鳳九歌哪怕是生氣也會竭力克制脾氣，仿若她是玻璃娃娃心肝寶貝。
    鳳九歌尚是嬰兒時，長老們修煉做功課就喜歡把她放在一旁。鳳九歌是聽不得的，她是小嬰兒不是嗎？沒有人陪她玩耍，她便每天無聊的躺在籃子里運轉靈氣以及玩玩自己的小手小腳。
    鳳九歌的記性好得很，哪怕聽不懂長老們的語言，又自己玩自己的，長老們說的那些倒是能夠記個囫圇。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不是嗎？
    雖常年生活在與世隔絕的族地，可是偶爾離開族地遇到同族的其他孩子，鳳九歌比較之下知道自己與同齡人有些不一樣。到底怎么不一樣，她不是很懂，大約是那些孩子沒有她聰明吧！
    “九歌，你功課做完了，在這里偷懶！一天到晚就知道發(fā)呆，天賦不好，還不知道勤能補拙么？”鳳九歌正在思考，耳邊卻響起一聲暴喝。
    族地們的長老都很奇怪，幼時待她如珠如寶，如今卻兇的要命。長老們的態(tài)度似乎是從兩年前開始發(fā)生變化的，那會兒讓她摸了一個什么球，注入玄氣什么。據(jù)說這樣測試出了她是五行靈根，之后父親和長老們就如喪考妣。
    長老們開始嫌棄她，卻又舍不得放棄她，便將她留在族地填鴨子一般教導，似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yī)了。
    填鴨子？這個詞有點奇怪，鴨子是什么，她好像沒有見過啊。族地飲食清淡，雖非食素，可到了她面前都是做好的，她自沒有見過活的鴨子。然一想到這個詞，鳳九歌的腦袋里就浮現(xiàn)出了鴨子該有的模樣。
    奇怪奇怪，真奇怪！世上怎么會有那么多想不明白的奇怪事情呢？
    “做好了，也沒什么難的！”鳳九歌懶懶地答道，明明長老們很兇，可是莫名的她心中就是生不出畏懼。
    “做好了？”五長老有些意外。
    鳳九歌出生測出九成鳳血靈脈，族老們是何等欣喜，當即將她抱到了靈氣充沛的族地養(yǎng)著，只為了不讓她長于婦人之手，受了外面的誘惑，不能專心修煉。不想兩年前，測試靈根，卻測出了一個五行靈根。
    東云大陸的普通百姓都知道單靈根是修煉最快的，雙靈根次之。五行靈根乃是下下品，出名的廢靈根，又被戲稱為“無靈根”。雖可修煉，然十萬年來就沒見過那個五行靈根能夠成為青玄以上修者的，更不要說他們期望的神玄了。
    最初有多欣喜，如今就有多失望。鳳族對于尋找另一個九成鳳血靈脈弟子已失去耐心了。太上長老們陷入絕望，將這孩子丟給長老們，由著她自生自滅，玩命的修煉去了。只希望大家能夠活到十萬年大劫，或用這一身修為去填這天大的窟窿，保住家族，不罪于東云大陸。
    鳳九歌沒有回答五長老的問題，忽然開口道：“五長老，我想要一把劍。”
    “你要一把劍？”五長老強壓著怒火質(zhì)問道。
    鳳九歌一臉認真地點頭：“我合該是練劍的，天生就是個劍客！”
    五長老沉默片刻，忍住怒意道：“半個月前，你說你適合練鞭子，需要一根鞭子。現(xiàn)在你告訴我，你天生適合練劍？”
    劍乃兵中之皇者，可較之刀卻更難練。天下間練劍的何其多，劍法高明的又有幾個。更遑論鳳族功法屬火性，遠程善箭天下皆知，近戰(zhàn)善拳法和彎刀，族中雖有人用劍，卻無一是墨玄以上高手。
    “對！我天生就該是練劍的！”鳳九歌卻對五長老的怒氣恍若未覺，端得擲地有聲，理直氣壯。
    “那你的鞭法呢，練會了？”
    “應該會了吧！”鳳九歌有些不確定。
    前些日子她覺得鞭子適合她，于是長老給了她一根鞭子，鞭子到了手上，她果然好像天生就會的。但今日醒來她忽然想到她應該是練劍的，夢里總有一把劍在她面前飛來飛去，這肯定是上天的指引。
    “簡直……簡直是朽木不可雕！等你練出白玄之氣再說吧！”五長老一甩袖就走了。
    “五爺爺，我的劍什么時候給我呀！”鳳九歌追問道。
    五長老聞言走的更快了，怕慢了一步，會忍不住掐死這個小東西。
    “生什么氣呀，不就是練玄氣么？玄氣是用來打架的，做什么一定要練成紅橙黃綠青藍紫，又不是七彩虹！”鳳九歌嘟囔了一句，隨手打出一道玄勁，將面前的山壁打出一個一指深的小洞。
    玄氣修煉者以白玄入門，練出了玄氣方能修煉武技。然這族地中的山壁乃是金剛巖，青玄以下修為便是在山壁上留下一個痕跡都不能的。若是五長老得見這一幕，只怕驚喜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長老們真是越來越小氣了，一把劍都不肯給。不過沒關系，過幾日就過年了，和我娘要，再讓娘給我做一身白衣，劍客合該是穿白衣的。”
    沒有劍便不能練劍，鳳九歌決定去找一本書來看。族地有藏書室，藏著鳳族最高深的功法武技、煉丹、煉器等書籍和大陸的秘辛，鳳九歌本被作為鳳族希望，自可以自由進出。后來被測出是五行靈根，太上長老們太失望直接閉關去了，倒也忘記了取消她的特權。
    因生而知之，襁褓中便被填鴨式教育，鳳九歌雖然才七歲，字已經(jīng)認得差不多了。她的夢中時常出現(xiàn)一些奇怪的事情，鳳九歌覺得自己并不是真的小孩子，只又不可言說。到了藏書室，鳳九歌按著之前看書的順序取了書看。
    鳳九歌看書極快，過目不忘，連著看了幾本武技，隨手又抽出一本大陸秘辛來看。這本記載的是十萬年前那場大戰(zhàn)的一些事情。十萬年已經(jīng)太久遠了，大約也就是傳承了十萬年的十大家族才能找到這些記錄。只是如今來看，又仿若是荒誕的小說一般。
    九歌看著倒是覺得很有意思，甚至生出自己提筆寫的沖動，鳳九歌覺得自己天生就是會寫故事的。
    五長老那日被鳳九歌氣走后似乎已經(jīng)把她忘了，與鳳九歌住在隔壁的八長老閉門修煉。大家似乎都忘記了族地中還養(yǎng)著一個小娃娃。于是，鳳九歌廢寢忘食地泡在藏書室翻看各類秘辛，當真看到許多有趣的事情。
    轉眼又到了年下，鳳九歌可以離開族地放風的日子。
    鳳九歌一出族地，就被親娘和六個姐姐團團圍住了。她有八個姐姐，不過大姐姐和二姐姐外嫁，又分別生了一個比她大十歲和七歲的外甥，只收過禮物從未見過。三姐姐和四姐姐則是在家招婿還未有孩子，倒是每次過年都能見到。
    修武世家的人壽命長，自然不似平民那般十幾歲就嫁人生孩子了。在修武世家，一百歲以內(nèi)都是很年輕的了，越是天賦好，越專心修煉晚婚晚育。
    鳳九歌的親爹鳳未承年輕時專心修煉，娶他娘時都八十二歲了。哦，娶他娘之前之后族老們安排的姬妾不算，至于他娘嫁給他爹時也有三十歲呢。
    鳳九歌大姐、二姐二十幾歲嫁人都算早的，三姐、四姐三十歲招婿，如今還忙著修煉，沒生娃娃。這也是沒辦法，因著還有十多年便是百年小劫，鳳家上個小劫死了許多青壯高手，姐姐們天賦好估計下個小劫也要去誅魔戰(zhàn)場了。
    這都怨她爹沒用了，被長老們安排娶了幾十房姬妾，生了一串吃白飯的殘次品，嘖~連序齒的資格都沒有，白瞎一個地玄高手做了近百年種馬，最后還是要靠嫡出閨女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