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溏在屋里走了幾圈,睡意全無,還是趴到了桌子上,一杯一杯灌茶水,側(cè)著身子面對半透明的屏風(fēng),幻想自己有那么好的身材的一天。
屏風(fēng)后面,水聲嘩啦,黑紹正在洗澡。
“白溏,什么時辰了”黑紹問,半個身子化成魚尾蜷在浴桶里,半個身子維持人形,不停撩水,擺出各種姿勢給屏風(fēng)后的白溏看。
“寅時了吧”白溏走到窗邊望了望,星星暗淡,天邊已經(jīng)有朝霞了。
“所以,咱們折騰了一宿”黑紹道,語調(diào)中已然充滿力量,沒有病態(tài)了。
“是啊”白溏打了個哈欠,眼底泛著淡淡的青色,困倦不已。
“這一夜辛苦你了,我,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黑紹表示歉意。
“沒關(guān)系,你沒事就好”白溏又灌了一杯濃茶,挺著精神跟黑紹聊天,“黑紹,你好得真快,我如果燒到你這個程度,最少也得在床上躺兩天,洗澡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有功夫,又有內(nèi)力,輕易是不生病的,距離上次不舒服,算起來已經(jīng)過了十來年了,我都快忘記吃藥是什么味道了”黑紹道。
“你們會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樣,比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強好多,好多”白溏羨慕不已。
“這算不了什么”黑紹眼睛轉(zhuǎn)了裝,“想不想學(xué)兩招,我可以教你。”
“我可以學(xué)嗎?”白溏興奮,調(diào)門都高了幾分,激動之中忘了禮數(shù),扒著屏風(fēng)往后面看。
黑紹側(cè)過身子面向白溏,魚尾巴壓在水里,重新變成雙腿,笑道“當(dāng)然可以,不過只能幫你強身健體,武林高手的程度是達(dá)不到的。”
“強身健體也好啊”白溏急于知道練功之事,走到了浴桶旁,當(dāng)即鬧了個大紅臉,一個閃身跑了出去,飛快。
黑紹挑眉,眨眼,瞄了瞄水里,滿意點頭,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白溏,我看你不用練了,這速度能趕上輕功了”黑紹故意調(diào)侃,笑聲不斷。
白溏站在屋中間,整張臉臊紅,不知所措,一想到白日里就是那么個東西抵著自己的后腰,臉上燒的如同有火。
“白溏?”黑紹高聲。
“啊,我,我在呢,有事嗎?”白溏語無倫次,耳邊模模糊糊的,好像聽到了黑紹跟他要什么東西,又好像沒聽到,恍恍惚惚,紅紅火火。
“幫我拿一下浴巾和褻衣,剛才忘記擺在旁邊了”黑紹指使,站在浴桶里,透過屏風(fēng)看白溏在屋中間左轉(zhuǎn),右轉(zhuǎn),找浴巾,哪褻衣的白溏。
有趣,有趣!
“黑紹,給,給你”白溏瞬間背對屏風(fēng),不去看那個高大的身影,將浴巾和褻衣高舉過頭頂。
手中變空的剎那,他著實送了一口氣,也沒聽到黑紹對他的感謝,道了一句“我要去做早飯了”匆匆跑出去,躲開這個火辣辣的房間。
黑紹探頭看了看,優(yōu)哉游哉接著洗,低頭責(zé)罵“都怪你,把人家嚇到了吧,以后要好好道歉,知道不。”
??????
白溏坐在廚房的小板凳上,依舊面紅耳赤。
為什么,為什么廚房里只有黃瓜和雞蛋,為什么不是別的菜,怎么辦啊?
“算了,今天早上吃雞蛋羹吧”白溏決定,將綠油油,頂花帶刺的黃瓜推到了一邊,想了想,蓋在了鍋蓋下面。
恩,這樣就不會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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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紹和白溏分食了一份雞蛋羹,摸著暖呼呼的肚子互相對視了一眼,恰好,朝陽透過門扉進來灑在兩個人的身上。他們默契地一同伸了個懶腰,彼此的眼中都是對方,笑意盈盈。
“今天有什么打算?”黑紹問道。
雖然他裝病折騰了一番,但真正注意到白溏眼底的青色時心中還是愧疚的。
“今天?”白溏想了想,“我今天窩在家里睡覺,哪都不去。”
黑紹聞言滿意,他也是這個打算,“那你放心得下店里嗎?”
“剛才在廚房的時候,我已經(jīng)拜托姐姐去幫我看著了,不用我擔(dān)心”白溏笑道,開始收拾碗筷,指使黑紹將浴桶中的水倒掉。廚房里已經(jīng)新燒了水,等會兒他也要舒舒服服泡澡。
黑紹當(dāng)然沒有不愿意的,雙臂一撐,將浴桶抬起,走過目瞪口呆的白溏去院子里倒水。
白溏好像看到了奇跡,端著碗筷追到外面。
“回神了”黑紹扛著空蕩蕩的浴桶,立在陽光中,周身散發(fā)光芒,高大俊美,蘊含著神奇的力量。
白溏不由自主湊近,騰出手來,摸了摸黑紹凹凸不平,充滿力量的手臂。
“黑紹”白溏呆呆地。
“恩”黑紹低頭俯視,凌厲的面容在陽光的修飾下透露著柔和。
白溏對上了那對黑色善良的眸子,不自在地瞥開,嘟噥道“沒事,我,我去洗碗了。”,又跑開了。
黑紹站在原地,看著那個活潑的身影消失在月門中,心情大好。
崇拜會變成愛慕的吧,應(yīng)該是這樣。
雷聲隆隆,下起雨來,估計是春天里的最后一場雨吧,有些無力,正應(yīng)了“雷聲大,雨點兒小。”
黑紹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聽著屏風(fēng)后的水聲,心頭蕩漾,為了等會兒“同床共枕”的時候不過分,他決定還是不要偷看了。
“你要睡在里面還是外面?”黑紹問。
“里面吧,否則我怕掉下來”白溏道,站在一旁不停擦頭發(fā)。
“過來,我?guī)湍惆杨^發(fā)弄干”黑紹坐起來,伸手招呼。
“弄干?”白溏驚訝,“是我想的那樣嗎?一下子,就干了。”
白溏乖乖坐在床邊,背對黑紹,等著“神奇”的發(fā)生。
“準(zhǔn)備好了嗎?
“好了”
“把梳子遞給我”
“哦,給”
白溏微微蹙著眉頭,眼睛左右晃動,咬著嘴唇感受頭上的感覺。
“別緊張,我是用內(nèi)力幫你弄干頭發(fā),又不是拍你的天靈蓋”黑紹笑道,從頭到尾梳著白溏的頭發(fā),梳子經(jīng)過的地方,有淡淡的水霧散出來。
“我試試不緊張”白溏道,竟是僵硬了。
黑紹搖搖頭,眼中的寵溺無限,想象著以后的日子:每日清晨,他和白溏睡到自然醒,然后一起賴床,說著不為人知的悄悄話,等到日上三竿,他們也像這般,一個乖乖坐好,一個細(xì)心梳頭,想想就爽啊,應(yīng)該就是爹娘口中的幸福吧。
“好了,摸摸看”黑紹將柔順的頭發(fā)搭在白溏的身前,自己則懶洋洋壓在人的身上等待之后的贊美。
“真厲害”白溏眼睛里滿是驚喜,閃閃亮亮,抓著干透的頭發(fā)來回拉扯,忙得不行,側(cè)頭對著黑紹笑意不止,卻沒發(fā)現(xiàn)他們的動作是多么的曖昧和溫馨。
“好了,趕緊歇著吧,我還得在你屋里住些時候,想什么時候看就能看到的”黑紹為自己的居留立下鋪墊,倒頭躺下,瞬間閉目,思索著如何永遠(yuǎn)留在白溏的房間。
實在不行的話,讓青蟹把客房砸了吧,他想。
白溏不知道身邊人相反設(shè)法要拆他家的房子,還沉浸在驚喜里,直到魚兒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將人撈進了懷里,蓋被,蒙頭,才安份了下來。
屋里靜悄悄的,唯有輕輕的呼吸聲。
下雨天嘛,就該這么過。
??????
我在哪?
陸鳴飛坐在床上,頭昏腦脹,環(huán)顧熟悉的房間,這兒好像是他家吧。
“哎呦,疼死了”
他揉了揉脖頸,不明白吃了一頓酒,為什么脖子會疼。
陸鳴飛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好像是下雨了。
他頹廢地揉脖子,敲腦袋,陸鳴飛決定還是不要起好了,反正也沒什么大事情,唯一的兩單生意都是朋友給的,要求都不急,爹一定都會打點好的,不需要自己操心。
于是,他又倒了下去,抱著被子翻滾。
白溏,白溏居然喜歡上了男人!
陸鳴飛突然想起,咬著被角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消化下去。他決定,在徹底說服自己接受事實之前還是不要在白溏和黑紹面前晃蕩了。
算了,睡覺。
下雨天嘛,就該這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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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閣里,白水仙與幾個姐妹正打馬吊。
“又下雨了,每逢這樣的天氣我都想蒙著大被睡覺,動都不想動”楊柳心不在焉,也沒看清手里的牌,隨便甩出去了一張,懶洋洋的。
“是啊,今天樓里客人這么少,一點兒勁兒都沒有,想找個陪著喝酒的公子都找不著,無聊死了”桃葉靠著玉燕,拿著團扇裝模作樣。
“我說,咱們干脆跟樓主說一聲,今天歇一天吧,怎么樣?”白水仙提議,她也覺得甚是無聊,還不如回家去逗弟弟,斗魚。
“這個主意不錯,得了別玩了,水仙你去樓主哪,我去外面買些水果,鹵味,果脯什么的,你們幾個趕緊去拿些墊子,被子,咱們就在這屋睡他個天昏地暗”玉燕推開了牌,與白水仙手挽手走了出去,一個前去通知樓主,一個去大街上買吃的。
“我去廚房,把小白糖昨天拿來的粽子熱一熱,切了當(dāng)零嘴,加上玉燕姐姐買的零食,咱們就不用吃晚飯了。”行云拽著桃葉走了。
楊柳和桃葉留在屋子里收桌子,掃地,打理場地。
下雨天嘛,就該這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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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蟹送走了前來送瓷缸的陸家伙計,關(guān)門落鎖。
金鯉不在,老大沉迷“溫柔鄉(xiāng)”,只剩下他一個孤家寡人,好無聊啊。
下雨了!
青蟹站在窗口望了望晃眼的雨絲,打了個哈欠,昨天老大一通折騰,他也沒怎么睡好,困死了。
將窗子關(guān)嚴(yán),青蟹去水仙閣借了兩桶清水倒進白色的瓷缸里,還了水桶后,繞到隔了街的鹵味管將各色喜歡的鹵味買了個夠。
“咱們杭州城里什么時候出了這么清俊的人物,真水靈”玉燕看到身邊排隊的青蟹,不由贊道。
瞧瞧這風(fēng)度,這氣派,一定是不得了的人物。
“姑娘謬贊了”青蟹一邊等著,一邊跟玉燕搭話,說來說去就說到了白水仙和白溏身上。
“原來還是一家人,既然如此,新店開張的時候可得通知我們姐妹一聲,也好給你撐撐排場。”玉燕笑道。
“那就多謝姑娘了”青蟹拱手道,吩咐老板將二人的帳一起算了,自己掏銀子,各自離去。
青蟹將各色鹵味圍著瓷缸擺了一圈,自己變成螃蟹窩在水里,睡覺。
舒服~~
下雨天嘛,就該這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