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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25

    這一下兔起鶻落, 七班學生中爆發出一陣驚呼。
    “哇!”
    “啊啊啊!”
    其中少數幾位女生眼睛睜得格外大,一眨不眨的,比滴了眼藥水還要晶亮。
    數學課代表連雅冰:嗑到了嗑到了!
    樹下涼風吹拂, 樹縫里漏下來的陽光把程湛兮臉上細小的絨毛照得清清楚楚。
    郁清棠看著女人漂亮的茶色眼睛,反應慢半拍地愣了半秒,才感覺到手掌隔著薄薄的襯衣布料傳來的滾燙體溫。
    女人和男人天生是不一樣的, 因為男人體脂率降低簡單,所以經常會看到秀腹肌的男士腹部肌肉是塊狀的,六塊八塊, 塊壘分明,猶如磚頭一樣堅硬。女人不一樣, 她是柔和的, 不會那么硌手, 連線條也帶著含蓄的美感。
    但那種柔和又不是完全的軟,而是平坦的、緊致的, 有著肌肉特有的實感,指節能清晰地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可怕的爆發力。
    郁清棠回想起視頻里的那副畫面,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 像武俠小說里所描寫的軟劍, “用力屈之如鉤, 縱之鏗然有聲,復直如弦”, 劍身柔軟如絹, 關鍵時刻卻又能干凈利落地輕易取人首級。她是繞指柔,亦為百煉鋼。
    程湛兮改為向上抓著她的手腕,淺淺地呼吸著。
    她的腹部也在呼吸,每一個細胞都有著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直線型腹肌的線條若隱若現,在她的手掌下緩緩而寧靜地起伏,又像水一樣溫柔地包容。
    很……奇妙的感覺。
    郁清棠從來沒有這么近距離地接觸過一個人的身體,哪怕是和她一樣的女人。
    人和人之間也是有很大不同的,郁清棠鼻尖縈繞著她身上傳來的青草香氣,驀地一個短暫的走神——程老師好像換香水了?還是在操場被吹過的風沾染上的?
    她剛剛看到她跳舞出汗了,為什么聞不到汗味?
    程湛兮忽然一個吸氣,屏住呼吸。
    郁清棠手掌下的線條倏然分明,原本就滾燙的體溫更是高到嚇人,郁清棠觸電般縮回了手,往后退了半步。
    耳朵里有輕微的,好像是自己沉重呼吸產生的回聲,耳膜鼓噪。
    郁清棠心臟跳得飛快,垂在身邊的細白指節不由自主地曲了曲。
    她不動聲色平復了兩秒,掩去眸子里的失措,表情鎮定地看向程湛兮。
    心里卻藏了一絲程湛兮故意惡作劇她的惱怒。
    程湛兮嘴角噙笑:“郁老師感受了這么久,覺得怎么樣?能向學生證明嗎?”
    郁清棠眼神微微一動,想起自己方才的走神,完全忘記了時間和身在何處,所以是她有錯在先,程老師才用這樣的方式提醒她嗎?
    擅于自省的郁清棠立刻將這件事的過錯方歸結為自己。
    郁清棠轉身面向學生,淡道:“確實有,而且……”她本來想客觀地描述手感很好,又覺得對學生來說不合適,便重新組織措辭,“練得很好。”
    學生們:“啊啊啊!!!”
    羨慕班主任嚶嚶嚶。
    程湛兮將自己的襯衣下擺理了理,對這種習以為常的夸獎表現得十分淡定。
    心里已經放了一圈煙花,炸了個火樹銀花不夜天。
    其實她那一瞬間的念頭是想讓郁清棠直接接觸的,所以才將襯衣往上折,但一來這么多學生,這么放浪的行為且眾目睽睽,給學生帶了個不好的頭,她現在為人師表,時時刻刻都要注意行為規范得體;二來郁清棠矜持內斂,下藥過猛可能會適得其反,現在這樣剛剛好;第三,她剛運動完,腰腹上還流著汗,濕黏黏的,不適合成為郁清棠寶貴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你說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沒有,郁清棠最最控制不住的時候,不過是緊緊環住了她的肩膀。
    所以最后她只是卷了下長長的衣擺,將衣服抻直后,讓她的手貼上去。
    郁清棠向程湛兮淡淡頷首:“程老師繼續上課吧,我先……”
    程湛兮打斷她,一副懊惱的樣子,說:“郁老師來操場是有什么要緊事嗎?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郁清棠說,“沒。”
    她就是來看她上課的,沒想到會被拉過來做這樣的證明。
    郁清棠頓了頓,往坐在墊子上的七班學生看了一眼,正色道:“我來看看他們上課態度認不認真。”主要是對程湛兮的態度。
    七班同學互視一眼,紛紛如遭雷擊。
    不要啊!為什么連體育課都不肯放過我們,我們還是一群孩子啊!
    程湛兮心花怒放。
    好了不用再解釋了!我知道你是借口關心學生偷偷來操場看我的!
    才分開這么一會會郁清棠就承受不了思念了,這是什么表面高冷內心粘人精小可愛!
    程湛兮今日份心動值瘋狂上漲。
    程湛兮勉力壓了壓情不自禁上翹的唇角,但眼睛里的喜悅還是出賣了她,她殷勤地把自己的小馬扎讓出來,說:“郁老師坐著看吧。”
    郁清棠婉拒:“不用了,我站著就好。”
    “反正我也不坐了,空著也是空著,你就坐下吧。”程湛兮面對著她,雙手搭在郁清棠肩膀上,不由分說將她按在了馬扎上,哄小孩子的語氣,柔聲說,“坐好,別動。”
    郁清棠:“……”
    說來奇怪,她真的就聽話地安分坐好,沒動了。
    七班學生里傳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程老師竟然治住了班主任!不愧是一中頂流程程子!有兩把刷子!
    連雅冰無聲尖叫,倒進了同桌的懷里。
    神仙愛情,她嗑的cp是真的!
    她同桌拍了拍她的腦袋,示意她在正主面前收斂點。
    連雅冰一抬眼,發現郁清棠那雙沉靜的黑眸朝她望過來,一個激靈,立馬坐正了,目視前方。
    中場休息完畢,程湛兮繼續帶學生們練舞。
    郁清棠看了一會兒,和程湛兮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程湛兮看著她的背影,伸長脖子,目不轉睛,要是來場大洪水,她原地就能化身望夫石。
    直到郁清棠消失不見,程湛兮回過頭,聽見學生中傳來幾聲悶笑。
    其中就有總是在吃瓜第一線的童菲菲。
    童菲菲問:“老師你有對象嗎?”
    程湛兮腦內警鈴大作,戒備道:“問這個干什么?”
    童菲菲笑嘻嘻道:“你剛剛看郁老師離開的眼神,像喜歡她似的。”
    程湛兮看著她不說話,眼神微沉,表情有一點兒嚴肅了。
    童菲菲低下頭。
    其他同學也收起了看熱鬧的表情,紛紛垂下眼。
    程湛兮覺得差不多了,畢竟她不是個嚴厲的老師,裝也裝不來,于是緩和了語氣,拍手道:“還有十分鐘下課,來,我們再跳兩遍。”
    下課前,程湛兮向同學們告知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是這樣的,老師有點私事要處理,所以向學校請了兩個星期的假,接下來兩周的課,會有別的老師來代課,大家要尊重代課老師。”
    “啊……”全班同學的肩膀登時垮塌了下來,哀嚎聲此起彼伏。
    “颯老師我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們,等我辦完事就回來了。”
    “可是這個月底就運動會了,您能在運動會之前趕回來嗎?”童菲菲著急地問。
    “我盡量。”程湛兮計劃是可以,但計劃趕不上變化,萬一藝術展那邊臨時多出行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不會擔保不一定能做到的事。
    同學們眼巴巴地看著她。
    程湛兮還是那句話:“我盡量。”她笑了笑,說,“就算我不能及時趕回來,你們也要好好比賽,我等著看你們的獎狀。現在都有誰報名了,報了什么項目?”
    同學們有氣無力地回答。
    程湛兮拍拍手:“都打起精神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老師出遠門,來點兒祝福好嗎?”
    “一路順風!”
    “平平安安!”
    “諸事順利。”
    七嘴八舌里有人渾水摸魚地說了句“壽比南山”,程湛兮“嗯?”了聲,好笑道:“是誰說的壽比南山,我還沒到需要祝福長壽的年紀呢。回頭就叫語文老師讓你抄寫詞語解釋一百遍。”
    在一片笑聲中,體育課打了下課鈴。
    一周只要到了周四,過半以后,這一周就過得特別快。
    周五放學前,程湛兮和郁清棠確認明天中午吃飯的地方,叫云夢齋。是一家主打古香古色、小橋流水的私房菜館,環境清幽雅致,在本地消費水平算中檔。
    郁清棠上網搜了搜地理位置,果然離老城區的古鎮那邊很遠。
    她去走廊外面打電話給方文姣,說要明天才回家。
    程湛兮撐著下巴,坐在辦公桌后,從窗戶里看她的側臉,郁清棠一如既往地水波不興,看不出來是在和家人打電話。
    當然,這個和家人打電話是程湛兮猜的,也可能不是。
    “和家里人說好了?”郁清棠進來后,她隨口問道。
    郁清棠淡道:“嗯。”坐回了辦公位。
    程湛兮用手掌遮住微微驚訝張開的嘴巴,竟然真的是家人。
    上次中秋節她也是大半夜的坐公交車回來。關于郁清棠的家境,程湛兮一直不確定,說她有錢吧穿著普普通通,說她沒錢那天晚上大手一揮直接開的總統套房,但身為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家里一輛代步車應該是有的。
    為什么那么晚了不開車送她,讓她一個人坐公交。
    家庭關系不好,或者……
    郁清棠抬頭看向她,程湛兮朝她笑笑,收回了視線,心底輕微地嘆息一聲。
    希望事實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郁清棠晚上回到家,再次登上泗城美術館的官網,卻在看到頁面上顯示的地理位置一愣。
    她已經很久沒去美術館,下午查地圖的時候竟然沒注意到云夢齋和美術館在同一個區,而且步行距離只有幾百米。
    郁清棠在計劃里加了一項:吃完午飯以后順路去美術館看畫展。
    周末天公作美,秋風送爽,氣溫不高不低,天空蔚藍無邊無際,適合戀愛的季節。
    程湛兮精心打扮了一番,提前半小時到達了云夢齋。
    等待的時間里,她不斷幻想著郁清棠今天會穿什么衣服,會不會像前兩次在酒吧見面那樣換上素雅淺淡的長裙。
    離約定時間到達十分鐘,郁清棠出現在了她的視線里。
    黑色及膝長風衣,黑色牛仔褲包裹著筆直纖長的雙腿,馬丁靴,眉眼精致卻冷漠,周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疏離氣息,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從橋上走過來,好酷一女的。
    程湛兮微微含笑站起來,繞到她那側,紳士地為她拉開椅子。
    “謝謝。”郁清棠禮貌頷首。
    程湛兮回到對面落座,把菜單遞給她:“看看想吃點什么?”
    郁清棠沒接,申明:“是我請你吃飯。”
    程湛兮笑:“差不多。”
    服務員從旁邊的臺子上拿過一份新菜單,微微欠身道:“我們這還有菜單,兩位可以一起點。”
    程湛兮:“……”
    就你話多。
    程湛兮屈指點了點面前的菜單,說:“你們這的招牌菜是什么?”
    服務員嘴皮利索地給她們介紹菜品,程湛兮身體略微前傾,聲音輕柔地問郁清棠有沒有忌口,郁清棠一概搖頭。她平時吃飯都隨便對付的,不挑食。
    程湛兮說:“我也不挑食。”
    郁清棠不知道她忽然看著自己說這話干嗎,但本能地應了聲嗯。
    同時掠過一個有點意外的念頭:像她這么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竟然不挑食?
    郁清棠已經不指望能從她手里搶回主動權了,一會兒她去前臺結賬就算是請客了。
    點完了菜,剩一個主食。
    程湛兮的目光在菜單上掃來掃去,問郁清棠這個本地人:“你說選哪個?”
    郁清棠也不猶豫,說:“烏米飯吧。”
    烏米飯算是江南這邊的特色之一,程湛兮沒吃過,上來以后盛了一小碗,入口濕黏,軟甜可口。
    “這個是怎么做的?”她問坐在對面的郁清棠。
    郁清棠在家沒做過這個,被問住了:“……我不知道。”她看著程湛兮求知若渴的眼神,想回答她,但腦子不知怎么一下卡了殼,說,“用烏米蒸出來的吧。”
    程湛兮沉默。
    郁清棠跟著沉默了。
    之后程湛兮爆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她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捂嘴,露出一雙彎彎的笑眼,說,“對不起。”
    郁清棠有點尷尬:“……沒關系。”
    程湛兮體貼地替她挽尊,接著好奇問道:“烏米是什么米?超市有賣的嗎?”
    郁清棠說:“好像有那種真空包裝的。”
    “我回頭買一點,研究一下怎么做。”
    “你自己下廚?”
    “不像嗎?”程湛兮好笑道。
    “……沒。”郁清棠抿唇,對大小姐的印象又改觀了一點,說,“做飯很麻煩。”
    “我不喜歡洗菜切菜這些準備工作,但我喜歡烹飪,看著食材一點一點地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會很有成就感,就像創作一樣。生活是很有趣的,有時候只是缺少一雙發現的眼睛。”程·雞湯選手·湛兮上線。
    郁清棠偏了偏頭,說:“如果廚藝不好呢?”
    程湛兮梗住。
    她吃癟的表情實在太精彩了,郁清棠眼角輕輕彎了彎,掩飾性地低頭去喝湯。
    “郁清棠。”
    程湛兮連名帶姓地叫她,帶著一點點不滿的抱怨,聲音卻甜軟清潤,又像是渾然天成的撒嬌。
    郁清棠呼吸沒來由的一滯,好像心臟忽然漏跳了半拍,她握著瓷勺的白皙指節緊了緊,慢慢地抬起眼簾,沒說話,只用眼神表示詢問。
    程湛兮很快笑起來,說:“沒事,叫叫你。”
    “還是叫郁老師吧。”郁清棠停頓了兩秒,說。
    程湛兮眨眼:“為什么呀?”
    郁清棠說:“我習慣了。”
    “可我們又不是在學校,老是老師來老師去的,不會很奇怪嗎?”
    “不會。”
    “那我叫你名字,你隨便叫我名字或者程老師。”
    “……”郁清棠也不能為了她叫自己名字而大加反對,只好默許。
    程老師不僅干啥啥都行,得寸進尺也是第一名。
    郁清棠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盼著這頓午飯快點結束。
    程湛兮把最后一口烏米飯吃干凈了,一粒都沒剩下,看得出來是真的喜歡。郁清棠端起桌上的茶壺給她續了杯茶,等她喝完,緩了會兒,去前臺結賬。
    現在都是電子支付,郁清棠手機刷了支付碼,拿好小票,和站在她身后的程湛兮一塊出了云夢齋的門。
    餐廳大門口,郁清棠禮貌地開口道別:“程老師,那我們就在這……”
    程湛兮打斷她,說:“我吃得有點撐了,郁老師能不能陪我走走,消消食,不長,就十分鐘,到時候我們再分開。”
    郁清棠:“你的車呢?”
    “出了點小問題,送去維修了,我昨天就沒騎車,你沒發現嗎?”
    “……”
    “……”
    程湛兮為了這出戲,不惜提前一天演起,打車來的學校。但看著郁清棠茫然的眼神,她就知道白演了,郁清棠根本沒發現。
    說不上誰更尷尬一點。
    最終還是程湛兮主動打破了這份沉默,道:“如果你有事的話就算了。”大不了她去美術館“偶遇”。
    郁清棠沒說話。
    程湛兮提起唇角,想朝她笑一下,還沒成形就消散了,她點了點頭,當做道別,獨自往前走了。
    在心里默數——
    3、2……
    數到0.45的時候,她聽到了身后傳來的腳步聲。
    郁清棠沒叫住她,只是沉默地跟了上來。
    好歹同事情誼,郁清棠覺得她太冷血會影響班主任和任課老師的關系。但過于主動又會讓程湛兮的嘴皮子開啟機.關.槍.模式,剛剛吃飯被她的聲音三百六十度3d立體聲全環繞,現在她只想清凈一會兒。
    走到半途,郁清棠赫然發現這是去泗城美術館的路。
    “程老師。”郁清棠停住腳,“我們就在這分開吧?”
    程湛兮:“啊?”
    郁清棠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公交站牌,面不改色地說:“我要從這坐公交車回家。”
    程湛兮看似一無所覺,笑說:“好的,感謝你的午餐,我馬上也回去了,到家給我報個平安。”
    “嗯。”
    郁清棠走到了公交站牌下面,看著程湛兮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視野。
    半小時后。
    郁清棠站在了泗城美術館門口。
    今天周末,來參觀的人數不少,室外懸掛著“歡迎參觀程默畫展”的橫幅,顏色還很嶄新,門口擺放各色花籃,通往美術館入口的路上立著一人高的牌子,上面寫著畫家介紹。有家長帶著孩子一個字一個字念的,也有背著雙肩包明顯是大學生模樣的人圍著觀看。
    郁清棠目不斜視地路過他們,排隊從入口進去。
    美術館內陰涼,郁清棠在一樓的分布圖上,找到了畫家程默的展廳,輕車熟路地直奔目的地。
    郁清棠低估了程默受歡迎的程度,也或許她時間選得不對,畫展結束的前一個星期,許多人都像她一樣,怕錯過著急地趕過來,一眼望過去,展廳的每一幅畫前都站著欣賞的人,好在展廳安靜,就算有人交流也刻意壓低了聲音,并不吵鬧。
    郁清棠從門口一幅一幅地看過去,等前一個人離開,她就轉到下一幅。
    大概到了第四、第五幅的樣子,郁清棠把面前的那幅看得差不多,旁邊的人卻一直沒有動靜。她耐心地再等了一會兒,對方依舊站著不動。
    郁清棠忍不住偏頭看了過去。
    對方一手抱臂,另一只手托著下巴,認真專注地研究面前的畫。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此人分明是半小時和她分別的程湛兮。
    郁清棠:“!!!”
    她不是回家了嗎???
    程湛兮察覺到視線,皺眉轉過來,看見是她,大吃了一驚,脫口道:“郁老師?你不是回家了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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