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湉湉打完電話從樓上下來了。</br> 顧銘這才發現外孫女離開了一會兒,笑著問小女孩:“湉湉怎么上樓了?”</br> 商湉湉討好地看眼蘇梨,乖巧道:“小姨回來了,我很高興,打電話告訴了爸爸。”</br> 顧銘知道女婿是個大忙人,問道:“沒打擾你爸爸工作嗎?”</br> 外孫女養在他們家,如果總是有事沒事去打擾女婿工作,顧銘怕女婿誤會他們沒教好外孫女。</br> 商湉湉搖搖頭,嘴角翹起來道:“爸爸剛開完會,他說周末晚上來外公家里吃飯。”</br> 顧銘聽了,回頭對董青青道:“那你記得跟廚房阿姨說一聲,晚飯弄得豐盛點。”</br> 商湉湉在這邊,對于女婿來蹭飯的行為,顧銘沒有任何多余的聯想。</br> 蘇梨也沒有想太多,據董青青說,商燁每個月都會來顧家見商湉湉一兩次,甭管這次商燁陪伴女兒的動機單純不單純,蘇梨都做好了與商燁打交道的準備。</br> 蘇梨坐到沙發上,視線淡淡掃過小公主似的商湉湉。</br> 才六歲的小女孩,蘇梨不屑直接對付商湉湉什么,但玫瑰渡劫時商燁娶了玫瑰,玫瑰任勞任怨地給商湉湉當了一個好后媽,給了商湉湉各種關心。蘇梨過來后,商燁忙得要死,又沒有給商湉湉娶后媽,小公主不得不寄居在顧家,想也知道肯定沒有以前的日子舒服。</br> 這個年紀的孩子正需要大人們的關心,可現在的商湉湉,有幾個人真地關心她?</br> 商燁可能是個成功的商人,但這幾年的表現一定不是個合格的好爸爸。</br> 顧銘是個愿意疼商湉湉的外公,可顧銘對兩個女兒也就是要什么給什么的那種流于表面的寵愛,他能對商湉湉有多好?更何況顧銘也是個忙碌的生意人,沒有多少時間給商湉湉。</br> 董青青就更不用說了,商湉湉不是她的親外孫女,她為什么要為了一個便宜外孫女放棄自己的娛樂生活?有的親外婆、親奶奶都不高興自己帶孩子,董青青也從來沒有偽裝自己是傳統好女人,她不虐待商湉湉都算好的了。</br> 除非商燁再娶個人美心善的好老婆,否則商湉湉的童年注定多錢少愛,最后長成什么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br> “小姨,外公說你以后要當律師,什么是律師啊?”商湉湉坐到顧銘身邊,看著對面沙發上漂亮的過分的小姨問。</br> 蘇梨笑了笑,簡單解釋道:“律師就是幫人打官司的,比如說有個人被人欺負了,他想用法律手段保護自己,可他自己不懂該如何去操作,就可以請律師幫他。”</br> 商湉湉驚訝道:“那小姨豈不是很厲害,以后誰都不敢欺負你了?”</br> 蘇梨還是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正常來說是這樣,但總有人不把法律當回事,非要小姨出手教訓他們一頓才肯老實。”</br> 雖然小姨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可不知道為什么,商湉湉總覺得此時的小姨好像在打什么壞主意一樣。</br> .</br> 在顧家別墅住了一晚,第二天蘇梨開著她的卡宴去了她位于柳城市中心的一套住宅。</br> 過去的六年里蘇梨一直待在B大讀書進修,但她從來沒有停過自己的經濟投資。</br> 靠著從玫瑰靈珠里得到的一些大背景的回憶,蘇梨充分利用顧銘、董青青給她的零花錢、學校的各種獎學金進行投資,才讀大三時她就靠自己的存款付了這套價值八百萬住宅的首付,后來這套住宅價格翻了一倍,連顧銘都夸女兒有本事。</br> 蘇梨在學校輔修了金融專業,實際是利用她以前的投資眼光以及先知金手指搞了幾次高回報的投資,再以此為依據指導顧銘去投,賺到的錢蘇梨從中抽利。顧銘一開始不是很信任女兒,小數目試驗了幾次,發現女兒幾乎沒有失手過,顧銘就放心把閑錢交給女兒打理了。</br> 除了這套住宅,蘇梨現在千萬的身家都是靠幫顧銘投資積累的回報。</br> 就算將來顧銘狠心不給女兒分遺產,蘇梨也能靠著這一千萬的本錢與未來的后續投資成為經濟方面的人生贏家。</br> 所以接下來蘇梨集中大部分精力實現她的律師抱負就行了。</br> 這套房已經裝好兩年了,現在住進來剛剛合適,距離律師事務所走路十分鐘就到。</br> 無論商湉湉有沒有住在顧家,蘇梨都沒打算畢業后還跟家人一起住。</br> 看完了房子,蘇梨又去律師事務所所在的街道逛了逛,這邊各種娛樂商場云集,逛街、吃飯都很方便。蘇梨一路慢悠悠地小逛,走著走著,忽然注意到律師事務所對面嶄新的辦公大樓上掛著“智言”的logo。</br> 蘇梨愣了愣,她怎么記得董青青說過,賀知言的公司就叫“智言”?</br> 這大樓一看就是智言的總部,可賀知言不是在S市創業的嗎?</br> 蘇梨站在路邊,盯著智言的logo看了會兒,忍不住好奇,拿出手機搜索“智言”的新聞。</br> 就在蘇梨搜索的時候,一輛黑色路虎從智言總部開了出來。</br> 司機開車,賀知言靠在后座,視線漫不經心地投向窗外。</br> 柳城的繁榮要遜色S市,柳城的綠化很好,街道干凈,行人也沒有S市那么匆匆,更重要的是S市沒有老爺子與大哥喜歡對他的公司指手畫腳,所以賀知言才將公司搬到了柳城,盡情享受這邊的自由。</br> 這個路段有點堵車,感覺車速再次慢下來,賀知言皺了皺眉,收回視線看向前方,想觀察觀察車流情況,卻見前面不遠處的路邊站著一個穿黑色吊帶長裙的女人,她長發披肩,微微低著頭,皮膚被黑衣黑發襯得光潔奶白,艷麗的唇色讓賀知言想到了一個人。</br> 司機重新提速了,這時路邊的女人也抬起了頭。</br> 雖然賀知言與顧家二小姐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可賀知言對她印象深刻。</br> 鬼使神差的,賀知言喊了停車。</br> 司機為難:“賀總,這里不能停……”</br> “我下去,你繼續往前開,隨便找個地方停著等我。”賀知言一邊盯著已經被路虎甩到后面的蘇梨,一邊飛快解開安全帶道。</br> 天大地大老板最大,司機臨時停在了路邊。</br> 賀知言長腿一邁,從車上跳了下去。</br> 迎接他的是柳城潮熱的空氣,賀知言被熱浪一薰,再看前面顧二小姐性感的肩膀,突然感到另一種陌生的燥熱。</br> 他下來做什么?</br> 兩人并不熟,唯一一次一起吃燒烤,她還因為商燁的緣故當著他的面將他拉黑了。</br> 想到剛剛在車上認出她時的心跳加速與跳下車的沖動,賀知言只想到一個解釋,他色迷心竅了。</br> 賀知言不是很熟悉顧二小姐的性格,可他欣賞她的漂亮,顧二小姐也是第一個讓他見了兩三面便徹底記住了臉的女人。</br> 問題是,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色了?</br> 賀知言一邊想,一邊盯著蘇梨的背影,直到蘇梨走到一個路口拐了彎,看不到人了,賀知言才回過神來,卷起襯衫的袖口,賀知言喉頭滾動,大步朝前追去。既然都跳下車了,就去假裝一次偶遇吧。</br> 蘇梨準備從另一條路繞回小區了。</br> 她穿的休閑,腳底下是一雙水鉆涼拖,走得慢悠悠的。</br> 賀知言很快就繞過那個路口,再次捕捉了她的背影,見蘇梨進了旁邊一家肯德基,賀知言摸摸鼻子,加快速度,也走了進去。</br> 還沒到午飯高峰期,店里排隊的人不多,賀知言進來時,蘇梨已經在點餐了,身后沒有人。</br> 賀知言拿出手機,假裝一邊往她后面去排隊一邊低頭刷東西。</br> 蘇梨端著餐盤轉身,就看到了距離她只有三四步遠的賀知言,如果他的身高不是那么顯眼,蘇梨或許瞟一眼就去找座位了,可賀知言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穿著筆直修挺的西服、襯衫,長得又是一張堪比明星的臉。</br> 如果他現在的表情沒有那么一點點呆的話,蘇梨真的很難在他身上找到B大那個學霸的影子。</br> 賀知言表情呆滯是因為今天是他第一次耍心機接近美女,他太緊張。</br> 見蘇梨認出他了,賀知言假裝愣了愣,然后才意外地問:“你,你是顧顏?”</br> 蘇梨已經在網上搜過賀知言的創業歷程了,知道他將總部搬到了柳城,這家肯德基又離他的公司那么近,蘇梨便真的把這次見面當成了一次偶遇。大家都是有錢人,她能來吃肯德基,賀知言圖方便走進這家店也沒有什么奇怪的。</br> “是啊,感謝賀總還記得我。”蘇梨朝賀知言笑了笑。被商燁懷疑她想勾搭賀知言已經過去五年了,蘇梨對賀知言的那點遷怒也早消失的干干凈凈,只要賀知言別得罪她,以后蘇梨把他當普普通通的名流就行。</br> 賀知言身邊的秘書都是直男,他不習慣與女人打交道,更何況他現在心很虛。</br> 他僵硬地笑了笑。</br> 蘇梨聳聳肩,端著餐盤走開了。</br> 賀知言隨便點了一個單人套餐,找座位的時候,他試探著朝蘇梨走去。</br> 蘇梨見了,朝他笑了笑。</br> 賀知言有底氣了,坐到了她對面。</br> “我,我的公司在附近,經常來這邊吃,你也在這邊上班嗎,以前都沒見過。”賀知言一邊打開雞腿堡的包裝一邊看著蘇梨問。她的眼睛會勾人一樣,犀利地仿佛能看穿他的色心,賀知言目光迅速下移,看到她慢嚼食物的紅唇,看到她雪白脖子上戴著的鉆石項鏈,還看到了……</br> 賀知言不敢再看了,耳朵已經發起熱來。</br> 蘇梨嘴里有食物,是想咽下去了再回答他,結果就將賀知言游移的眼神、變紅的俊臉盡收眼底。</br> 蘇梨往下看了一眼,她這件裙子的領口還算保守,只露了一點點溝而已。</br> 賀知言好歹也是一闊少、新總,要不要這么清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